「報告李大人,現在已經封鎖完畢,請示下。」
那李大人瞧了瞧玉露后,朝那人大聲喝道:「趕緊去查刺客。」
李大人又唯唯諾諾地低聲問道:「不知六小姐可有看清,那刺客是何模樣?」
玉露搖了搖頭:「不過,雖沒有看清,但只要再見那人一次,必定能認出來。」
李大人思索了片刻后道:
「若是能在這監牢內自由行動,怕是只有獄卒了,那我便將所有的獄卒召集起來,供六小姐您來辨認,您看如何?」
玉露說道:「不僅僅只有獄卒可以做到,如果囚犯拿到了牢房的鑰匙呢?因此牢中之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她沒有說出來,那便是如果那人扮作囚犯,藏在某間不起眼的牢房裡,也沒有人能察覺!
李大人頭搖了搖頭:「那倒不可能,我拿項上人頭擔保,囚犯不可能會有鑰匙。」
玉露語氣稍微放緩和了一些:
「既然李大人如此保證,那便按李大人說的做吧,將所有獄卒召集在一起。」
那李大人便吩咐手下快速去執行。
不一會兒,一服裝看起來與普通獄卒不一樣的人來報:
「啟稟李大人,今日所有當值之人,皆在大廳集結完畢,請大人示下。」
由於玉露沒有李大人高,他為了表示對玉露的尊敬彎下腰,朝玉露說道:「您看這大牢之內,臭氣熏天,擔心您染到了這些濁氣,現下已經集結完畢,不如您移步前廳?」
玉露又看向季小姐,她此時眼睛還睜著,玉露不忍心似的閉了閉眼睛。
說到底,這季小姐雖然出言陷害自己,但她並不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況且斯人已逝,現在玉露對她也沒有那麼大的憎意了。
反而他更看不起那幕後操縱之人,按照季小姐的話來看,二皇子還以婚事來許諾她。
玉露平生最討厭以情感來挾裹女子,她在心裡默默對季小姐說道:
你放心,你所要求的兩件事,我一定會幫你做到,你安心去吧!
她將手輕輕撫上了季小姐的眼睛,再拿開之時,季小姐雙目已合。
這時候大夫匆匆趕到,待行過禮之後,查看了一番季小姐的氣息,便說道:
「大人,病人已經沒有氣息了。」
李大人又向玉露請示道:「您看?」
玉露給李大人丟下一句:「通知季府吧,請一個老練的仵作,好好看一下兇器是何物」,便轉身出了牢房。
這次玉露要求走的是剛才刺客逃走的方向,她說道:
「李大人,我們往左邊走吧。」
李大人便從左邊一路引導著玉露,往前廳走去。
一路上玉露留意著兩邊的牢房,有些牢房隔著兩間關著一人,有些則一間關著兩三人。
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有一間牢房單獨關著一人,而那間牢房的前後左右都是空的。
她瞟了一眼,之間那人縮在角落裡,在黑暗中看不清樣子,只能看到黑乎乎一團。
便開口多問了一句:「李大人,此處關的是何人?」
李大人看了一眼,隨口答道:
「可能是之前街上傷人的乞丐,關在這裡有一陣子了。」
玉露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前廳,剛進門的登記之處,獄卒們已經集合在一起。
玉露看了看,一共大概有二十幾個人,他們分別站成兩排。
李大人快步走上前,罵到: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一個個平時好吃懶做,還凈給我闖禍,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做的?趕緊給我站出來,不要浪費六小姐的時間。」
眾人紛紛低下了頭,無人吭聲,空氣頓時變得沉默。
李大人見玉露走上前來,便大聲喝道:
「你們一個個低著頭是幹嘛?還不趕緊給我把頭抬起來。」
見李大人這麼說,場中的獄卒們才一個接一個把頭抬起來。
但是大家的目光都是虛晃的,壓根不敢直視李大人和玉露。
玉露走上前來,雖然她現在還不是很高,但是她氣勢十足。
她先是掃了眾獄卒一眼,沒發現異常,才接著一個一個地看過去。
獄卒們雖抬起了頭,卻不敢直接去看玉露的眼色,都在迴避著。
玉露仔仔細細地看過去,第一排看完了,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李大人問道:「六小姐,第一排的這些人裡面,有刺客嗎?」
玉露搖了搖頭:「這些人裡面沒有。」
她閉上眼睛認真回想,剛剛看到的只是一個側臉,並且那人還蒙著面,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
因此她能依稀辨認出那側著的眼睛以及鬢角的樣子。
「李大人。」玉露開口道:「叫大家都側身站著吧!」
李大人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向左側身還是向右呢?」
玉露又回憶了一下,剛才那人擲出暗器是用左手發力,看到的也自然是左邊。
便說到,往右側身。
李大人便馬上下令道:「大家都聽好啦!往右轉」。
獄卒們紛紛向右轉,將左側臉展現在玉露眼前。
玉露又問道:「李大人,這些獄卒裡面有沒有左撇子呢?」
李大人雖是大理寺監總管之人,但他對這些獄卒也不是每一個都了解。
只好大聲說道:「是左撇子的將左手舉起來。」
先後有兩個獄卒,顫顫巍巍的將左手舉了起來。
玉露走過去,先看了看第一人的側臉,繼而搖了搖頭,不是他。
緊接著又去看第二人,那人的側臉,有一些神似。
為了進一步驗證,她說道:「左手的手掌往上,讓我看一下。」
那人顫抖著將左手慢慢放下,擺在了玉露眼前。 改姓,賜名,養子,這是尼朋戰國時代很有特色的幾種行為,不是尼朋人,往往很難理解他們對於姓氏和血統的狂熱。
尼朋人在小時候經常會有各種小名,比如說新九郎,但在成年元服之後,繼續用小名就不合適了,他們會取一個正式的名字。
雖然同樣非常重視自己的姓氏,但是和隔壁的震旦帝國輕易不改變姓氏不同,尼朋人非常願意接受來自於上位者賜予的姓氏,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榮耀,尼朋人對於姓氏和血統都極為看重。
甚至有很多人在其自身地位獲得提高之後,會主動請求上位者賜予姓氏,或者和某些曾經輝煌過,現在卻已經沒落的貴族強行攀親戚,這都是有可能的。
那些地位較高的大名更改姓氏,則有很大可能都是為了自身的政治利益。
比如說某個地方原本是被一色家所統治的,那我改名一色之後,也就順理成章的獲得了某種大義,可以舉兵收復失地。
哪怕我完全和一色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當地的武士和人民,偏偏就吃這一套。
關東地區大名鼎鼎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就是靠這一套,他在滅絕了敵對的勢力之後,再由自己的血親或者親信繼承家名復興之,表明他並沒有完全滅絕敵人的家族。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高明的手段,武田家就靠這個,逐漸收服了長期反抗自己,而且情況錯綜複雜的信濃內部的諸多豪族。
此外同樣的,領受強者的名諱,也被認為是降伏。
至於養子,如果某位大名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所有後裔,他有可能從自己親戚家或者他信賴的部下家中,挑選一位青年才俊來繼承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這個時候他也會為其賜名改姓。
被收養者往往會感激涕零,從此以後以大名的兒子自居,日後哪怕和親父交戰也毫無避諱。
當然了,這種情況也蘊含着一些風險。
如果大名後來又生了兒子,親子和義子之間肯定要做出抉擇,義子聽話還好,不聽話就很容易導致家中內亂。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人家親生父親一開始就心懷不軌,想要用自己兒子來換取你的家業呢?
可是六角家卻是淺井家一直以來的仇敵,二者之間的關係壓根就沒有好到可以為少主賜名的程度,唯一的解釋,就是六角家試圖以此逼迫淺井家成為其附庸,徹底解決近江區域內持續多年的征戰。
這種賜名,其根本就是要讓淺井家臣服。
在說完的同時,淺井亮親也是有些提心弔膽,他生怕少主再次發作。
但是出乎意料的,新九郎這次卻並沒有憤怒的大叫,只不過面色卻更加冰寒起來。
「叔父,只有這些嗎?您全都一起說出來吧,我承受得住。」
聽到這裏,旁邊的宮部繼潤忍不住透露低垂,心中默默念起了咒語。
雖然他和自己的師父大人相識時間並不長,嚴格來說只有十幾個時辰而已,但是易地而處,在獲得了晴明公的陰陽術傳承,掌握了神妙莫測的法術之後,還會被一些凡人所折辱嗎?
區區六角家,儘管佔據了南近江數十萬石的領地,儘管全力以赴也能召集起上萬大軍,但他們真的能對抗得了傳說中才存在的陰陽師嗎?
恐怕只要自己師父揮手召喚出幾名惡鬼,那些足輕就要跑掉大半吧?
更何況六角家的敵人不止是淺井家,更有佔據了近畿地區的三好家,他們不太可能拿出全部力量北伐,所以宮部繼潤其實對於淺井家的狀況並不是特別的緊張。
淺井亮親倒是沒他想得那麼多,他只是心中有些感嘆,自己平日裏那個正直卻有些莽撞的少主,在經歷真正的戰鬥之後,似乎成長了許多啊。
「其次是對方要求少主您娶他的義女為妻。」看了一眼新九郎的臉色之後,淺井亮親接着小心的補充道,「據說其原本是六角家六宿老之一平井定武的女兒。」
新九郎冷哼一聲:「他當然不會捨得他的親生女兒。」
以婚姻來訂下盟約,在尼朋的戰國時代算是很常見的事情,只不過具體能維持多久,這個所謂的盟約又能發揮出多大的效力,還是要看雙方真正的實力。
為了權利和力量,手足相殘乃至於弒殺親父親子的事情都並不罕見,一個外來的女人,更是不可能有什麼像樣的約束力了。
不過就算武家的女人地位低微,但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六角家大名也不會把他自己的女兒送過來,甚至連那個女人是否真的是平井定武的女兒,新九郎也都是持懷疑態度的。
尼朋正處於封建時代,尋常女性很少拋頭露面,連名字也不為所知,往往只有在她們嫁人之後,才會以夫家的姓氏作為自己的對外稱呼,通常都是XX氏。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辨別一位高級武士的女兒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如果六角家心思險惡一些,隨便找一個農婦之女來冒充重臣之女,那對於淺井家的侮辱可就更大了。
新九郎子再次看了一眼遠處六角家的武士,狠狠的咬牙道:「這真是淺井家的恥辱,如果祖父大人在世的話。。。」
淺井亮親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輕輕拍了拍新九郎的胳膊:「少主大人,這也是為了本家的延續,還請暫時忍耐。等到您元服之後,本家也能增添一名勇將了,我們以後一定還有機會。」
「以後?如果本家此次退讓,哪還有以後可言?我們將為天下人所恥笑的!」
「說得好啊,少主!」
旁邊傳來了一聲大喝,接着隨着一連串甲胄的碰撞聲,一個鬍子拉碴,差不多三十來歲的精悍武將,從右側的小巷轉了出來,朝新九郎拱手施禮。
新九郎先是一愣,接着在看清了來者之後,他原本冰寒的臉不由得稍微緩解了一下:「是你啊,直經大人,快請坐。」
旁邊的小三郎也是一喜,不過身為侍從,這種場合是沒有他說話的份的,他只是努力的挺起胸膛,試圖讓對方注意到他。
對方也的確注意到了他,用力的拍了拍小三郎的肩膀之後,來者也沒客氣,他順勢坐在了新九郎對面的椅子上,很是認真的看向新九郎。
「少主,微臣也同意您的看法,我們絕對不能同意六角家的要求!」
。 駕駛艙內。
飛船設定了自動駕駛,一路疾馳,向著目的地蜂頭星前進,但蜂頭星距離攬月星太遠,處在第六星系與第七星系的交界處,地形稍顯複雜。
旁邊,盛清顏已經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他張著嘴巴,流着哈喇子,打着呼嚕,這等尊榮,與他那張妖艷、美麗的臉蛋顯得極為不符。
季柚靠在椅背上,盯着星空圖,仔細查看着四周的情況,確定飛船方圓上千公里範圍內,沒有任何危險后,她稍稍鬆口氣。
「呼~」
「呼~」
「呼~」
……
就跟破風箱一樣難聽的呼嚕聲,簡直吵得人頭疼,季柚抬手,揉了揉眉心:【就這震天響的呼嚕聲,也不知道盛清顏哪裏來的底氣嫌棄岳棲光打呼嚕、磨牙?】
然後。
咔嚓~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