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和洪將軍那裡我會救的。哪怕是派人劫法場。」端木墨言說道:「你們最近不要來王府。本王擔心宮裡的暗線一直盯著這裡,對你們的安危不利。」
「我們才不怕。」眾人異口同聲。
「本王已經損失不起了。各位就算為本王著想也要保護好自己。還有你們的家人,他們也輸不起。」
「王爺,你不能對裴燁心慈手軟。裴軒不是通敵賣國嗎?不如把裴燁和裴軒兄弟……」
那人還沒有說完,只見端木墨言涼嗖嗖地看過來,那目光充滿了陰鬱。
眾人不再說話。不過對端木墨言的心慈手軟,眾人也有些不滿。
「長孫子逸那裡……準備動手。」端木墨言說道:「皇帝已經容不下本王。那就……決一死戰吧!」
眾人立即變得興奮起來。
王爺這是打算起事了。
「十五王爺那裡……」
「雖然有些可惜,但是本王卻不能遷讓。為了這個位置,你們把賭注壓在我的身上,本王不能輸。」端木墨言看著遠方。「待事成之後,他要是還當我是兄長,我會給他一塊封地。若不然……」
卧室里,裴玉雯看完從邊境傳回來的書信。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王妃,大爺真的……」殘月擔憂地看著她。
「長孫子逸沒有冤枉他,確實是他偷了布兵圖,還在營地里下毒。」裴玉雯淡道:「只是為什麼呢?」
「大爺為什麼不顧裴家的生死?就好像裴家不是他的家人似的。就算分開了幾年,也不用這樣心狠吧?」
裴玉雯看著殘月。
「王妃為何這樣看我?」
「你剛才說的那句話……」裴玉雯蹙眉。「難道他的身份真的有問題?他根本就不是大哥。」
以前她懷疑過他,但是調查出來的資料太完美了,一點兒破綻都沒有。於是她便沒有再懷疑過。
剛才殘月無心的一句話讓她重新產生了懷疑,而且這樣的懷疑越來越濃烈。
「如果他真的不是大爺,那這段時間他與大夫人……」殘月臉色發白。「大夫人向來剛烈,要是知道這件事情,哪裡受得了?」 苗尊像一個出現在暗夜中的凶神,儘管靜靜的站着,但身上的殺氣一股一股洶涌而來。我能打的過尋常的聖域九黎高手,在苗尊面前,卻沒有多少還手的餘力。可是幾個人的命都在我手裏懸着,即便鬥不過,也不能獨自逃走。這樣想着,我抓着手裏的棍子快步走到彌勒身邊,擡眼看了看苗尊。
“陳近水,又見面了,在大河灘見面了。”苗尊朝前走了兩步,就那麼兩步,威壓更甚,我頭頂的護體雷光一層一層閃現着。九黎歷年都遭受天劫,苗尊本人對雷有一種隱約的畏懼,停下腳步,擡手打過來一團黑壓壓的烏光。我馬上把彌勒他們推到後面,那團烏光還沒有真正到面前,被護體的雷光給劈碎了。
“這個人不用苗尊出手,我們來對付。”苗尊身後的人想要上前,但是被苗尊攔住了。
他什麼都沒有說,然而從苗尊的目光裏,我能察覺出,他還是有顧慮。他們一旦要圍住我,那肯定會是殊死搏鬥,生死一線的時候不會再管什麼轉生印,只會考慮如何保命。
“不要這樣逼的太緊。”苗尊揹着手,喃喃道:“他的雷……”
我心裏雪亮,苗尊還是害怕我的護體雷光爆發之後會引出什麼變故,但這裏是大河灘,不是九黎,無法引動天劫。我朝四周看了看,苗尊身後的人已經慢慢的散開,遠遠的把我們圍了起來。
“陳近水,我最後問你一次。”苗尊微微擡起一隻手,道:“現在離開大河灘,抽手不理會這裏的事,我把阿玉嫁給你,若不離開,我馬上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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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說。”我抖了抖手裏的棍子,緊張的骨節咯嘣作響,苗尊真的太強了,他真的動手,我不知道能熬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執迷不悔,沒人能救你了。”苗尊嘆了口氣,微微擡起的那隻手猛然一揚:“陳近水,你要葬身在這裏!”
一個小小的像是香爐一樣的東西從苗尊手裏脫手飛出,落在雪地上。小香爐樣的東西只有甜瓜那麼大,但是一落地,爐子裏面就開始咕嘟嘟的朝外冒着一股一股粘的和泥一樣的黑烏烏的東西。我又把彌勒他們朝後推了推,就在這個時候,跟着苗尊來這裏的兩個苗巫飛快的繞着我們遊走,一串誦唸從苗尊嘴裏符咒一樣的發出,在周圍的黑暗裏不斷的飄蕩。
這是苗尊在親自施法,絕非那些苗巫可以相比的,誦唸聲像是起伏的波濤,香爐裏的東西依然在朝外冒,很快就堆了一堆,我咬牙想率先朝外衝,但是眼前驟然一黑。那種失明的感覺只是很短的一瞬間,然而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情景好像全都變了,茫茫的雪地無影無蹤,幾個人如同陷在一片與世隔絕的虛空裏面,只能隱約看到苗尊還有苗巫的影子在周圍閃動。
嘩啦…..
香爐朝外涌動的速度驟然加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團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很快堆積的像是一間房子那麼大。氣泡翻滾中,黑泥般的東西上露出無數窟窿,一隻一隻蟲子爭先恐後的朝外爬,眼前立即變成了一片汪洋蟲海。
“媽的!”雷真人鬼叫了一聲,使勁抱着自己的腿,一隻指頭那麼粗的蟲子從腳脖子上的皮肉鑽了進去,一邊在皮肉裏爬,一邊吸着血,我能看見那隻蟲子的身體因爲吸了血而越來越粗,雷真人受不了了,鬼哭狼嚎。我一伸手掏出刀子,直接在他大腿上豁開一個口,吸飽了血的蟲子剛從傷口露頭,就被我揪了出來。
“這些蟲子不能沾身!”雷真人抓着傷藥撒在傷口上,兩腿連蹬朝後退去。彌勒也揹着仲連城急速的後退,但這片茫茫如同虛空一樣的環境中,辨別不清方向,我們退出去不到三四十米,就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一看被堵着過不去,就趕緊調轉方向朝別的地方跑,那團黑黑的東西越漲越大,無數的窟窿裏不斷的爬出來大大小小的蟲子,蟲子像一片海洋,在身後蜂擁。
我們兜了一圈,處處碰壁,被蟲子逼的無路可走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這個地方肯定是死地,沒有出口的。
“老雷!幫忙殺!”我丟下手裏的棍子,陽氣勃發,涌來的蟲子被逼退了一片,雷真人就撿着棍子在後面使勁的拍打。蟲子不敢離我太近,幾個人緊緊的貼着我,勉強還能喘一口氣。
“就在這兒和他們熬着!我不信熬到天亮,他們還敢繼續圍着我們!”彌勒吐了口唾沫,我暗中算算時間,離天亮可能還有三個小時,但我真的無法確定能否在這種情況下煎熬那麼長時間。
轟隆…..
已經堆積的像山一樣的黑泥宛如一個巨大的蟲巢,容納着億萬只蟲子,我和雷真人已經全力而爲,但是蟲子被打死一片就重新涌來一片,在身外六七米的地方一團擠着一團,足足有半米高。
本來是想硬着頭皮熬下去的,可是我們幾個人剛剛掃清了一小片立足的地方,那座山一樣的烏黑蟲巢開始猛烈的抖動,蟲巢彷彿被什麼東西頂出一個直徑三四米的大洞。
“要出來東西了!”雷真人這時候眼睛比誰都尖,丟了棍子趕緊躲到我身後。蟲巢的碎塊呼呼的亂飛,那個直徑三四米的洞裏,微微探出了一支和刀子一樣鋒利的蟲螯。我又撿起棍子,彎腰的同時,那支蟲螯嗖的全部探了出來。
那是隻足足七八米長的黑蟲子,好像一隻巨大的蜈蚣,卻只有一支蟲螯,從大洞裏滑出來,貼着蟲海朝這邊遊動。我不敢動,一動的話,後面的人跟不上,就會被蟲海吞噬。巨大的蟲子越爬越近,我隱忍不動,一直等到蟲子將要滑到跟前的時候,才猛然舉起棍子,用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轟然砸了下去。
嘭…..
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這一棍子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七八米長的蟲子驟然被打的仰頭翻了個身,我看到密密麻麻的蟲足上面,綁着十多顆已經爛了一半的人頭。
“陳近水!你真要死嗎!”苗尊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我不予理會,冷笑了一聲,苗尊沒有那麼好的心,如果不是怕苗玉因爲我傷心過度而發生意外,他根本不會考慮我的命。
“老狗!奶奶的!有種進來打!這樣把我們悶在這兒算他孃的什麼本事!你敢進來不!你敢進來,道爺就敢一雷轟死你!”雷真人被逼的上躥下跳,破口大罵。
但是他的罵聲還沒有落地,巨大的黑蟲巢裏,又是一陣晃動,第二條七八米長的大蟲子從蟲巢裏飛快的爬了出來,兩隻蟲子退到蟲巢邊上,身軀一立,幾十上百條蟲足雜亂的舞動,綁在蟲足上的人頭呼嘯着飛了出來,這麼多人頭都爛了一半兒了,血肉模糊,然而飛過來的同時,我看到幾顆人頭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動,糜爛的眼睛彷彿同時睜開了。
“離我遠點!”雷真人提腳就想把滾近的人頭給踢出去,但是其中一顆突然張開嘴,一口咬住雷真人的褲管,甩都甩不掉。
噗…..
咬着雷真人褲管的人頭開始慢慢的散發五彩斑斕的氤氳,我一看心就涼了半截,這是人頭瘴氣,吸進去就會中毒。這片虛空一般的空間雖然大,但完全是密閉的,瘴氣一旦蔓延開,會把我們活活憋死在裏面。
“跟我走!”我顧不得那麼多了,不衝是死,衝了還是死,好歹都要試試。我拋開別的念頭,身子剛一跑動起來,護體的雷光就瞬間爆發到極點,噼噼啪啪一陣亂響,周圍的蟲子死掉一大片,我藉機朝旁邊跑過去,彌勒他們緊緊跟隨,一口氣衝到那道無形的屏障前面,又被擋住了。我心急如焚,後面一二十顆人頭隨着蟲海的蜂擁在慢慢滾動,五彩的瘴氣越來越濃,在無風的空間裏面慢慢的飄散。瘴氣濃的像一片霧,衝過來之後就衝不回去了,幾個人越縮越緊,漸漸就被逼在一個角落裏。
“快啊!想想辦法啊!”
我用力朝那堵看不見的屏障砸過去,但是棍子像是陷在一團棉花裏,一點勁兒都使不上。空間裏面的情況,苗尊看的很清楚,人頭瘴氣飄到不到十米遠的地方時,他大喝道:“陳近水,這是你最後活命的機會!七門已經挽不回大勢了!連大禹的真身都脫蓮花木而走,你還頑抗什麼!”
“你怎麼知道禹王的真身不在了!”我心裏一驚,脫口問道,蓮花神木很少顯形,連我們鎮河的七門中人都很少見到,我只是上次在河眼裏看到蓮花木像的時候,才驟然發現裏面的禹王不見了。
“我不但知道大禹不在了,而且知道他去哪兒了!”苗尊沉沉道:“但他不行,他活着的時候都做不到的事,更不用說死了以後,更做不到!” 殘月的話剛說完,晨曦從天而降。平時那張笑眯眯的臉今日沒有表情,眉宇間滿是沉重。
「何事?」殘月問。
「大夫人無意間聽見二爺和隨從的談話,知道了大爺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大爺,剛才昏過去了。」
殘月震驚地看向裴玉雯:「王妃……」
「早晚也會知道。這種事情是瞞不了的。」裴玉雯說道:「殘月,京城要起風了。王爺要行動了。」
隱忍了這麼多年,端木墨言不會再忍下去。長孫子逸掌控了軍權又如何?端木墨言這些年養的親兵也不少,只要佔據京城的有利地形,長孫子逸現在帶兵趕回來已經來不及。
「王妃不用擔心。王爺有分寸的。」殘月對端木墨言有種謎一般的自信。
端木墨言在皇帝針對他的時候沒有出手,一直忍到今日,現在出手就代表著準備充分了。
裴府。小林氏躺在床上,容顏蒼白無色。林氏坐在床邊叫喚著她的名字。
「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昏過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裴燁沉默不語。
「燁兒。」林氏目光犀利。「大伯母問你話呢!你現在翅膀硬了,連大伯母都沒有放在眼裡了是不是?」
裴燁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種事情怎麼說?小林氏還這麼年輕,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承受不住打擊。更何況林氏這把年紀的人。
「裴燁。」林氏又加重了語氣。「到底瞞著我什麼?我要你現在就告訴我。」
裴燁垂眸說道:「邊境混亂,嫂子肯定是擔心大哥才會昏迷。剛才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林氏聽了裴燁的解釋,也沒有懷疑什麼。她輕輕地嘆道:「擔心是真的,只怕更多的是擔心他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們裴家的男人從來沒有做過叛徒,他要是真的做了,就不再是我的兒子了。」
裴燁看著林氏,在心裡想道:或許他從來就不是你的兒子。
小林氏悠悠地轉醒。
看見林氏擔心的表情,小林氏的心裡又痛苦又委屈,還對那個假裴軒產生了怨恨。
為什麼騙她?就算真是什麼姦細,也不用騙她一個弱女子吧?騙了她的身,還騙了她的心。她怎麼有臉見地下的夫君?
「娘……」
「大嫂,我們都知道你擔心大哥。可是邊境離得太遠,我們也沒有辦法打聽到大哥的消息。你別難過了。他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裴燁打斷了小林氏的話。
小林氏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一個人痛苦也就罷了,不能再刺激林氏。林氏的身體沒有想象中的好。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多的心思?年紀輕輕的,凡事都不要憂慮過重,那樣太傷身體了。」
林氏拉著小林氏的手,慈愛地看著她。
「娘,我終究太年輕,沉不住氣。你別擔心我,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呀,見識淺薄,終究比不得雯兒。」
林氏聽她提起裴玉雯,面色沉了下來。她看向旁邊的裴燁,哼道:「裴大人,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討好你的主子?」
裴燁向皇帝投誠之後,門外的士兵就撤退了。裴家不再受監視,自然可以自由出入,於是外面發生的事情也傳入裴家人的耳里。
自從知道裴燁吃裡扒外背叛了自己的姐夫,府里的人都不給他好臉色。只有諸葛佳惠對他態度如舊。
裴燁沒有任何怨言,向林氏和小林氏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真的只是擔心裴軒才昏迷的?不是裴燁對你說了什麼?」林氏問小林氏。
小林氏搖搖頭,強擠了一個笑臉:「真的沒有。」
「你不會騙人。我感覺你有事情瞞著我。不過算了,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現在先養好自己的身體。」
裴家解禁后,秦氏是第一個來拜訪裴家的客人。
小林氏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說,但是與秦氏的關係再好也不能說『裴軒』的身份,那是裴家的恥辱,也是她的恥辱。然而不等小林氏說什麼,秦氏說出的話讓她大吃一驚。
「那時候我以為他只是一個登徒子,直到最近才發現他竟是敵國的姦細。可是怎麼辦?林姐姐。我好像……對他動心了。」秦氏苦澀地抹著淚水。「為什麼老天爺對我這樣殘忍?難得對一個男人動心,對方卻是這樣的身份。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們整個蘇家都完了。」
「姦細?你是說你的身邊有姦細?」小林氏震驚地看著秦氏。「那是什麼人?你對他有幾分了解?」
「半年前,我有一次被人欺負,他像個英雄一樣從天而降救了我。後來我見他說話沒有正形,便不想理他。可是他總是纏著我。有時候我遇見危險,他也會出面幫我。時間長了,我便習慣了他的存在,甚至喜歡上他。只是我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不想耽擱他,便一直拒絕他的靠近。前段時間我見你們家出事,想著他是個有本事的,而且有些神秘,便想找他幫你們的忙。可是剛去那裡就聽見他和別人說話,然後……」
後面的情況差不多了解了。秦氏撞見那人與手下的人交談,知道了他的身份,心裡格外的痛苦和糾結。
現在裴家解禁,秦氏找小林氏說話,也是想要將心中的苦悶發泄出來。
小林氏見秦氏這樣信任自己,想著自己也是同樣的苦命,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哭了起來。
「你這是……」秦氏愣愣地看著她。「怎麼了啊?是不是讓你傷心了?」
「我們真不愧是好姐妹,真是一樣的命苦。」小林氏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了秦氏。
秦氏一聽,愣住了。
「那……他們是不是認識?我曾經見他和你夫君說話。後來問他是不是認識你夫君,他說不認識。現在想想,他們兩個人有可能是認識的。」
小林氏苦澀地說道:「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從來沒有看透過他。現在想想,那個孩子沒有生出來才是好事。原來連老天爺都知道我錯了,不願意讓那個錯誤的孩子降臨到這個世間受苦。」 那一夜,富麗堂皇的皇宮被鮮血洗刷了一遍。帶著歷史氣息的森嚴宮殿被刷成了鮮紅色,空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地面上鋪滿了屍體,那些死狀其極凄慘的宮人帶著怨恨和恐懼成為歷史上最渺小的存在。哪怕史書上記下這一筆,也只會用短短的一行字來描述他們的消失。
三王爺造反了。
長孫家反了。
太后在朝中的心腹也跟著反了。
端木墨言和十五王爺作為清君側的代表,兩人得到消息后都趕去了宮裡,與三王爺的人進行了一場撕殺。
在這場戰鬥中,三王爺戰敗,端木墨言和十五王爺勝利。
皇帝從可以做他女兒的小美人身上下來,蒼老的臉上滿是恐懼。他終究老了,越來越不中用。別說正是虎狼之年的兒子們,連那新入宮的小美人都降服不了。他越來越恐懼,恐懼死亡,恐懼親兒子,恐懼那些大臣。
於是,一病不起。
宮裡有兩撥人馬,一是十五王爺端木豫的人,二是端木墨言的人。現在朝堂中也是一片混亂。
早朝。皇帝拖著病體出現在議政殿。雖然他也想休息,但是想到現在的混亂局面,他知道必須得有個對策。雖然太后已經被幽禁起來,長孫家也抄家滅族,但是邊境還有一個長孫子逸。那才是一個狠角色。
「皇上,現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定下儲君。國不可一日無君。早日定下太子人選,天下的百姓才能心安。臣奏請冊封十五王爺為儲君。」刑部侍郎走出列,對著坐在龍椅上不停喘息的皇帝說道。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倒覺得七王爺軍功赫赫,深得民心,更適合成為儲君人選。」
「臣附議。」
蒼老的皇帝看著面不改色的兩個兒子。端木墨言仍然那樣強壯而高大,一張俊臉滿是冷漠,像只蓄勢待發的野獸。端木豫有著其母的風姿,貴氣優雅,帶著世家公子的精緻。可是他卻知道,這個兒子也不是簡單的。
他有許多兒子,活到今日的只有這兩個最出色。其他人要麼死了,要麼碌碌無為,像個懦夫,連這個位置都不敢肖想一下。
身為父親,他應該欣賞這兩個兒子。可是身為君王,他嫉妒這樣英姿勃發的兩個人。
「你們也想當儲君?」皇帝看著兩個兒子。「十五,你先說。」
端木豫輕輕地笑道:「父皇,你老了。現在的國家千瘡百孔,那都是你造成的。既然你不能成為有能之君,為何不讓兒臣來呢?兒臣自信可以治得了這個天下。」
「好!好一個治得了這個天下。」皇帝的眼裡閃過陰鬱的神色。「剛回京城的時候你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並不在乎這個龍椅,也不稀罕朕的江山。」
「如果不這樣說,父皇怎麼會把權利交到我手裡,我又怎麼能夠與其他皇兄抗衡呢?父皇,兒子是你的十五子,年紀小,能力差,比不上前面的幾位皇兄。兒臣要是再不夠聰明,那就連條活路都沒有了。」
端木豫說那些話時,端木墨言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顯然,他一點兒也不意外端木豫的表現。
他對這個弟弟所有的憐惜和尊重早在前幾日兩人說破的時候就用光了。現在兩人是敵人,不能手下留情。
「老七,這就是你看重的弟弟。朕還記得他剛回來的時候,你總是派人悄悄保護他,就怕有人對他不利。」皇帝用譏嘲的眼神看著他。「你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像朕的。哪怕你再強大,優柔寡斷是你的死穴。」
「父皇說得極是。可是天下已經有了一個無情無義的君王,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端木墨言淡淡地看著皇帝。「而我,足以勝任。」
「你也想當皇帝?」皇帝看著他。
「是。」端木墨言回答得毫不遲疑。
「不錯!至少你們很誠實。」皇帝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上揚。「皇位只有一個,你們當中註定有人不能成為皇帝。那麼你們願意退讓嗎?」
「父皇說的什麼話?親兄弟還明算賬,更別說皇位。現在就看父皇你怎麼決定了。」端木豫輕笑。
滿朝文武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現在是最關健的時刻。只要皇帝的一句話,儲君之位便能定下來。
「想要成為儲君,那就做點功績出來。長孫家滅族,長孫子逸必反,你們誰能降服長孫子逸,朕就把儲君之位交給誰。」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會等來這樣一個結果。
也就是說,想要得到儲君之位,就要親征長孫子逸。
而現在的長孫子逸羽翼已豐,在京城還有不少心腹,可謂是權勢滔天。
「如果兒臣和七皇兄都願意親征,那這功績算誰的?」端木豫微笑。
「誰取下長孫子逸的頭顱,這個位置就是誰的。」皇帝咳嗽起來。「好了,就這麼辦吧,退朝。」
早朝結束,所有的大臣都在談論這件事情。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裴玉雯的耳內。
「親征?還要取下長孫子逸的頭顱?這豈是容易的事情?」
提前結束新婚生活的孤月梳著婦人髮髻,在裴玉雯的身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