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明的腦子飛快轉動著,一定和印製法幣的計劃有關係,目前特高課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這個計劃!
處長之前就交代過,要自己注意留心這一方面的情報,現在就是個機會,自己必須要參與進去,能接觸多少就接觸多少,為下一步的行動做好準備。
何思明接過文件,正要開口詢問,佐川太郎卻直接解釋道:「這三個專家中,其中兩個是研究紙張的專家,另一個是我們國內頂級的雕刻大師神田玉山先生,他隨身攜帶著中國法幣的雕版,你一定要首先保證神田大師和雕版的安全,決不能半點的意外,你明白了嗎?」
何思明趕緊點頭領命,高聲答應道:「嗨依,我一定保證神田大師和雕版的安全。」
佐川太郎看了看何思明,明顯看出他有些緊張,於是笑著安慰道:「竹下君,這段時間我們特高課人手實在是太緊張,不然我也不會調派你去執行此項任務,不過你放心,除了你們之外,內務省也會調派一批特工一起護送這三位專家,海軍負責海上的安全運輸,總之這件任務雖然責任重大,可是安全性極高,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說到這裡,佐川太郎壓低了聲音再次說道:「竹下君,這件任務執行完成後,你也算是功勞一件,我打算事成之後,將你的軍銜再提升一級,晉陞為佐級軍官,這可是一件難得機會,你明白了嗎?」
佐川太郎的話讓何思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一次的任務雖然重大,可是眾多的特工護送,又有海軍的協助,出問題的幾率幾乎為零,佐川太郎正好以此為借口,再次提升何思明的軍銜,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何思明的臉上露出感激之色,他雙腳一磕,深深地鞠了一躬,鄭重的說道:「課長的栽培之恩,竹下沒齒難忘,今後一定唯課長之命是從,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佐川太郎哈哈大笑了起來,接著吩咐道:「此項任務事關重大,要注意保密,人員我已經劃定,明天你們一起出發!」
「嗨依!」何思明高聲答應道。
佐川太郎笑著點了點頭,竹下慎也是自己和大谷家聯繫的紐帶,自己苦心積慮地提拔竹下慎也,當然是做給大谷先生看的,只要大谷家最後能夠領這個情,在關鍵的時候為自己說上一句話,那一切都值得了!
何思明退出佐川太郎的辦公室,馬上快步回到了自己房間里,將門關緊,仔細思考著佐川太郎之前所說的話。
佐川太郎的話語中也提到過,特高課近段時間人手極為緊張,那麼這一段時間一定在執行某項任務,需要的人員也比較多,人員一多,那麼保密性就差,自己只要了解一下,應該可以查明原因的。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隔壁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何思明心中一喜,這是老師秋田彰仁回來了,自己正好接著請教此次任務的機會,向老師探一探口風,看看有沒有意想之外的收穫。
何思明快步出了房間,敲響了老師的房門。
「進來!」
何思明推門而入,看見老師正有些疲憊的坐在座椅,他上前幾步來到秋田彰仁的身邊,輕聲問道:「老師,怎麼搞的這麼辛苦,我來了好幾次都沒有見到您。」
說完,何思明取過茶杯,放入幾片新茶,為秋田彰仁砌好了茶水,端到他的身前。
秋田彰仁接過了茶杯,滿意地笑道:「課長命令,我們三個情報組輪流值班,執行外勤任務,我剛剛把工作都安排了一下,才從現場趕回來休息一下。」
何思明點頭地問道:「剛才課長也和我說,近期任務會很緊張,看來這次有重要的行動啊!」
「對,目前,能夠調用的人手都調動起來了,不過具體的任務不能透漏。」秋田彰仁說完之後,突然有些奇怪,竹下慎也是有名的閑散,就是佐川課長也是心中有數的,平時根本就不會召見他,怎麼會和竹下慎也交談,這是什麼情況?
秋田彰仁沉聲問道:「課長怎麼會找你說話?」
何思明對自己的老師幾乎沒有任何隱瞞,他便把佐川太郎安排他去日本接三位專家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秋田彰仁微笑著說道:「佐川課長為了你也算是頗費心思了,這可是一件好事情,你按照他的安排做就是了,慎也,好好乾,你的前程似錦,必有一番作為!」
何思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老師太過獎了!」
但是秋田彰仁臉色很快變得嚴肅起來,他接著說道:「不過,你做事還是要謹慎一些,你之前沒有負責過具體的情報工作,我也對你沒有太多的要求,但是你以後總是要逐漸接手這樣機密的任務,所以絕對不能向任何人泄露機密,哪怕是我詢問,你也不能說,這是保密原則,你明白了嗎!」
秋田彰仁總是擔心自己這位半路出家的學生,不能勝任特工部門的特殊工作,現在看來,他還是沒有這樣的覺悟。
對於老師的話,何思明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笑嘻嘻著說道:「我知道的,對別人自然是保密,可是對您就沒有必要了吧,再說我不是什麼都不懂嗎,不向您請教,又怎麼知道該怎麼做?」
看著自己的告誡沒有半點效果,秋田彰仁也是無奈,竹下慎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師生情誼深厚,對自己自然是毫無戒心,這原本是件好事情,可是作為一個優秀的特工,這種感情用事的處理方式卻是大忌。
「算了吧!我可能是有些心急了。」秋田彰仁無奈地擺了擺手。 何思明和秋田彰仁又閑聊了幾句,就轉身退了出去。
其間他不敢再提有關於任務的任何話題,現在只能把目前掌握的情況以最快的速度彙報給寧志恆,剩下的事情就由寧志恆來決定了。
按照佐川太郎的命令,何思明第二天就要離開上海,前往日本執行護送任務,今天必須要緊急約見寧志恆。
他迅速出了特高課,穿過了幾條街,來到一個公共電話處,撥打了出去。
一個小時之後,昏暗的小酒館里,兩個人見了面。
「這麼著急,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半坡亭 寧志恆開口問道。
何思明重重地點了頭,低聲說道:「有幾個情況彙報一下。」
「說吧!」
何思明整理了一下思路,認真彙報道:「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佐川太郎命令我帶十名隊員前往日本,迎接和護送三個專家回上海,明天就走!」
寧志恆眼神一眯,沉聲問道:「回日本?迎接專家?你仔細說一說!」
於是何思明將任務的具體情況一五一十向寧志恆做了敘述。
寧志恆聽完這番敘述,不由得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神田玉山來到上海的真正原因,竟然是為了印製法幣的計劃而來,還攜帶了已經即將完成的法幣雕版,這麼說來,他才是這一次印刷法幣的關鍵人物。
要知道印製鈔票的雕版,目前來說大多是銅製雕版,都是在確定了圖樣之後交由雕刻師手工雕刻,因為鈔票線條非常的細,所以都需要在放大鏡下進行手工雕刻,其雕刻師的技藝,必須非常的高超,一個疏忽就會導致整個雕版不可逆轉的損壞,所以一個鈔票的雕刻銅版,往往需要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來完成。
佐川太郎竟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何思明這個閑人,這三名專家是印刷偽鈔的關鍵人物,一旦出現差錯,整個計劃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佐川太郎怎麼會想讓你去執行此項任務的,以你的表現,他是不可能選擇你的!」寧志恆沉聲問道。
何思明嘿嘿一笑,解釋道:「這三名專家的確非常重要,尤其是那塊已經快要完成的法幣雕版,所以這次的護送任務並不只是特高課一方,還有內務省的特工人員,以及海軍的配合,所以說任務雖然非常重要,但是安全性很高,佐川太郎打算借這次任務之時,將我提升至少佐軍銜。」
寧志恆知道何思明身後有大谷家族的支持,佐川太郎一直是照顧有加,這一點倒是可信的。
「還有一點,就是我要彙報的第二個情況,佐川太郎選擇我去護送專家,也是因為這段時間特高課的人手非常緊張,我身邊的同事現在大多都不在辦公室露面,就連我的老師秋田彰仁也是很少見面,據他說,特高課目前正在執行某項重要任務,需要的人手不少,只是具體是什麼任務我還沒有打聽到。」
「特高課有大行動?」寧志恆急聲追問道。
這可是個非常重要的情報,特高課準備要做什麼事情?需要調動這麼多人手!
寧志恆再三思慮,還是不得要領,日本人的目標會是誰呢?是地下黨?還是中統局?或者是王漢民的情報站?甚至就是自己的情報科?
這一切皆有可能,寧志恆覺得自己現在缺乏一些基本情況作為依據,他必須要詢問一下各方的消息來綜合考慮。
何思明接著回答道:「一定有重要行動,可惜我明天就要趕往日本,也沒有了打聽消息的時間,一切還需要處座您自己來判斷。」
寧志恆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還有什麼情況?」
「是聞浩求我辦點事。」何思明說道,然後他將聞浩請求自己出面,向石川武志要兩名被捕中統人員的事情告訴了寧志恆。
「這兩個人已經投降了日本人,那就是漢奸,是叛徒,我們怎麼可能幫助他們,再說他們的首領僥倖逃脫,並沒有被捕,如果這些被捕人員一旦成為日本人的幫凶,也許就會對這名首領造成威脅,這一點我們無法阻止,那也不能成為幫凶,還是讓他們待在大牢裡面,我估計憲兵隊也是另有打算,你不要插手其中。」
寧志恆對待敵人一向都是心狠手辣,又怎麼會去搭救背叛祖國的叛徒。
何思明點頭答應道:「聞浩這個人現在心思很多,今天他還想讓我出面,向你討要一點走私貨物的份額,我當場就訓斥了他一頓,讓他死了這個心思。」
「他具體是怎麼說的?」寧志恆做事認真,仔細追問道。
何思明就把聞浩的原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寧志恆。
「這個聞浩倒是有些能力,調查的很清楚。」寧志恆冷聲說道,「還想要走私份額,他也配?我好不容易搶到的這些東西,都是要作為抗戰物資送回重慶的。」
說到這裡,寧志恆還是輕嘆了一聲,有些遺憾的說道:「不過他說的也對,目前我收的貨太多,散出去的貨太少,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懷疑,很容易讓別人懷疑到我們有別的運輸渠道,這一點是我疏忽了,看來必須要平衡一下。」
何思明等了一會兒,接著問道:「目前來說,就是這三個情況了,對了,這一次我去接人,是可以近距離的接觸這三個專家,甚至是法幣雕版,尤其是那位雕刻大師神田玉山,我可以想辦法在護送的途中做一些手腳,最起碼可以把雕版毀壞掉,這樣,至少可以拖延他們幾個月的時間。」
「絕對不可以!」寧志恆斷然說道。
他臉色凝重,一雙凌厲的雙眼緊緊盯著何思明,再次鄭重的說道:「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現在銷毀法幣的任務不在我的手上,而是在王漢民的手中,如果你貿然出手,就有可能影響到上海站的下一步行動,總部那邊也會以為我們不聽指揮,擅自行動,吃力還不討好。
要知道,局座對我們保定系的猜忌之心一直很重,千萬不能節外生枝。
還有,你的行動能力太差,那麼多特工守護著三個專家和雕版,你很難有機會下手,行動中只要有一絲疏忽,就會被人發現,後果是什麼你很清楚。
再有一點,你是我們打入特高課里最深的棋子,其作用是戰略性的,身份非常重要,所以只要是你主持或者參與的行動,我們都要盡量保證它不出任何差錯,以免你的身份引起日本人的懷疑。
在護送過程中,一旦有人員被殺,或者是雕版被盜,無論哪一種情況,你作為帶隊主官,都會難脫干係,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了,你的暴露在所難免!」
寧志恆覺得自己必須把話跟何思明說清楚,決不能讓他一時衝動,犯下致命的錯誤,不然諸多心血付之東流,後悔晚矣!
何思明聽到寧志恆的這番話,又看到他的表情嚴肅至極,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經讓處長極為惱火,他趕緊點頭答應道:「都是我考慮不周,我一定會小心謹慎,絕不會出一點紕漏。」
寧志恆冷哼了一聲,再次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千萬不要頭腦發熱做出傻事,做我們這一行的,只要有一次錯誤,就有可能會萬劫不復,你要多走走腦子!」
我在荒古撿屬性 「是,我知道了,多走腦子!」何思明連連答應。
看到何思明主動認錯,寧志恆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下,再次囑咐道:「還有一件事,這一次你去日本國內,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拜見一下大谷仁希,聯絡一下感情,他是你日後最重要的靠山,這一次是個好機會!」
何思明點了點頭,沉吟一下,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我的行程表上時間有限,直接在東京接人,但應該可以擠出半天時間,就是不知道大谷仁希現在在不在東京,不過,我都會登門拜訪一下,爭取和他多敘談敘談!」
何思明之前也有考慮,是時候拜訪一下自己的這位靠山了,不然總是不見面,哪怕是救命之恩,也會逐漸淡薄的,還是那句話,無論是何種感情,都是需要經營的,何思明的情商並不低,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
對不起,我的陸叮嚀 今天何思明彙報的情況很多,讓寧志恆有一些措手不及,他慢慢的思考著,仔細消化著今天的信息,總是覺得心裡不踏實,這種感覺很不好。
寧志恆知道自己的感覺一向非常准,很多時候做事他都是更相信自己的感覺,多少次的經歷都證明了自己的感覺從來沒有出過錯,這一次也是一樣。
他微閉的雙目,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腦子裡飛快的旋轉著,仔細尋找的那一絲不妥,最後終於開口說道:「這一次特高課的動作很大,我總覺得會出一些問題,你這一次要儘早趕回來,也許我有用的著你的地方。」
「是,我一定儘快趕回來,不過按照日程表上看,應該有十五天左右才能趕回來。」何思明說道。
「那好,早去早回,回來之後我們再商量一下具體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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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新作:《諜海獵影》
這是一個有些「二」的警察,穿越到民國的故事。
本以為憑能力,憑經驗,憑先知,再憑「金手指」,揮揮衣袖,便能名動四方!
卻不料,個個都像是修行了千年的老狐狸,全湊到這個年代來演聊齋了…… 寧志恆和何思明分開之後,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他需要綜合各方面的情報,對何思明彙報的情況做出準確的判斷。
於是馬上發電通知了租界里的霍越澤,儘快進入上海市區,當面向自己彙報情況。
霍越澤在接到命令之後,不敢怠慢,這還是處長第一次讓他進去入上海市區彙報工作,一定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他安排船隻,連夜渡過蘇州河,並在一處安全屋裡和寧志恆見了面。
寧志恆看到霍越澤之後沒有多耽擱,而是直接開口問道:「越澤,在近期之內,我們情報科有什麼重要行動嗎?」
寧志恆的話讓霍越澤一愣,他趕緊回答道:「處座,我們情報科如果有重大行動,我一定會先向您請示的,絕不敢自作主張。」
寧志恆點了點頭,他知道霍越澤說的是實話,他御下甚嚴,手下的人沒有他的命令,根本不敢擅自行動。
「那法租界里,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尤其是王漢民和段鐵成,他們這段時間有什麼異常舉動?」寧志恆再次問道。
「處座,他們幾天的動靜倒是不小。」霍越澤這段時間對上海站一直都有監視,而且上海站的動作太大,很難瞞過有心人。
「仔細說一說!」寧志恆心頭一震,他覺得自己應該找到是那裡不妥的原因了。
「這幾天里,王漢民的情報機關所在地,也就是雁南路五十七號公寓,出現了兩個生面孔,之前我們都沒有見過,還有他們的永和商行里,突然出現了很多青壯,而且這幾天在陸續增加,據估計,這幾天上海站最少增加了一百人左右。」
「增加了這麼多人?他們想幹什麼?」寧志恆更是驚疑不定,他此時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答案。
「具體原因還不清楚,」霍越澤看了寧志恆一眼,「我們得到了一個重要情況,美國人那裡傳來了一個消息,就在二天前,有人從他們的手裡購買了大批的軍火,甚至有輕機槍和梯恩梯炸藥,這是要搞大動作。」
寧志恆一聽不由得氣惱地一拍桌案,震的桌案晃了兩晃,險些散了架。
「這群蠢貨!他們是瘋了嗎?竟然愚蠢到想用武力解決,段鐵成是幹什麼吃的?這就是他們情報處的能耐?」
寧志恆的聲音有些激動,雖然已經刻意的壓制,語氣的不滿已經再清晰不過了。
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綜合各方面的情報,已經不難看出,上海站先是從外圍調集大量的行動人員,然後又去購買大批的軍火和炸藥。
這些人竟然是要在近期內採用強硬手段,準備直接去攻打圖書大樓,完成銷毀法幣的任務。
這是一個多麼愚蠢的行為,圖書大樓地處日本人的心腹之地,裡面戒備森嚴,防衛力量雄厚,周邊到處都是日本人的軍事單位,在這個地點採用硬攻,去多少人都是送死,更不要提完成任務了。
段鐵成跟隨邊澤多年,算起來,也是軍統局裡有經驗的老特工了,可表現出來的行動能力,讓寧志恆非常的不滿。
更重要的一點,現在種種跡象表明,上海站的行動很可能已經落在了日本人的眼中,如果寧志恆的判斷沒有錯的話,佐川太郎已經準備好了一張大網,正等著上海站的特工們跳進去,這是一個死亡的陷阱,掉進去就有死無生,可上海站對此還一無所覺,正在厲兵秣馬,躍躍欲試。
秦先生,別來無恙 霍越澤被寧志恆突然之間表現出來的憤怒有些錯愕,他不明白處長為什麼這樣激動。
「處座,段鐵成他們這是要孤注一擲,看來他們並沒有想到有效的行動方法,只能採取這樣的手段了。」霍越澤輕聲說道。
寧志恆這個時候真是心急如焚,他沒有想到事情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自己把一切情報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查明了日本人印製法幣的負責單位和具體負責人,還找到了法幣的具體位置,只是讓這些人來動手,可結果就是,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些蠢貨們最後竟然要採用強攻的辦法解決問題,更愚蠢的是,還沒有動手,他們就泄露了行動計劃,把自己腦袋送到對方的槍口之下。
段鐵成和王漢民在這一次行動中的表現,讓寧志恆失望透頂,這再一次證明自己之前的做法是正確的,那就是以後絕對不能和上海站有任何的橫向聯繫,不然早晚要出大事情。
寧志恆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一下心神,緩聲說道:「據可靠消息,日本特高課目前正在緊張的戒備之中,他們的人員很多都去向不明,佐川太郎在搞一個大行動,目標應該就是王漢民的上海站。
王漢民太不小心了,如果他們停留在法租界里,日本人一時還難以吞下他們,可是他們一旦進入上海市區,等待他們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我們必須要提醒他們,讓他們終止這次愚蠢的計劃!」
霍越澤聽到這裡也是大吃一驚,如果寧志恆描述的情況屬實,那麼上海站這一次只怕要吃大虧了,甚至會再一次全軍覆沒。
「日本人竟然有所察覺?特高課的情報能力能做到這一點嗎?」霍越澤不禁疑惑的問道。
其實也怪不得霍越澤會這樣問,一直以來,寧志恆的手下對他們的老對手日本特高課,都是有著足夠的心理優勢。
無論是在南京大批的抓捕日本潛伏特工,還是在浦東殲滅數支敵後便衣隊,乃至在上海潛伏之後,他們又多次成功打擊日本人的行動,所以儘管日本軍方在正面戰場上節節勝利,可是上海情報科每一次出手都是佔盡了上風,並沒有畏懼之感。
寧志恆皺了皺眉頭,說道:「越澤,我提醒你,你這種心態要不得,日本人的諜報部門的整體能力還是在我們之上的,我們現在沒有吃過虧,並不代表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
就像這一次,他們能夠找到上海站的蹤跡,也是出乎我的意料,按理說自從上海站重新組建以來,幾乎沒有執行過任何情報工作,暴露的可能性很小,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紕漏,被日本察覺了呢?」
霍越澤被寧志恆訓斥了一句,急忙點頭稱是:「是,都是我有些狂傲自大了,不過王漢民近期的動作比較大,再加上日本人現在還有兩隻潛伏小組在法租界里活動,很難說會發生什麼情況,甚至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上海站裡面有內鬼,如果是最後這一種情況,那就是防不勝防了。」
寧志恆一聽也是頗為無奈,他一時之間也難以搞清楚具體的情況,再說這也不是他能夠解決的事情,上海站自成體系,他根本無法插手。
「處座,要不要我們給總部發報,把目前的情況告知總部,讓他們緊急通知上海站,放棄此次計劃!」霍越澤說道。
赤煉羽裳 「當然應該上報,而且必須儘快,我不知道上海站什麼時候開始動手,必須要搶在他們前面,提醒他們!」寧志恆點頭說道。
可是話說到這裡,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趕緊又說道:「不,我們只能彙報日本人的情況,關於上海站的行動是隻字不提,如果提了,局座就會知道我們正在監視上海站的一舉一動。
我很清楚局座的為人,他的掌控欲極強,嗜權如命,如果讓他知道我們正在監視上海情報站,一定會對我們猜忌更深,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霍越澤當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局座對保定系的猜忌一向如此,當初為了打壓保定系,不惜和黃賢正撕破臉,點名處長和自己上了前線,現在雖然有所收斂,但那只是表象,只要是發現有人敢起別的心思,試圖挑戰他的權威,他一定會馬上做出反擊,絕不會有絲毫遲疑。
「處座說的是,我們要小心一點,不然難免節外生枝,為我們招來麻煩!」霍越澤急忙附和說道。
當天晚上,遠在重慶的軍統局行動二處,接到了上海情報科的密電,電文翻譯完之後,迅速交到了衛良弼的手中。
第二天一大早,衛良弼就去總部求見,並把情報交給了局座。
局座看到之後,不禁有些奇怪,寧志恆以前彙報的情報都很清楚,為什麼這一次有些模糊呢?他在電報里只是說明了日本特高課近期正在大量調派人員,疑似有所發現,即將採取某項大的行動。
這算是什麼情報?沒有確定的消息,確定的目標,最多就是一個預警消息,這可不像是寧志恆的風格,自己這位手下做事從來都是目的性極強,不會無的放矢,局座從這份電報里明顯可以看出,寧志恆是在擔心著什麼。
局座心中狐疑,可是寧志恆既然彙報,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局座不敢疏忽,他決定把這個消息儘快通告給上海站,讓他們務必對日本人的這一次異常舉動有所警覺。 當天晚上,上海法租界里,雁南路五十七號公寓里,特派專員段鐵成和站長王漢民正在和兩名男子圍在一張市區地圖上商量著具體的行動計劃。
這兩個青壯男子正是此次第五支隊派遣人員的帶隊首領,大隊長姜國濤和他的副手郭元德。
段鐵成指著地圖的一個點,開始介紹自己苦心設計的行動方案:「達順倉庫,這個倉庫位於圖書大樓的西側,大概三公里的位置,是我們設定的隱蔽據點,我們在行動之前會把軍火和炸藥分批運到達順倉庫。
這個倉庫的一個看守人是我們自己的人,在行動那天,他會控制住其他的看守人員,以便於我們行動。
行動之前,我們會安排你們的別動隊進入上海市區,來達順倉庫隱藏,達順倉庫的面積不小,足以能夠隱藏你們這一支別動隊,更重要的是,這個倉庫的廣場上停放著兩輛卡車,是平時用來運輸貨物用的,這次行動我們用的上。
而我們的行動就定在後天,也就是十號晚上。
我們已經都打聽好了,這一天是上海市長蘇越的生日,他在這一天里會大擺筵席,並邀請上海各界的上流社會人士參加,我們情報站的目標就會在這些賓客裡面選擇。
我們會等著宴會散去的時候,在賓客回家的半路上進行刺殺,刺殺之時,會刻意的將動靜搞得大一點,以吸引日本人的注意。
到時候我們會有專門的人員監視日本方面的動靜,如果所料不差,日本人會很快反應過來,等他們派出人員支援的時候,我們就會通知你們動手,剩下的就是如何進攻圖書大樓,就全靠你們了。」
段鐵成說完,王漢民又指著旁邊一張圖書大樓的簡易結構圖,接著認真介紹道:「姜隊長,這是我們收集到的圖書大樓結構圖,這座圖書大樓共有四層,在地下室還有一層,我們做了一個分析判斷,這一批法幣數量巨大,體積大概在一百方左右,這麼大的體量肯定不會放在普通的房間里,整個圖書大樓,只有兩處地方,可以放下這麼多法幣,一個是樓下最底層地下室,另一個就是四樓東側的會議室,可是因為上海地處沿海,空氣一向很潮濕,地下室尤其如此,很不利於紙張的儲存,所以他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在四層東側的會議室。」
說到這裡,王漢民指地圖上的一角,用筆畫了一個圈,再次說道:「我們的初步設計是這樣的,你們一開始進攻,就用達順倉庫里的兩輛卡車撞開外面的大門,在對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直接衝到大樓西側的樓下,車輛緊貼著樓牆,然後引爆卡車上裝載的梯恩梯炸藥,我們已經計算好了當量,爆炸的威力足以在這個點上炸開一個缺口,缺口的旁邊就是樓梯,後續的隊員就順著這個樓梯向上沖,一直衝到四樓的會議室,然後以最快的時間點燃法幣,進行銷毀。
我們給你們準備了足夠的汽油,你們記住,只要點燃之後就馬上撤離,那個會議室里裝的滿滿都是法幣,火勢一起很難撲滅,所以不用擔心。
我在這裡給你們標明了二條撤離路線,離開的時候,所有人員分成兩部,分別由你們兩個人帶領,撤到我們指定的落腳點,兩個落腳點的位置,只能你們兩個人知道,以免有人在行動中被日本人抓獲,給我們大家帶來巨大的麻煩。」
這一整套行動計劃,是段鐵成費盡了心機,綜合王漢民的一些思路,才制定下來的,已經是目前為止,最接近成功可能性的方案了。
姜國濤和郭元德看著眼前的兩份圖紙,再結合段鐵成王漢民的敘述,開始逐步的詢問細節,很快了解了計劃的整個步驟和具體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