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心中一喜,原本他以爲還要再等幾日纔有可能等到青松回來,但沒想到青松回來的是如此之快,青松回來之後,便可以爲下一步計劃的進行提供詳實的情報,不至於劉胤在諾大的洛陽城中盲人摸象。
“在那兒?快帶我去。”劉胤急急地道。
黑木陪同着劉胤,直接到來到二進院落的堂屋之內,屋內只有一個樣貌和藹的中年人,想必他就是蜀國在洛陽的頭號間諜青松了。
青松揮手示意黑木退下,屋內只剩他與劉胤二人,青松倒頭便拜,口稱道:“青松拜見驃騎大將軍。”
在洛陽,也只有青松是知道劉胤真實身份的,初一見面,他便大禮參拜,劉胤忙雙手相攙,道:“青松請起,既在洛陽,便以代號相稱,勿須行此大禮。”
青松也知道劉胤此行是故意地掩藏着真實的身份,不光是對外不敢宣揚,就是在洛陽司內部,都絕少有人知道,畢竟劉胤的身份太過特殊,如果被魏國的間諜系統盯上,那絕對是一件不容小覷的事,以代號相稱,魏人根本就摸不清虛實。
當即青松便起身道:“卑職知白楊大人已到,故而星夜兼程地就趕回了洛陽,饒是如此,也耽擱了幾天的時間,請大人恕罪。”
劉胤呵呵一笑道:“這個怨不得你,身在魏人官場,也是身不由己啊。你未歸的這幾日,我倒是在洛陽城中交友廣闊,收穫非淺。”
青松道:“聽聞大人捐了個給事中,可喜可賀呀。”
雖然說花點錢就可以捐個官,但若無引薦之人,就算拿再多的錢也是枉然,現在青松在中書省中書侍郎門下做記室,也只是一個八品的低階小官,劉胤剛來,就捐到了六品的給事中,自然也是全仰仗石崇的關係才能夠辦得到。
在曹魏內部任職,品階越高的官員纔有機會接觸到更爲核心的情報,青松如果不是在中書侍郎門下做記室,單憑一個小小的八品官,是遠沒有機會掌握核心情報,他之所以能夠獲得大量有用的情報,一來是緣於中書省的職責重要性,二來是中書侍郎段祥對他是信任有加,許多本來不該輪他經手的絕密文件也交由他處理,這樣青松的情報獲取工作就相當輕鬆的一點,許多有價值的情報由青松統計彙總分析之後,再轉送出去。
劉胤以前可是中尉右丞和執金吾,一直負責中尉府的事務,青松雖然與他素未謀面,但彼此都清楚彼此的存在,今日一見,也是倍感親切。
劉胤笑了笑,道:“一個區區的給事中而已,何足道哉,不過此次能夠結識石崇等人,倒是一個巨大的收穫,今天又有機會與司馬攸相識,也算是不錯了。”
青松略帶驚訝地道:“大人能與司馬攸攀上關係,確實不錯,離大人您的計劃又向近了一步。”青松是熟知劉胤此次的計劃的,所以才如此說,能和司馬攸攀上關係,就算是潛伏多年的青松也未必能夠做的,劉胤只是初來,就表現的如此搶眼,確實也出乎青松的料算。
劉胤點點頭,道:“司馬攸是此次行動中最重要的一環,司馬昭估計命不久矣,如果讓司馬氏的勢力平穩地過渡,對關中甚至整個季漢的壓力也是不輕的,所以我們必須要給他們製造點麻煩,就算司馬炎最終得了王位,但也要讓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司馬炎並非是不給何劭面子,再怎麼說兩人也是發小,關係非比尋常,更何況何曾位高權重,是他司馬家極欲拉攏的對象,否則司馬昭也不會將侄女宜陽公主許配給何劭了,司馬炎沒有參加何府的宴會,是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晉王宮裏剛剛傳回來的消息,司馬昭的病情又惡化了,就連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司馬昭急召太傅司馬孚、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入王宮,王宮內戒備森嚴,司馬昭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宮禁。
司馬炎得到消息之後,立刻放棄了前往何府的念頭,前往晉王宮覲見父王,豈知剛到王宮門口,就被當值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司馬炎當即發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擋我的駕,父王病重,當兒臣的理當探視,你敢阻我盡孝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斬你的頭?”
那侍衛跪伏於地,惶恐地道:“世子恕罪,卑職有幾個膽子敢擋世子您的大駕,實是晉王下令,任何人無令不得出入王宮,卑職也是奉命行事,請世子饒恕。”
司馬炎餘怒未消,正欲喝斥,邊上一人忽然大笑道:“世子休怒,諒一勢利小人,何須世子動怒。”
司馬炎視之,不是旁人,正是中護軍賈充,神色稍緩,道:“原來賈護軍,炎聞父王病重,心憂如焚,急欲入見,怎奈小人當道,情急之下才出言喝斥,實非本意。”
賈充看了看左右,並無人在司馬炎的身側。乃壓低了聲音道:“世子非是掛念晉王病情。實是掛念繼嗣之事吧?”
司馬炎悚然地一驚。賈充一語道破了他的心機,司馬炎現在全部的心思就是放在了繼嗣的上面,父親司馬昭的有意讓弟弟司馬攸繼位之事在朝中早已不是什麼祕密,這讓身爲嫡長子的司馬炎坐臥不寧,一聽父親病重,司馬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壞事了,趕緊地往王宮跑,看看父親臨終之前確定將由誰來繼位。
賈充的直言不諱讓司馬炎很是尷尬。期期艾艾地道:“賈護軍何出此言?”
賈充曖昧地一笑道:“世子,此處非敘話之所,能否借一步說話?”
司馬炎也是聰明之人,賈充如此說,自然有爲自己說話的可能,連忙道:“明公請至炎的府邸說話。”
於是二人相攜回到了司馬炎的府邸,司馬炎吩咐下人奉上香茗,而後揮退左右,向賈充揖了一禮道:“明公有話,不妨直言。炎洗耳恭聽。”
賈充似乎對司馬炎的態度很滿意,大有一付孺子可教的模樣。撫須大笑道:“世子今日此舉,甚爲孟浪,晉王既然下令封閉宮禁,自然有晉王的考慮,世子如果執意硬闖,觸怒晉王,其後果如何,想必世子也是清楚的很。”
司馬炎立刻是冷汗涔涔,父親司馬昭的性格他可是清楚地很,司馬昭最討厭別人忤逆於他,如果今天擅闖王宮,觸怒了司馬昭,在這立嗣的關鍵時刻,無疑會給自己減分不少,讓司馬昭誤以爲自己急欲篡班奪權,豈不是大大的壞事,看來今天賈充的及時出現,倒也是幫了他一把,避免了他釀成大錯。
“多謝明公,今日若非明公之故,炎實鑄大錯矣。”司馬炎長揖一禮,謝過賈充,司馬炎原本也是極聰明之人,但利令智昏,今日之事,他也確實是欠考慮,幸得有賈充提醒,才避免了司馬炎的一錯再錯。
不這司馬炎卻是心生疑惑,按理說賈充是弟弟司馬攸的岳父,無論如何也不該出面幫自己纔對,明擺着現在形勢對司馬攸十分地有利,等到司馬攸繼位,賈充可就是晉國國丈,如此殊榮和地位,唾手可得,司馬炎搞不懂賈充爲何要來幫自己。
總裁老公不夠壞 “炎有一事不明,明公既爲攸弟岳父,爲何要出面幫炎?”
賈充微微一笑,道:“方今天下之勢動盪不止,內憂外困,蜀將劉胤虎距關中,江東孫氏隔江覦覷,若非雄才大略的明主,恐怕難主大政。舞陽侯雖是吾婿,但爲人性格柔弱,溫和謙恭,乃治世之主而非亂世之梟,世子英明神武,有超世之才,若嗣王位,乃天下之福社稷之幸也。”
賈充爲人甚是精明,最擅長的就是投機專營,雖然他知道司馬昭有意讓司馬攸來繼位,但朝中大臣擁戴司馬攸的並不在多數,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下來看,司馬炎十分的地強勢,咄咄逼人,在朝中已經形成了一股支持他的勢力,而司馬攸爲人生性淡泊,謙恭禮讓,無意相爭,雖然司馬攸即位之後憑藉着翁婿關係賈充完全可以再上一層樓,但如果司馬攸未能上位,那對賈充的打擊堪稱是最大的。賈充經過一番審時度勢,決定還是主動地投靠到司馬炎的身邊,這樣一來,無論是誰即位,都不會影響賈充在朝中的地位。
賈充的家庭狀況有些特殊,他的前妻是中書令李豐的女兒,名叫李琬。李豐因爲參與刺殺司馬師失敗而當場被司馬師格殺,罪延三族,其家屬也被流放到了樂浪郡,李琬亦在流放之列。賈充耐不住寂寞,便又娶了城陽太守郭配之女郭槐。
郭槐是出了名的妒婦,別看賈充在外面威風八面,回到家中卻對悍妻是畏之如虎,河東獅一吼,嚇得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郭槐先後生有兩女兩子,長女賈南風就是嫁給了司馬炎的白癡兒子司馬衷做了皇后,次女賈午其後先生長子賈黎民,因郭槐個性妒忌,見賈充逗弄正被乳母抱在懷中的黎民,以爲是賈充與乳母有私情,便將乳母鞭殺,結果黎民因思念乳母而死,年僅三歲?;不久又生一子,剛滿一歲時,因賈充撫摸乳母懷中的小兒,使郭槐再起疑心,殺害乳母,小兒一樣因思念乳母而死。從此賈充夫妻間再也沒有生育,最後以賈午與韓壽所生之子賈謐爲後嗣。(。) 除了與郭槐生有兒女之外,賈充與前妻李婉也生有兩個女兒,一名賈褒,一名賈裕。郭槐把前房所生的兩個女兒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常刻薄對待,賈充亦是無可奈何。後來賈褒嫁給了舞陽侯司馬攸,因爲對生母的思念和對繼母的怨恨,她與賈充的關係也並不太好,很少來往。
賈充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到一個籃子裏,雖然他也很希望司馬攸可以繼承王位,但他更清楚地看到,司馬炎上位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朝中的一些重量級的大臣都明確地表示支持司馬炎繼位,而這些人很容易動搖司馬昭的意志。
所以賈充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是決定投靠司馬炎,將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都寄託在了司馬炎的身上。
司馬炎自然是很激動,他知道賈充是司馬昭身邊極有份量的人,雖然他還不能與太傅司馬孚、太尉王祥、司空何曾這樣的重量級三公人物相比,但賈充還是深得司馬昭的信任,有他爲奧援,自然自己的勝算又能增加幾分。
不過司馬炎還沒有盲目到認爲有賈充的支持就可以穩操勝券,畢竟只有司馬昭本人才有決斷權,其他任何人的意見也都是參考,歷史上許多英明睿智的皇子未能登上帝位而許多平庸無能之輩卻坐上了皇位,只是因爲先皇的意志決定了一切。
司馬炎有些憂慮地道:“父王此番獨召叔公孚、王祥、何曾晉見,似乎有安排後事之嫌,如果嗣位已定,恐怕我等亦無能爲力也。”
賈充倒是從容地一笑道:“世子勿須擔憂,晉王此時召三公入內,證明晉王尚未有決斷,孚公意未知,但王太尉、何司徒卻是鐵了心要支持世子你的,世子請放心,嗣位之事今日絕不會有結果的。”
司馬炎憂鬱未減地道:“攸弟過繼給了景王伯父,而父親以前也常提起‘天下乃吾兄之天下,孤百年之後,必傳位於兄子’的話,現在天下人都知曉此言,難不成要父王作失信之人?”
賈充不以爲然地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先前晉王確有此言,不過乃是安撫景王之部下,舞陽侯雖然名義上是景王之子,但實則仍是晉王之子,時過境遷,晉王都未必在乎當日之言了,廢長立幼,自古乃是取亂之道也,相信晉王也會慎重考慮的。”
司馬炎大喜,道:“誠如明公吉言,只是父王面前,還須明公等多多美言,事成之後,炎必有重謝,明公亦爲肱股之臣。”
賈充道:“世子請放心,充當鼎力相助,力保世子上位。充有一女,名喚南風,與令公子衷年齒相當,如果世子有意,讓他們結個秦晉之好如何?”
吃慣了和司馬家結姻親的甜頭,賈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司馬攸上位,賈充是他的老丈人,司馬炎上位,賈充和他便是兒女親家,這纔是真正的左右逢源。
這個時候的司馬炎最需要的,便是象賈充這樣的助力,能與之結成兒女親家,再好也不過了,所以司馬炎當即道:“好,一言爲定,衷兒尚年幼,且定下這門親事,將來再行迎娶。”
賈充面上露出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笑意,他道:“世子放心,晉王近日必召衆臣商議嗣位之事,充已有妙計,定保世子在此次爭嫡之中勝出。”
司馬炎大喜,拜道:“此事還得多多仰仗明公,炎先行謝過了。”
和青松交流了洛陽的情報之後,劉胤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司馬攸在此次的爭嫡之中處於了一種劣勢的地位,儘管司馬攸的人氣和名望是在司馬炎之上的,儘管司馬昭此前也曾表態過有意在百年之後讓司馬攸來繼位,但不可忽視的是朝臣們的力量,現在司馬炎的周圍,都是些重量級的人物在支持,就連司馬昭都不可能忽視他們的存在。
這與司馬炎刻意地經營有關,在他的不斷拉攏之下,許多態度中立的大臣也倒向了司馬炎的陣營,相比於擅詩文有才華的司馬攸,司馬炎將更多的能力展現在了他的雄才偉略上面,比如他提出的治國方略就獲得了朝廷重臣們的一致首肯,司馬炎更是主張對佔據關中的蜀國力量實施全力地反攻,力主奪回關隴雍涼。
很顯然司馬炎更符合他們心目中一個好的君王的標準,所以司馬炎得到了朝廷重臣的一致首肯,在司馬昭面前反覆地勸說,立司馬炎爲嗣主。
同司馬攸的短暫接觸,劉胤也已經瞭解到了司馬攸的確無意爭嫡,對王位他並沒有什麼特別強烈的要求,可以說是隨意而安,繼承王位也罷,不能繼承王位也罷,對於司馬攸來說,都不是特別緊要的事。
這樣的淡泊心態顯然不利用爭嫡之事,如果任由形勢這麼發展下去,司馬炎必然會上位,那麼劉胤此行的目的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是要有所動作的時候了。
儘管司馬攸是否上位對劉胤而言沒有什麼意義,但一個鷹派的人物上臺和一個****的人物上臺,對時局的變化將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劉胤雖然沒有見過司馬炎,但對司馬炎的強勢略有耳聞,如果沒有後來的驕奢淫逸縱情享樂,司馬炎完全可以稱得上一英明的開國君主。
很顯然,這們的強勢人物上臺,對整個天下形勢的變化有着極大的影響,劉胤此來就是給司馬炎上位製造點困難,給他添點堵,消耗一點魏國的力量,從而在與魏國爭奪關中的戰鬥中居於有利的地位。
但是直接去勸說司馬攸的話,似乎效果並不大,而且讓人感覺到有挑唆他們兄弟關係的嫌疑,看來也只能走別的途徑了,劉胤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司馬攸身邊的司馬——嵇喜。 提起嵇喜,可能很多人都會比較陌生,不過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之兄,也是一位頗有才華的人物,初舉秀才,後任衛將軍司馬攸的司馬。雖然他是嵇康的兄長,但由於過於注重官場,不爲清流所重。
關於嵇喜,還有一段軼事,曾任步兵校尉的阮籍母親去世,嵇喜前去弔唁,阮籍素來不喜嵇喜,以白眼相對,嵇喜只能尷尬而退,後嵇康至,阮籍才以青眼相對,從此世人才有青眼白眼之說。
嵇喜是司馬攸的重要幕僚,也是司馬攸爭嫡的最有力支持者,當然僅僅是一個嵇喜,份量還是遠遠不夠的,劉胤考慮的是通過他將處於一盤散沙的攸派勢力凝聚到一起。在昨日的何府宴上,劉胤便看到司馬攸帶着嵇喜前來,顯然司馬攸對嵇喜的信任不單單是自己的僚屬那麼簡單,司馬攸將嵇喜是視爲心腹的。
更重要的是,青松與嵇喜有着不錯的私交,由於公務往來的關係,青松與嵇喜有過交集,其後青松曾刻意地接近過嵇喜,兩人在私底下的交情還是不錯的。
對於一名成熟的間諜來說,只有廣撒網才能多撈魚,雖然當初與嵇喜相交對獲取情報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幫助,但這層關係,到現在便用得上了,這也算是一個意外之喜。
青松現在擔任的是中書侍郎主記一職,所用的名字是方石,籍貫是豫州汝南郡人。
“方石?” 總裁老公從天降 劉胤略帶疑惑地道,“這個化名不錯,不過你爲何要將籍貫寫成豫州汝南郡,這可是曹魏的腹裏要地,萬一被追查的話恐怕會露出破綻。”
青松道:“卑職的原籍就是豫州汝南,這倒是不是做假。”
劉胤一聽便來了興趣,在蜀漢朝中原籍來自荊襄的佔據了很大的比例,來自汝南的卻相當的稀少。“原來青松校尉是汝南人,卻不知令尊是何人。怎麼到的益州?”
本來做爲間諜真實姓名籍貫出身這些資料都是屬於高度保密的,就算是同僚之間也是不允許相互打聽的,但劉胤一時興之所至,把中尉府的這條紀律給忘記了。而青松似乎也是遲疑了一下,旋即直言道:“先父乃是前永安都督陳到,先帝在任豫州牧的時候,先父即已追隨,後隨先帝入川。祖籍本就是豫州汝南人,故而卑職在履歷上所填的便是汝南。”
陳到?劉胤不禁眼前爲之一亮,陳到在蜀漢也是一位極其重要的大將,與趙雲是齊名的存在,不過他長期擔任劉備帳下親衛部隊白毦兵的統領,爲人低調,當五虎上將聲名赫赫之時,陳到就顯得有些寂寂無名了,不過陳到後來擔任永安都督,爲蜀漢鎮守東大門。以忠勇稱著,方爲世人所知。
劉胤知道陳到有一子名叫陳寂,只是沒想到他就是青松,想來陳到一直擔任劉備的親衛部隊的統領,也就是中尉府的前身,克盡職守,忠烈勇嘉,陳寂繼承父業,也一直活躍在隱蔽戰線上,爲蜀漢王朝立下赫赫之功。
無論是內保還是外諜。戰鬥在隱蔽戰線上的都是無名的英雄,出於職業的需要,無論他們立有多大的功勳,都不爲世人所知。這種難言的寂寞遠不是一般人的可以承受的,尤其是象陳寂這樣周旋在敵人心臟之中的間諜,時時刻刻地都處在危險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落得身死灰滅的下場。
所以身爲間諜,心智是非常地堅定。不爲世俗所動,不爲名利所動,於無聲處聽驚雷。陳寂做爲蜀國最優秀的間諜,巧妙地穿梭於敵人的腹心之地,一次次地傳遞迴極具價值的情報,劉胤在關中的勝利,其中也包含着陳寂的功勞,但若不是今天無意中提及,劉胤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寂寂無名,這也許就是陳到給其子命名時的無奈吧。
這個時候,黑木突然地在外面低聲地道:“青松大人,世子府那邊有最新的消息。”
陳寂向劉胤點頭示意了一下,起身出去,不多時他返了回來,神情嚴肅地對劉胤道:“負責在世子府盯梢的間軍回來稟報,賈充昨夜在世子府停留了一宿,與司馬炎徹夜相談,雖然無法得到他們談話的確切內容,但毫無疑問,賈充已經徹底地投靠了司馬炎。沒想到最關鍵的時候,賈充竟然出賣了自己的女婿。”
深知賈充爲人的劉胤絲毫沒有詫異,淡淡地道:“賈充諂諛陋質,不過是一個奸佞小人,爲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沒有什麼不能出賣的。不過賈充倒向司馬炎,勢必讓司馬炎的勢力大漲,看來司馬攸確實是處境不妙。”
“那大人以爲該當如何?”
劉胤沉吟片刻,道:“賈充與裴秀、荀勖、王沈等人朋比爲奸,又深得司馬昭信任,如果賈充一黨倒向司馬炎的話,整個爭嫡形勢便不容樂觀,就算司馬昭意屬司馬攸,但也絕對經不住這些人的遊說。但是凡事皆有利弊,賈充結黨營私,在朝中也是樹敵頗多,侍中任愷、中郎令庾純、中書郎張華等剛直守正之臣對賈充也是甚爲不齒,只要將這些力量整合起來,亦不遜色於司馬炎的幕僚。”
“任愷、庾純、張華等人雖然與賈充不睦,但其政見也非統一,想要讓這些人轉而支持司馬攸,卻也非易事。”陳寂有些擔憂地道。
劉胤微笑道:“事在人爲,其實任愷等人應當很清楚,一旦賈充等人得勢,他們在朝中的位子就難保了,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要他們明白,他們的利益和舞陽侯司馬攸是休慼相關的,如何敢不盡力。走吧,今天我們便先拜訪一下嵇喜,希望可以在這裏找到一個突破口。”
劉胤信奉一個道理,那就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賈充在朝中樹敵頗多,只要將這些力量集合在一起,爲我所用,阻止司馬炎登位還是有機會的。 嵇喜的家座落在廣陽門內大街的一條衚衕裏,與那些達官貴人門閥世家相比,嵇喜的家顯然要小一些,裏外只有一進,雖然不是草屋庵棚,但也只是土坯青瓦,委實簡陋。
嵇喜的父親名昭,字子遠,官至督軍糧治書侍御史,不過在嵇喜年幼之時,父親就已經去世了,嵇喜嵇康在母親的撫養下長大,家境貧寒。雖然嵇喜嵇康極有才華,但僅僅依靠微薄的俸祿日子過得依然很拮据,尤其是三年前嵇康因爲呂安之事被平時就有仇怨的鐘會進讒言陷害爲司馬昭誅殺之後,嵇家似乎更爲落魄。
以致於劉胤跟隨陳寂到了嵇喜家門外的時候,不禁是心生疑惑,以爲陳寂走錯了門。
“嵇喜家境清貧,而爲人正直,對貪瀆之事深惡痛絕,故而到現在也沒有一個象樣的居所。”陳寂向劉胤解釋道。
劉胤默然了,與嵇康的曠達狂放拒不入仕相比,嵇喜似乎世俗了一些,對功名也是相當地熱衷,以致招來呂安的嘲弄,阮籍的白眼,但和賈充這類投機鑽營不知廉恥的政客相比,還是顯得清高了許多。
陳寂上去輕叩柴扉,一門人上前道:“何人敲門?”
“嵇司馬在家嗎?”
“我家老爺在的,閣下何人?”
“煩請通傳一聲,就說中書侍郎主記方石請見。”
門人應了一聲,不多時,就聽得門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旋即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之聲,嵇喜開門而出,含笑作揖道:“原來是方主記。貴客盈門,有失遠迎,失禮失禮。這位是?”
劉胤拱手笑道:“嵇司馬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天我們在何府宴上,還曾見過一面。”
嵇喜恍然大悟,以手撫額地道:“慚愧慚愧。恕嵇某眼拙,昨日確實在何府見過,只是不知先生高姓,如何稱呼?”
昨日嵇喜是陪同司馬攸前往何府的,參加宴會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官二代,一大羣的紈絝子弟,自然與嵇喜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司馬攸周旋與其間,嵇喜只是遠遠地在一旁相觀。所以當時在場的劉胤並未給嵇喜留下什麼印象,嵇喜不認識他也在情理之中。
陳寂介紹道:“嵇司馬,這位是門下給事中文川文大人,昨日與嵇司馬在宴間相見,只是未曾交談,今天專程前來拜訪的。”
嵇喜雖然對那些世家子弟不感興趣,但他和陳寂卻是趣味相投,此刻自然對隨同陳寂而來的劉胤頗有好感。呵呵一笑道:“原來是文大人,失敬失敬。裏面請。”
進入到了堂屋,還是一如既往的簡陋,就連就坐的草蓆都略顯殘破,嵇喜略顯尷尬地道:“寒舍破蔽,怠慢貴客了。”
劉胤揹負雙手,打量了一下四處。微微一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就連夫子都曾曰:‘何陋之有?’”
嵇喜大喜,劉胤這話將他直比諸葛亮和楊雄,簡直就是無上的榮耀,嵇喜連聲地道:“謬讚謬讚。”
雙方閒聊了片刻,劉胤話鋒一轉,便直入主題,看得出,幾句讚譽之辭已經將嵇喜給侃暈了,也在無意之中,將雙方的關係拉近了一些。
“嵇司馬深得舞陽侯的器重,想必對時局也瞭解至深,不瞞嵇司馬,昨日在何府宴上,在下與舞陽侯相談甚娛,舞陽侯溫良謙恭,乃正直之君子,無愧於仁君之譽。”
嵇喜聽聞有人讚譽他的主子簡直比稱讚他更令他心花怒放,面露喜色地道:“舞陽侯溫敦純厚,明德至親,實爲明主。”
劉胤卻輕輕地搖搖頭道:“舞陽侯的性格溫純,與人爲善,但這卻未必是一件好事,只怕會爲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嵇喜臉色一變,隱然有些不高興地道:“文大人何出此言?”
劉胤正色地道:“舞陽侯在朝中的名望和口碑,是遠遠在諸王子之上的,就連王世子司馬炎都望塵莫及,但名望和口碑並不等於是實力,想要繼位大統,僅僅憑名望是遠遠不夠的,想要坐穩江山,還是要憑藉實力。”
嵇喜不以爲然地道:“文大人過慮了,關於嗣位此前晉王早已表態,百年之後政歸攸公子,此事天下人皆知,難不成晉王會反悔不成?”
劉胤冷然一笑道:“不到最後關頭,誰敢輕言勝敗,嵇司馬可曾知道中護軍賈充已然投效世子司馬炎了嗎?”
嵇喜悚然一驚,賈充和司馬炎暗通款曲的事,他還不知道,畢竟賈充是司馬攸的岳父,有這一層的關係,人們很難相信賈充會棄司馬攸而轉投司馬炎門下。
“這……不可能吧?”
劉胤道:“昨夜有人瞧見賈充夜入世子府邸,徹夜與世子相談,值此晉王病重,爭嫡之關鍵時刻,難不成賈充還有如此雅興與世子秉燭閒談不成?”
嵇喜聞劉胤言之鑿鑿,已然是確信無疑,在這個時候賈充夜入世子府,傻子也明白賈充的用意,嵇喜不禁大怒道:“匹夫,爾敢如此?”
劉胤道:“嵇司馬,現在可不是動怒的時候,賈充爲人陰險詭詐,他既然能背攸歸炎,那麼顯而易見的是司馬世子已然得勢,這嗣位之爭,恐怕世子那邊已經是穩操勝券了。”
嵇喜猶然未信地道:“天下原本就是景王的天下,此言乃是晉王親口之言,舞陽侯身爲景王之後,接掌王位自然是理所應當,晉王如果傳位世子的話,豈不要失信於天下?”
劉胤悠然地道:“傳位於何人,自在晉王的一念之間,但他也不得不考慮朝中大臣的意見,如果諸臣都支持世子的話,晉王未必會一意孤行,從善如流,只怕舞陽侯最終是鏡花水月,竹籃打水。”
嵇喜臉色已經大變,急得直搓手道:“這……這該如何是好?”嵇喜也不是那種可以掌控全局大刀闊斧之人,如今事急,他也全然沒有了主意。
劉胤微微一笑道:“某有一計,可定乾坤。”(。) 嵇喜忙道:“願聞其詳。”
劉胤從容不迫地道:“舞陽侯溫敦寬厚,身居衛將軍要職掌控京畿兵馬,但從未有過結黨營私之舉,甚至在立儲爭嫡之上,也是一付隨遇而安的模樣,反觀世子司馬炎,勾連內外,居心叵測,豢養死士,圖謀嗣位久矣。如今,世子司馬炎已獲內外諸臣的支持,對晉王形成逼宮之勢,如果繼續聽之任之,舞陽侯之王位必不保矣。不過司馬炎在朝中雖然培植勢力無數,但他還是無法做到隻手遮天,尤其是是重用賈充裴秀之流,深爲清流所不齒,只要舞陽侯肯出面,相信朝中的有識之士還是會出來鼎力相助的,中郎令庾純、侍中任愷、中書郎張華這些忠直之士素來與賈充等人不和,正可以引爲奧援,太傅司馬孚,乃是晉王之叔也,在朝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若能行到他的支持,此事便是事半功倍。”
嵇喜深有頓悟,劉胤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與司馬炎進行全面的對抗,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看司馬攸的態度,只有他肯全力以赴,此事纔有機會能成。
做爲司馬攸的心腹司馬,嵇喜的政治前途和仕途命運,都是和司馬攸綁在一起的,榮辱與共,休慼相關,如果司馬攸可以上位,那麼嵇喜的地位必將是水漲船高,如果司馬攸失敗的話,嵇喜的官場仕途也估計就會止步於此,再難晉進。
不爲別的,就算是爲了自己的仕途命運,嵇喜對司馬攸的上位也是抱着極強的期待,但他也知道,世子司馬炎可不是吃素的,爲了奪嫡,手段是層出不窮,以司馬攸謙讓溫和的性格,很難與之相爭。
嵇喜看在眼裏。急在心上,還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他也曾幾次勸說司馬攸要小心司馬炎的小動作。但司馬攸似乎絲毫沒有在意,或許他把手足之情看得太過重要,忽視了司馬炎的口蜜腹劍。
就在嵇喜一愁莫展之時,劉胤的突然出現,讓嵇喜看到了希望。只是嵇喜對劉胤本身存有一定的疑慮,畢竟他不是舞陽侯一派之人,如何會主動地出面來幫司馬攸。
“文大人爲何會對舞陽侯繼位如此上心?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此前文大人和舞陽侯並無任何的來往。”嵇喜直言不諱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必須要搞清楚劉胤的動機,官場險惡,嵇喜並不能保證劉胤此舉不是別有所圖。
劉胤微微地一笑,道:“在商言商,文某隻是一介商人。只知道追求利益最大化。嵇司馬可以查看我的履歷,十天之前,文某還並非是官場中人,這門下給事中的位子,還是剛剛花了上千萬的錢才捐來的,此事履歷上皆有所載,嵇司馬儘可查之。文某也不僅僅只想做一名給事中,還請嵇司馬在舞陽侯面前美言幾句,將來事成之日,朝堂之上。當有文某的一席之地。”
面對嵇喜的詰問,劉胤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真正用心坦然相告,這個時候,他儘可能地表現地市儈一點。擺出一付商人逐利的嘴臉來,相信也可以矇混過關。
果然劉胤如此說後,嵇喜的態度頓時大爲好轉,道:“文大人儘管放心,將來舞陽侯登臨大寶之時,必不會相忘文大人的功勞。”
劉胤故作滿意地點點頭。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舞陽侯心性溫和,顧念親情,此誠乃是大害矣,世子司馬炎那邊已經是磨刀霍霍,準備動手了,舞陽侯切不可以以婦人之仁對之,自古以來,成大事者全無親情二字,舞陽侯如果不想王位旁落,此刻就必須要有所行動纔是。”
對司馬攸性格很瞭解的嵇喜重重地嘆了一聲,道:“舞陽侯爲人篤厚,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到仁慈,把親情看得太重,正如大人所言,此乃敗亡之道也。文大人字字磯珠,在下是獲利良多,如果大人不嫌棄的話,在下想請大人面見一下舞陽侯,當面向舞陽侯陳述此中厲害,希望可以警醒於他。”
嵇喜明白司馬攸的性格,就算自己去勸說的話,估計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如果劉胤肯出面的話,則成功的希望略大一些。
“誠如遵命。”這次劉胤答應地倒是挺爽快,其實時間緊迫,劉胤也不想再多做耽擱,自己此來洛陽是來攪局的,不是來參與司馬炎上位觀禮的,所以此次劉胤必須要主動出擊,通過嵇喜這一層關係,取得司馬攸的信任,幫助他和司馬炎一爭到底。
嵇喜很是高興,眼看着王位繼承一波三折,形勢對司馬攸來說越來越不利,朝廷重臣幾乎都倒向了司馬炎那邊,而朝中的那些勢利小人更是見風使舵,尤其是賈充,身爲司馬攸的翁婿竟然主動地叛逃,這無疑讓人寒心不已,不過現在有這位給給事中文川的加入,讓嵇喜又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好,文大人請隨我晉見舞陽侯吧。” 娛樂圈C位大婚 嵇喜也明白時間的緊迫性,再也不容許有絲毫的耽擱了,決定立刻安排劉胤同司馬攸見面。
在前往舞陽侯府之時,劉胤刻意地讓陳寂迴避了,做爲蜀國駐洛陽的頭牌間諜,此番的作用也僅僅是起穿針引線,劉胤並不希望陳寂捲入的太深,不管此事的成敗於否,如果陳寂捲入的太深,便很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結果只能是得不償失。一個優秀的間諜,只有更深地潛伏下去,才能發揮他更大的作用。
陳寂心領神會,找了一個藉口向嵇喜告辭了,嵇喜倒沒有在意,畢竟此事主要看重的是劉胤的能力,做爲引薦人的陳寂,已經是完成了他的使命。
嵇喜和劉胤即刻驅車趕往舞陽侯府,匆匆行駛的車子在洛陽的街巷上軋出幾條淺淺的車轍,穿梭過了洛陽城的大半個街區,他們來到了位於城南的舞陽侯府。 介於司馬攸的地位特殊性,他即是晉王司馬昭的嫡次子,又是景王司馬師的繼子,舞陽侯府建造的氣勢恢宏,就是司馬炎的世子府,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從中似乎也可以看到司馬昭對司馬攸的鐘愛,給司馬攸賜下了如此一大片的宅邸,規格和待遇遠超其他王子。
門口的侍衛和嵇喜很熟,遠遠地笑着打招呼道:“嵇司馬,今天該你沐休怎麼也不肯休息啊?”
嵇喜自然不能和這些侍衛多說什麼,只是含混地隨便敖衍了幾句,問道:“君侯何在?”
侍衛道:“不巧的很,君侯剛剛離開了。”
嵇喜心中一緊,急忙地道:“君侯去了那兒?”
侍衛道:“君侯去了景王妃那兒,聽說是景王妃生病了。”
景王妃就是司馬師的未亡人羊徽瑜,司馬昭成爲晉王之後,尊父親司馬懿爲宣王,兄長司馬師爲景王,司馬師的夫人羊徽瑜自然就是景王妃了。司馬攸過繼給司馬師之後,羊徽瑜便成爲了他的繼母,司馬攸事母至孝,對羊徽瑜極爲尊敬,雖然不在一府居住,但早晚請安,侍奉地相當地周到,方纔剛剛聽說羊徽瑜身體有微恙,司馬攸二話不說,立刻動身前往景王府去探望。
嵇喜很是無奈地和劉胤對視了一眼,雖然他們急急地趕來,可還是差了一步,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見到司馬攸。
劉胤倒是顯得不慌不忙,坦白來講,此事還沒有到火燒眉毛的程度。既然司馬攸不在。那便多等等他也是無妨的。
嵇喜深受司馬攸的器重。所以舞陽侯府的人對嵇喜也是禮讓有加,嵇喜在舞陽侯府郵局能充半個主人,他請劉胤到門廳稍坐,吩咐下人奉上茶來,邊喝邊聊。
還好,等了大半個時辰的光景,就聽得府門外鸞鈴響起,司馬攸已經是縱馬而回。
司馬攸似乎已經聽到了下人的稟報。知道嵇喜在等他,便興步入廳,大聲地道:“嵇司馬,何事如此之急呀?噢,這不是文先生嗎,未曾遠迎,失禮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