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上次麗兒和趙茹的鬧劇,白老太太一病不起。而今雖然好了大半,但是人卻不夠精神。
“你是沒看見你三孃的那張臉,哎呦,都不是顏色了。”四娘想起剛剛碰見花氏的情形救人不知偷笑。
“她一直跟別人說二姑娘能得第一,沒想到是你大房那頭更別說了,一定氣到不行。”
她說到這裏,芷煙皺皺眉插上話。
“二姐姐信心十足卻被三姐姐得了去,我真擔心她會害三姐姐,而且大房那邊也不會這樣就算了。”
別看芷煙平時嘻嘻哈哈的,好似沒心沒肺,但是關鍵時候她卻是想的周到,心細如絲的。
“害?如何害?”四娘不以爲然的挑眉笑道,“這可是有名望的玉碧大師父簽下的帖子,就算那邊再不高興,也成了事實。她們只有乾瞪眼。”
相對於她的樂觀,芷容更謹慎一些。
“這倒也不一定,她們若真的想使壞,也會千方百計的想法子,這一點咱們還真應該防着點兒。”
她所擔心的是崔氏會動用家族的勢力動手腳,但卻忘了鍾司彩。
“六夫人、五姑娘”
外面傳來冬繡清脆的女音。
芷容與四娘互相看了看,六娘終於按捺不住了。
“我說三姑娘,你這不顯山、不露水的功夫可真是了不得。”六娘拉着綿軟的長音踏門而入,美眸掃過四娘和芷煙,最後落在芷容身上。
隨後進來的芷霜臉上的表情也跟她的名字一樣,冷若冰霜
六娘怪里怪氣的語調加上那犀利的眼神,讓芷容感覺到一股子深深的惱意。
她們母女倆對此次繡試的重視程度絕對不比芷容和芷瑤少。
芷霜年紀漸漸大了,爲了避免被崔氏當棋子,去都城修習,考女官是最好的出路。
雖然,見習生也有機會參加殿試,但那畢竟是不能確定的事。
對於她的氣惱芷容卻顯出一副淡然的樣子。笑吟吟的將六娘讓到四娘旁邊,又拉過冷着臉的芷霜,讓她坐在芷煙旁邊。
“六娘,您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呢?”芷容笑眯眯的彷彿開玩笑似的將茶盅遞過去。
哪裏想到她會這麼問,六娘不快的撇撇嘴,“我自是在誇姑娘,姑娘這回出息了,日後我們還需要姑娘多幫忙呢。”
“就是,三姐姐你日後別忘了妹妹我啊。”
芷霜酸酸的道:“不過,姐姐,你還有什麼絕招不妨教教妹妹,讓妹妹我下回也考個頭籌。”
她自認自己的天分高,一直以來又很努力,定不會比芷瑤差。卻不曾想最大的敵人竟然是呆呆的芷容
原來三姐姐一直在裝傻,虧她還有過同情,眼下卻是一場笑話。
對於她失落沮喪的心情芷容是理解的,但是卻不想任她奚落、諷刺。
“五妹妹天資聰穎,我哪還有什麼可教給你的。我那就是撞運氣。”說話時芷容還溫煦笑着遞給她一顆梅子。
“六娘,您也別說幫忙之類的客氣話,我x後若不出息,您只要還能如現在一樣對我便成。若是託您吉言出息了,我必然不會忘記您的好,我能做的,您知會一聲便可。”
話說到這份兒,六娘和芷霜也不好再諷刺挖苦。
相反的,她們有些後悔剛剛的言辭。
就如芷容所說,日後她真的出息,能借上力總比成爲敵人來的好。
所以,六娘立馬轉換語氣,柔和笑道:“三姑娘說的是,咱們都是一家人,到時候我也爲姑娘真的高興。”
她琢磨着,眼前這位起碼年紀小,性子柔,比崔氏好說話。更不會像崔氏那麼狠。
“姑娘,大夫人身邊的紅玉來了。”冬繡撩開簾子,將紅玉領了進來。
紅玉進來也不請安,嚴肅的面對芷容。“大夫人請三姑娘過去”
如此生硬的語氣讓芷容渾身不舒服,隨即冷聲喝道:“你這不請安便跟我說話的規矩是誰教的?”
“三姑娘還是不要管這些不相干的事兒,鍾司彩大人在正堂等姑娘呢,你若是不去,怕就不是這麼個叫法。”
說罷,紅玉大聲的冷哼,扭身昂首的走了出去。
要在平時,她絕對不是這樣一個態度。芷容突然感覺事情不妙,立馬帶着春華、夏錦去了正堂。
四娘等人也好奇的跟了過去。
剛進大堂,崔氏便對着芷容厲聲呵斥,“孽障,還不快跪下”
還未等芷容反應過來,便上來幾個嬤嬤,將兩個丫頭拉到一旁,同時按住芷容,撞擊她的膝蓋,強迫她跪了下去。
“母親,您這是何意?”芷容一邊掙扎一邊大聲質問。
“白芷容,你好大的膽子”這回說話的不是崔氏,而是正位上的鐘司彩。
“大人這話又是什麼意思?”芷容暗叫一聲糟糕,鍾司彩竟然真的來報復。
“喲,你們也跟來了,都坐下吧。”一臉威嚴的崔氏對隨後進門的四娘等人道。
四娘等人看着眼前的情景皆是大大的吃了一驚。但也不敢多問,只好安靜的坐下來。
“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芷容毫不服軟,擡首挺胸的問道。
鍾司彩冷冷的一笑。“什麼錯?錯大了,你同玉碧在繡試上作假,矇騙衆人”
什麼?同玉碧作假?
芷容不可置信的驚呼:“我根本不認識玉碧師父,怎麼跟她一起做假,鍾司彩大人,您無憑無據爲何要這麼講?”
“無憑無據?哼,你從前的繡品就是最好的證據”
鍾司彩將她從前的繡品扔到地上,“一個人的繡藝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有如此大的變化?”
儘量使自己淡定,芷容哧鼻反駁,“我是在大殿刺繡,衆位監考大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就是說玉碧提前把試題告知與你”
銳利的雙眸眯起,鍾司彩伸手指過來,“你多次練習所以纔會有驕人的成績”
真是越說越離譜。芷容努力保持清醒的頭腦,面不改色的朗聲道:“大人,這您可沒有證據”
“不着急,我慢慢審你”鍾司彩一揮手,從外面進來幾名身着宮中女官衣服的女子。“將白芷容帶回去”
幾個女子領命上前,將芷容的手臂綁在背後。
“大人,您沒有證據不能私自審我”芷容不甘心的做着掙扎。
靖唐的律法中不允許動用私審,所以芷容的反駁合情合理。
然後,崔氏卻在這個時候開口,“大人,我也懷疑這個孽障作假,您儘管帶走,還衆考生一個公道”
她這話將芷容從地獄的邊緣推了下去。鍾司彩點點頭,二話不說命人將芷容的嘴堵上,便帶了出去。
不能言語的芷容被帶上一輛馬車,隨後眼睛也被蒙上。在黑暗中,她不斷的尋找脫困的辦法,一直到馬車停下,還毫無頭緒。
關鍵的人物玉碧此時是否知道這件事?她又是否會來救自己?
而四娘等人已經急得團團轉,她們萬萬沒想到好事突然便壞事。
“快派人去找玉碧大人”四娘急急對春華道。
夏錦最先清醒,連忙阻止,“不行,這時候去找玉碧只會讓別人抓把柄”
“你說的有理,可我們也不能幹等着,萬一三姑娘出了事,一切可都來不及了”四娘急切的拍拍桌子。 一一四章 拷問
感謝阿朵的爆竹,嘿嘿,好喜慶,後臺抽了,昨晚刷新一個多小時都不行,好多作者都是一樣,今天終於恢復,還要補更,嗚嗚嗚
眼睛上的蒙布被人取下,芷容立即睜開雙眼,打量四周的環境和人。
這是一間陰暗的密室,對面擺放着一張紅木方桌,方桌兩邊各放一把紅木鏤空雕花大椅。
密室中有四個長相甜美卻目露兇光的丫頭、四個體壯麪目兇狠的嬤嬤。
這八個人都如同看待獵物一樣的盯着芷容。
而密室中最惹人主意的則是方桌旁的牆角擺放的刑具。
“丫頭,等會兒鍾司彩大人過來問話,你識相的就全都招了,寫個認罪狀,按個手印。”
一個身着通身褐色銀邊錦衣的嬤嬤來到芷容面前,纖細有力的手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的道:“若是不招,那些東西可有你受的就你這小小的身子骨怕是熬不過今晚。”
面對她的威脅,芷容選擇沉默。看樣子這個嬤嬤是負責用刑之人,跟她多說無益。
又過了一會兒,鍾司彩進了密室,徑直走到桌旁坐下。
陰毒的眸光冷森森的射在芷容身上,她揚起高傲的下巴,朱脣劃出詭異、冰冷的弧線,“丫頭,沒想到咱們沒成師徒,反而成了判官與犯人的關係。”
“司彩大人,您說這話可不對,這裏不是官府,您不是判官,我也不是犯人。而且,我沒有罪請大人明鑑”
芷容昂首挺胸,沒有絲毫的畏懼。
她知道越是在這時候越是要將自己的那股子不屈不撓的正氣拿出來,就是裝也要裝出樣子。
千萬不能招供,否則將死無葬身之地。
“無罪?”鍾司彩獰笑着弄弄耳際的髮絲,“是否有罪一會兒便知”
說罷朝着芷容身邊的那個黑衣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立刻會意,讓人將芷容按在長凳上。
“司彩大人,您不能對我用刑您這樣做是犯了王法的”芷容一邊掙扎一邊朝座位上的人大喊。
桌旁的人根本不理會她,而是悠然的品着丫頭端上來的茶。“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的招供,否則你甭想活過今兒個晚上”
“我無罪,無供可招”
芷容話音剛落,臉上便被人連續的甩了四個巴掌。
這幾下子打得她眼冒金星,兩頰脹痛難忍,口中滿是血腥味。
這股子疼痛感還爲減輕,手臂上突然被針狠狠的紮了一下,鑽心的疼。
只見對面一張桌子上放着幾排長短粗細各不相同的繡花針。冷絲絲的光芒刺痛着芷容的雙眼。
今晚,鍾司彩是要用這些針來對付自己。
虧她想得出來,繡花針紮在人身上疼痛無比,而且藏在衣服下面,很難被人看出。
剛纔那一下不過是黑衣嬤嬤在試針,接下來的纔是真正的噩夢。
“啊”沒能忍住胳膊上連續的幾下子針扎疼痛,芷容不禁喊出聲。
然而,黑衣嬤嬤的手卻沒有因爲她的喊聲而停止,反而加了人手,在她的兩隻手臂、大腿、屁股、後背肩膀……
只要是衣服遮得住的地方都被銀針刺過。
更要命的是,爲了折磨她,有些人用又粗又長的針故意放慢速度,緩緩的刺進,緩緩的拔出。
這種疼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是抓狂,恨不得立即撞牆得以解脫的絕望感。
“啊——啊——”
堅強的芷容本想咬牙,但是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叫出聲。
渾身上下已經拋在汗水中,眼睛眼睛也只能睜開一條縫。
鍾司彩在她的眼前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消失在黑暗中。
可是,這還不算結束。
很快的,她被冷水潑醒,再次感受到渾身的難以忍耐的疼痛。
“丫頭。”鍾司彩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盞,面露一絲憐惜,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我看你是個人才,若是拜我爲師,不出一年便能在宮中站穩腳跟,你又何苦繃着?爲自己個兒多想想,是做一個活着光鮮人兒,還是做個被人唾棄的孤魂野鬼?”
艱難的吸了一口氣,芷容微微擡首望向她,強忍着疼痛顫抖道:“大人,我若是招了還能拜您爲師麼?”
鍾司彩一怔,隨即痛快道:“自然能,我會爲你向繡試監司求情。”
冷冷一笑,芷容不再看她。繡試監司根本就決定不了她的生死。
若是招供,她只有坐監這一條路,哪還能進宮?
見她一臉的不屑,鍾司彩瞬間怒火躥升,咬牙恨恨的命令,“給我繼續,直到她招供爲止”
一針針又紮在芷容身上,她疼得死去活來,連大聲喊叫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無供可招無供可招”
雖說鍾司彩手段狠毒,但是隻要她不招供,就不會輕易的要她命。
否則,她死了,就沒人可以指認玉碧。那麼鍾司彩的這場佈局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一次次昏過去,一次次被弄醒,不管多麼的疼,芷容都咬牙忍耐,乾燥要嘴脣已經被咬破、咬爛,鮮血混着眼淚流出來,嚥進肚子裏。
忘了是第幾次醒來,她模模糊糊的聽見鍾司彩的嘆息聲,“給她留一口氣。”
隨後,她便又進入了無邊的黑暗。
身上的疼痛連在一起已經成爲麻木。
“這丫頭皮夠厚的居然能忍得住,到這爲止”黑衣嬤嬤下了令。其他的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幾人將針收好,隨意的將芷容扔在地上,關緊密室的門。
而白府這邊,四娘、芷煙等人在院子裏擔心的走來走去,毫無睡意。
“四夫人。”春華帶着秋蓉急急忙忙跑進來。她氣喘吁吁道:“打聽不到姑娘的下落,不過肯定沒出城。我已經託人給玉碧帶信兒,不過還沒有消息。”
“那寧州那邊去人了沒有?”
四娘思來想去覺得嶽北城雖然對芷容有過過分的舉動,但是他對芷容倒還是有情。
這人命關天的時候也就無需計較之前的事,能救出人什麼法子都成。
冬繡回道:“下午時候便去了,可是快馬加鞭怎麼着也要明兒個晌午纔有信兒。”
“而且,咱們也不能光指着嶽北城,還得想法子找到姐姐的所在。”芷煙有囑咐春華道:“你再找人去都城找炎公子,他興許會幫忙”
其實,春華早就去找了林飛兒,一方面拜託她幫忙尋找芷容的下落,另一方面請她幫忙聯繫炎華,希望能借力救人。
不過,這兩樣現在都未達成。
林飛兒的意思,炎華不會管這事,芷容的死活畢竟跟他沒有關係。
她也想過金子軒,他與芷容有協議。但是,芷容曾經千叮嚀萬囑咐她們切不可透露季大娘的行蹤。
所以,這條路也不好走。
保險起見,夏錦建議這兩人都找,看看哪一方願意出面。若是芷容被帶到京城也好有人爲她說話。
大家都清楚,這件事非比尋常。開州府已經沒有權利審理此案。芷容的命運只能在都城決定。
“婢子在託人去找。”春華簡單的回答了芷煙,而後便帶着秋蓉回去。
回去之後,夏錦又想到一個主意。
“我看還是有必要告訴季大娘,她出身不凡,興許也有門路救人。若是沒有,咱們也不白跑一趟,徒弟落難,做師父的也該知道。”
春華等人也覺得她講的有理,第二日一早便去了牛家莊。
經過一夜折騰,芷容已經筋疲力盡,昏迷不醒。
黑衣嬤嬤帶着人推門進來,探了探她的鼻息,面無表情道:“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