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老祖宗給我留下的口訣下一句是:橫斜直撞金斗口,天心十道枕尖圓。到頭陰陽相交接,倒枝生死順逆穿,我們沒有辦法像魚兒一樣在這瀑布上逆流而上,金斗就是金口。來山去水穴宜低,三分三合水交繞,灣灣曲曲金鉤水,左回右抱迎來朝。水躔玄武千秋富,水繞青龍貴聲高。水來水去之、玄走,何愁富貴不堅牢?”
查文斌走在那瀑布的邊緣聽着轟隆隆的水聲繼續說道:“登山看水口,入穴看明堂,老祖宗說:得水爲上,藏風次之;還有入地眼看來龍,一高一吋山,低一吋水,在地理上,高一吋就是山,低一吋就是水,龍就是來龍,穴就是焦點,砂就是周圍的景物,水就是流動的氣,向就是方向,你們能感覺到這下方的水流有往上衝的氣勢嘛?雖然現在我看不見,但是可以斷定此刻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這瀑布的底端。”
不一會兒那邊就有人拿着手電一通巡視來報,諸葛俊不得不再次對查文斌刮目相看道:“早就聽說查先生本事了得,今天一見當真如此,你是對的,這瀑布下方距離我們不過數米。”
“這邊叫作蕩氣迴腸,”查文斌看着胖子圓鼓鼓的肚皮說道:“腸子在哪裏?”
胖子拍着自己的肚子道:“當然是在這裏啊……”
“所以,這瀑布當中如果是我的話,就會修一條棧道,既滿足了風水中的得水,又能掩人耳目,取這天然地理爲自己埋下一條神道的入口。”
胖子小心翼翼的拽着那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藤條,大着膽子用腳試探,果然不出查文斌所料,這山崖上當真是有一條可以供人通過的小道,完全隱藏在那瀑布之後,只需要一腳跨過,裏面便是別有洞天…… 棧道的寬度足以容納兩人並肩走過,隔着一層水簾,這棧道也不過十來米,如今看來是個簡單的工程,當年的工匠可是要花費不小的功夫才能完成這般的壯舉。穿過棧道便是瀑布的另一邊,同樣是一片林子。一走到這片林子那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首先是冷,接着是陰,隔着一條瀑布恍如兩個世界。
“有道是內氣萌生,外氣成形,內外相乘,風水自成,陰陽相抱,界水則止。”查文斌道:“剛纔我們走的那條棧道就是神道,神道便如同陰司裏的黃泉路,這下方的河便是奈何,我們已經開始走向死亡的世界了,不知這賓主待客之道又會是怎樣。”
“指不定也會派一堆小娘們出來接我們進去載歌載舞。”胖子道:“守着這片山就真以爲自己佔山爲王了,抓倆小鮮肉進去,我猜這裏頭埋得指不定是個又老又醜又色的老太太。”說着他便把目光對準先前那個走失過的人道:“老實交代,你進去之後有沒有與那女鬼行苟且之事?”
“我……”
“查先生,過了神道是不是就該是墓道了。”諸葛俊在這片山頭轉悠不止一次兩次,可謂是費盡了心機,有窺得幾個小墓,但是主墓所在的位置一直不能得以發現。根據以往的經驗,春秋戰國時代的墓葬一般位於地下七到八米深,也有一些採用的是開山爲陵,內部中空,他們有先進的設備,俗稱金屬探測儀,可一直就是找不到所在。
“按理來說是這樣。”眼前那茂密的林子絲毫沒有地上建築的蹤影,原本隨處可見的綠色鬼燈籠到了這裏也就沒影子了。在浙西北一帶流傳着一個說法,山中有一種專門勾人的鬼,把人弄去後在山中轉悠,過幾天又會自己回來。老人們說它叫白攝鬼,據說那東西穿着白色的喪服,手裏有一根繩子,會套到人的脖子上拉着走,獵人和採藥的打柴的都有過這樣的例子。所以過去,小孩子一般是不允許一個人進山玩耍的,如今想想,查文斌覺得這白攝鬼不就像是那些擡着轎子的白衣女子一樣嘛?只不過是人們把它更加的形象化和傳說化了。
道緣儒仙(仙緣) 在這片陰冷的林子裏穿梭着,不知不覺這天空就開始微亮了,雨也停了,他們已經一夜沒閤眼了。直覺告訴查文斌就在這附近,一定會有發現,胖子甚至下到了瀑布下方的水底都去檢查過了。
幾個人坐在林子裏補給,查文斌忽然想到了那個支書孩子手裏拿着的銅戈,據他說是從一個山坳裏撿來的,擡頭看看不遠處那個瀑布,綿延下去就是一條溪水。古墓最是容易存在的便是地下,受到水流的影響,裏面有東西被衝出來也不少見,於是查文斌便把目光開始投向了自己的頭頂,他問諸葛俊道:“這兒上面你們去過沒?”
“沒有,”諸葛俊說道:“山的右邊因爲這段天險的存在一直沒到過,在山頂可以看見這瀑布的上方應該是個山坳,因爲溼度大整天的都有霧氣在這林子的上方遊走,你該不會猜測是在那地方吧?”
“可能性很大!”這兒的山坡表層和左邊不同,很多地方都是鵝卵石,坡度又非常陡,踩上去一腳不小心就會往回溜,加上昨夜的一整晚雨水,這走得並不輕鬆。一夜的溼冷加上林子裏的穿梭,淤泥和藤條讓大家都成了野人,查文斌眼下擔憂的是那兩個年輕人的安危,只可惜在這林子裏羅盤完全排不上用處,只能憑藉自己的推斷和經驗來找尋了。
根據之前他們的說法,那地兒應該是塊平地,入口清晰可見,按理來說以諸葛俊如此急迫且同瘋狗一般到處搜尋的狀態應該早就有所發現,那麼上方那個山坳真的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嘛?
花了半個時程,走兩步退一步,這行人終於是艱難的到達了傳說中的那個山坳,從山間四周流出的小溪在這個山坳彙集。溪水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兇猛,反倒是平靜的有些讓人覺得詫異,碧綠的溪水和清澈的鵝卵石交相輝映,一處不大的水潭上方是個裂開的三角形石洞,水流的主題便是從那洞中溢出,四周又都是霧氣騰騰的林子,好似這裏是個鬧中取靜的小憩之地。
風景雖好卻沒人在意,因爲在那水潭的上方卻有殘存的建築遺蹟,整齊的石塊修築成的圍牆大部分還是完整的,藤條和灌木在其中生長,曾經的建築大多已經倒塌,隨處可見的大型石雕東倒西歪早就和周遭的林子融爲了一體。後來有人說,這或許是安縣歷史上最驚人的發現,不知道爲什麼數千年了,從未有人發現過這裏,其實它並沒有隱藏的很深,就是那樣的安安靜靜的一直矗立在那。
清晨,薄薄的餘暉夾雜着淡淡的水汽,恍如一切都在夢裏。遠處時不時的傳來一兩聲鳥鳴,似乎昨夜的死氣沉沉在這一刻都恢復了生機,河邊有幾至膽大的松鼠正在洗臉,見人也不害怕,水潭的兩邊各有一方臺階通向上方的建築,查文斌用心數了一下,從起步開始到登上圍牆,剛好八十一步。 妝歡 他相信,這不是偶爾而是刻意,九是最大的數字,代表着至高無上的存在。
當年此處一定是輝煌無比的,只可惜現如今它早已破敗不堪,就像是死去的人,無論身前你有多少的地位顯赫,死後終生終究是會歸位塵土,一切平等。諸葛俊的眼睛放出精光,他朝思暮想的龍山古墓羣如今就在自己的腳下,似乎財富正在向他招手。
查文斌推斷這裏可能是以前用來祭奠的神殿或者是祭司用的禮堂,山坳的面積不小,一眼望不到頭頂,可以想象曾經這裏是何等的雄偉,在這瀑布之生尋得水源之地,在風水中有龍潭的意思。居高臨下,依山傍水,確實個是好地方,如此美景卻又有惡鬼作祟,實乃讓他有些不解。
諸葛俊手底下的人忙着一刻沒停,他們手裏拿着緊密的儀器,有些像是那種掃雷用的還帶着耳麥,這是一種金屬探測器,據說地下有什麼會收到信號。這些人各懷鬼胎,胖子隨時都在提防着,像諸葛俊這樣的人他見多了,一旦達到目的往往就會翻臉不認人。
替嫁萌妻:九爺,求抱抱 “查爺,你要不跟我去林子裏面看看,這人總不能土遁了。”
“那我陪着兩位一塊兒去,”諸葛俊招呼他的人道:“正事兒先辦了,那兩位小兄弟還下落不明呢。”
“你是怕我們找到了入口不跟你說?”胖子笑道:“都跟你說了,這地方鬧鬼,咱盜亦有道,但凡是有主的東西不能拿,有命拿沒命花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幾千年了都還享受着榮華富貴的,能是個大方的主嘛?”
“這不是白天了嘛?”諸葛俊盤算着今天可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折騰,就算是鬧鬼那也得是入夜了,他不想錯過任何的機會,況且這查文斌在一塊兒那就是一枚平安符。
“隨便!”胖子一頭開始走向後面的林子,一擡眼的功夫就看見林子裏有個人影一閃而過,他當即大喝道:“誰!誰在裏面!給老子出來,再不出來,老子要開槍了!”
“你們是誰?”沒一會兒功夫,從林子裏就鑽出來一個身上揹着裝化肥,肩膀上扛着鋤頭的中年男人,他的化肥袋裏鼓鼓囊囊的,那身上也是溼漉漉的,眼神裏還帶着意思恐慌。胖子見他鋤頭上沾滿了泥,又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裏,心裏盤算着這他孃的該不會是個土耗子,已經早他們一步下手撬了什麼東西吧。
“別廢話,把袋子丟過來。”
“不,不能……”那人護着自己的袋子,從他的打扮來看,解放鞋,勞動布,頭上還帶着一頂斗笠,這怎麼看都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胖子露出插在腰間的五四道:“大哥,認識這個嘛?”
“你們是便衣隊?”那男人一瞅見胖真有槍,臉上頓時就充滿了驚恐,那表情馬上就要哭出來了,把那袋子往地上一丟道:“各位同志,我這真的是第一次,求求你們放我回去,我這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 一打開那袋子,一股帶着泥土的清香味頓時撲面如出,淡淡的香氣頓時讓人覺得如癡如醉。胖子小心翼翼的取出那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的時候人們這才發現這是一種花。葉子又細又長,呈柳葉行,一條條葉脈清晰可見,看上像一堆草,樸素極了,但絕不失幽雅,青蔥的綠葉,在墨綠色葉片的供託下,顯得格外翠、鮮亮。
倒是那綠葉下方的花瓣兒有些奇特,大多數的人都能一眼認出這是幾株蘭花,蘭花的花朵多爲白色、淡黃色,也有淡紅色的,可這蘭花的花朵確是黑色!黑的如同木炭一般,貼近了看,那張開的花蕊好似張開的嘴,從裏面挑出的芯子卻又是殷紅色的,叫人看了既覺得詫異又覺得驚豔。
而那香味更是奇特,忙活了一整夜的人早就疲憊不堪,可一嗅到這香味頓時腦海裏一陣清醒,說不出的神清氣爽讓人覺得精神滿滿,可爲什麼這個人如此心慌呢?
胖子不知道其中的隱情,故意說道:“自己交代吧,別以爲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讓你說出來是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千萬不要與人民和政府作對!”
“我……”那人一下子就癱坐到地上道:“我也是聽人說這溝裏有黑蘭,人家說這東西老值錢了就尋思來碰碰運氣,在這山裏轉悠了兩天……”
原來這種蘭花叫作黑蘭,查文斌好奇的蹲下身去看了看道:“它就是黑蘭,你在哪裏找到的?”
“問你什麼就說什麼?”胖子道:“查爺,這東西很稀奇嘛?”
“我是聽老一輩人說在我們這一代有一種黑色的蘭花,據說花瓣入藥可以止血癒合傷口,是治療外傷的一種神奇草藥,只不過以前都是聽說,從未見過有人真正找到過,今天見了,才知道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胖子頓時明白,這人準時把自己當公安了,如此珍貴的植物必定是要受到保護的,而諸葛俊則更是在一旁說道:“這東西可是妙啊,你們知道五年前在香港花卉市場上一株黑蘭賣到了什麼價格嘛?一百萬,還是港幣!就算今天沒有找到入口,單是就這點蘭花也足夠我們沒白跑了一趟。”
“你、你們不是公安?你們是什麼人?”說罷,那人便要起身去搶回袋子,胖子一個箭步往前擋住道:“你管我什麼人,單就盜挖黑蘭這一條罪就夠你把牢底坐穿了。”胖子不適時宜的嚇唬他道:“香港你知道在什麼地方嘛?你能去香港嗎?別做夢了,聽我說,這東西我們拿着到時候幫你賣了分你錢,要肯合作還有點湯喝,要不然就報了官讓你下輩子都吃公家飯。”
不料那人拍拍衣服站起來不慌不忙的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來點上道:“我當你們是什麼人呢,一路貨色,嚇唬誰啊?看你們這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好人,不過你們膽子還挺大的,這地方也敢來。”
“這地方怎麼了?”查文斌問道:“爲什麼我們就不能來了?”
“不知道吧,一看你們就外地的。”那人說道:“這個地方有個名字叫做鬼見愁,知道的人並不多,那是因爲來的人基本都沒能回去,你以爲這活兒誰都能幹得了?我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才弄出這麼點花來,要談生意可以,咱也不是不講道義,既然露了財就見者有份,你們賣,我供貨,三七開怎麼樣?”
“一九開,”諸葛俊說道:“你一,我九。”
“做夢吧,那就不打擾了,各位爺給讓讓路。”說罷他便要去彎腰拿袋子,一根黑乎乎的東西頂在他腦門上,諸葛俊果然不是什麼善茬,露着一口吃四環素的大黑牙道:“那就再見了,這山裏反正死過那麼多人,也不差你這一個……”
“我一……我一。”那人倒也識趣,知道該什麼時候鎖頭什麼時候露頭,見那些個蘭花被收走後眼珠子一轉道:“我看你們也不是像是凡人,這麼滴,那蘭花只有我知道在哪裏,也只有我知道怎麼採,要是大家生意做得好,咱們長期合作,這分成的比例是不是可以提高一些?”
諸葛俊問道:“你想要多少?”
“三七吧,你們人多,也有路子,不然離了我這鬼見愁誰能活着進去又能活着出來,不是跟你們吹,昨晚上還有兩個後生仔就死在了這裏……”
“兩個人?”胖子立刻一把抓着他衣服道:“人在哪?快帶我去!”
“哎,都合夥了,你們得先考慮我情況啊。”
“他媽的,再廢話老子現在就崩了你,我替他答應你了,三七開。”說着胖子對諸葛俊使了個眼色,後者也就沒有做聲。那人這才露出笑臉道:“各位爺爽快,那我也爽快,醜話說在前頭,那地方你們進去了未必能出來,所以我不能陪着一塊兒。”
“爲什麼?”查文斌說道:“你有什麼過人之處嘛?”
“過人之處不敢當,可那是有辦法的。”那人說道:“我叫陳旺,山那頭的人,跟這兒的地界不搭,算是撈過界的。這邊的人管得嚴,森林公安老來巡防怕我們偷樹,其實這鬼見愁的事兒這邊地界的人不知道,他們雖說是本地人,可鬼見愁的根卻在我們那。”
查文斌問道:“此話怎講?”
“安縣都是外來戶,早就給屠的乾淨了,他們哪裏知道前朝的事情。”陳旺說道:“這雖然一山之隔卻是兩省兩方水土,看幾位的打扮穿着是搞墓子的吧,也只有幹這行的纔會下手又黑又狠……”
諸葛俊瞪了他一眼,這話算是刺到他心頭了,這陳旺趕忙又改口道:“不過你們爲人仗義守信用。這塊墓子我勸你們一句不能蠻幹,我呢是有特殊身份的,原先我們祖上是下面那個村子的,世世代代就是守着後面這片墓子,祖上就姓陳,原先到我太爺爺那一輩,知道這事兒的還有五六個,後來世道亂了,他們也就到處跑。我家先祖戀着這份情,就搬到山那頭去了,我也就從一地道的浙江人成了安徽人。”
陳旺繼續說道:“這人啊是有血統的,守墓的陳家人到了我這一代也就剩我一個了,其實我老爹那一輩已經不願意再管這事兒了,又沒人發響錢,人總得吃飯啊。地裏莊稼都顧不了,哪裏還顧得了這個,不過知道這事兒的還有我幾個叔伯,他們比我爹狠,說是守着這麼大片的金子不要將來還得留給別人,總想籌謀着掏了這個墓。
五幾年實在是餓得不行了,都在山上刨觀音土吃,沒辦法,他們幾個就商議,我爹呢不想做不孝子,寧可吃粗康窩窩頭也不願意幹那倒黴事兒。他們幾兄弟就連夜上了個這個山,以前我們陳家人是能夠進出鬼見愁的,隔三差五的還能上來祭拜,算是自己人,他們進了墓子說是裏面金碧輝煌,挑了好些用籮筐擔着走,可不想最後出了事,老祖宗顯靈把他們幾個都給留在裏面了。”
胖子道:“留在裏面了,你那張嘴還能說得跟花兒似得?”
“有人出來了啊,”陳旺說道:“我二爺撿回來一條命,代價是瞎了一雙眼,你們去山那頭打聽打聽我二爺當年可是號人物,就是現在瞎了眼那村裏也沒幾個人敢在他跟前放肆。只可惜因爲這事兒他沒娶上媳婦兒,他那門子到了他那代就算是斷了,我小時候跟我二爺親,他跟我說起過這事兒,他說陳家人能進,但是裏面的東西拿不得,這黑蘭就是他告訴我的,說是裏面有這種蘭花。
前陣子我聽說有人在我們這一帶找這種花兒,估摸着能值幾個錢,想起小時候二爺跟我說過墓子裏面有,這就進去挖了。這花兒算不得老祖宗留下的吧,它是生根發芽的,所以我就沒事,昨晚上的時候見到兩個年輕後生迷迷糊糊的進了洞,我還喊了,人壓根不理我,瞧見你們我算是明白了,八成跟各位爺是一路的。只可惜,進了那地兒就別想出來了,誰叫只有咱有那個血統呢。”
“那好辦,你帶路。”查文斌道:“東西我們保證不碰,只要找到人。”
“你們就是想碰也碰不到。”陳旺對着諸葛俊說道:“這位老闆,一百萬一棵,你可記得說話算話,這裏足足有八棵,就算第一次合作我給你誠意價,一九分成,我也得八十萬。”
“錢自然少不了你的,”諸葛俊說道:“等我出去,誰也不會帶着那麼大筆錢在身上。”
“那行,花兒我先拿走擱在家裏,”陳旺道:“你什麼時候湊到錢了來拿貨,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要不然各位拿了花兒走人,我陳旺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嘛?”
“少他媽廢話!”胖子一腳踹過去道:“先找人,錢的事兒我給你擔保了,你要是不信把我腰上這東西拿去抵押,看看它值多少錢?”
“得,算我倒黴就相信你們一回,不過我醜話所在前頭,進去了出不來各位爺別怪我,我不是怕你們撇開我去弄花兒,是你們真就沒那個命。”說罷陳旺用手比劃道:“這邊請……” 陳旺介紹說,龍山古墓並不是像外表看着那麼簡單,一整個山體是連城一片的,若是有條件在遠處居高臨下將山體的樹木全部砍伐光,就會看見龍山其實是一個骷髏的模樣。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嘴脣,下面那道出水的口子就是嘴巴,”陳旺說道:“這條瀑布就是鬍鬚,再往上會有兩個進口,代表的是鼻孔。鼻孔往上還有兩個大的入口,分別代表着眼窩子,左右兩側也有兩個入口則是人的耳朵,我二爺他們當年就是從左眼裏進然後大部分人丟了性命。花兒只生長在鼻樑的位置,也只有那個地方有,既然你們不是來採花的,我建議還是沿着當年二爺走過的那條路或許能得行。”
“你這小子真不是人。”胖子說話直,他說道:“叫你看着你就玩監守自盜?你們老祖宗也算是找錯了人了。”
“管那些幹啥,活人都過不下去了,誰還去管死人呢?”這陳旺的確算不得上是個孝子賢孫,才一個照面就準備把祖先的墳都給賣了,這種人胖子是打心眼裏瞧不起的。穿過密林一直往上,還真就出現了山洞,從表面上看,這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山洞,洞口雜草叢生,聞起來來裏面透着一股叫人覺得噁心的薰臭味,想必應該是一些動物的糞便。
因爲他說自己看見了那兩個年輕人,所以查文斌決定還是在這裏進去找人先。別看外面現在是白天,一低頭進了洞,那就跟黑夜是一樣的,淺一腳深一腳的踩在黏糊糊的地面上,泛着讓人覺得噁心的酸臭味兒,胖子說這多半都是蝙蝠留下的,這玩意弄在皮膚上能教人脫掉一層皮。
這一邊走胖子心裏一邊就犯嘀咕道:“你沒說瞎話吧,人在哪裏看到的?”
“裏面,”陳旺道:“我幹這事兒不光彩,別人的事兒我管不着,我的事兒別人也別來管,早知道跟你們是一搭子的,我也不能就死不救不是?”
“這地方不像是墓道。”查文斌看這山體是天然形成的,裏面並無人工開鑿的痕跡,想着陳旺挖的那些蘭花都是異常翠綠,這植物是需要陽光的,這種地方怎麼能長出那樣嬌豔的花兒呢?“你的花兒離這裏還遠嘛?”
“不遠了,就裏面有個天井,從上到下有一處垂下來的洞,花兒就在那天井下方附近,人我就在那遇到的。”
“你要是敢耍我們,我就讓你留在這裏喂老鼠。”胖子丟下這句再往前看時,隱約有一道光柱從天而降,洞內飛舞的灰塵讓它顯得是那樣的明顯,而此時周遭那些難聞的氣味兒也逐漸開始變淡,大約是因爲這裏的空氣得到了流通。在那光柱的正下方地表上的確有一些採挖過的痕跡,幾株還尚小的黑蘭正在貪婪着吸收這來之不易的一點點光線。
“幾位老闆,我沒說假話吧?”陳旺說道:“老祖宗留下規矩,再往裏面就不得行了,前面有塊鐵疙瘩,那就是界碑,活人不得進,以前聽說還要送童男童女進來的,也都是放在界碑跟前就走。”
“童男童女?”查文斌詫異道:“這裏還有活人祭司過?”
“有,不過那都是很早的事兒了,聽老一輩說起的,再後來到哪裏給他們去弄人去,也就是弄點豬啊羊啊丟進來吧。到這兒反正就不讓再前面了,老實說,什麼血統不血統誰他孃的知道我祖上哪位女性沒給老陳家戴過綠帽子……”
“我覺得肯定是戴了。”胖子道:“要不怎麼能生出你這麼個大逆不道的玩意兒啊,祖墳裏面還敢這麼說屁話,你也不怕等下先祖們派點小娘們出來把你裝進轎子裏!”
查文斌蹲在地上扒拉了一下,不一會兒那黑黑的一層泥土下方就露出了一些黃褐色的東西,經過辨認,的確是某些動物的骨骼,看來陳旺說的祭祀至少曾經存在過。他上下打探着這個有些像是天然形成的天井,古人的確是有開山爲陵的說法,但是這項工程也只有某些掌握着整個國家命運的君主才能耗費幾十年完成,所以他相信此處更是渾然天成的可能性更大。
不遠處的地頭上的確有一塊三角形的石頭露出地面,它的存在讓人覺得很突兀,一大片的蛛網上有隻蜘蛛懶洋洋的掛着,洞穴深處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神祕感。
“就是那裏面嘛?”查文斌再次問道:“你親眼看見那兩個人進去了?”
陳旺道:“可不是嘛,你們都是道上人,我哪裏敢說瞎話。不過事先已經說好了,這裏頭我不去的,到時候真的是有命賺錢沒命花,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好了,真要弄到東西我也不眼紅。”
“沒你這血統那怎麼行?”胖子隨手就一把攬住陳旺的肩膀道:“親兄弟明算賬,到時候算你二八分成,你想得那二,就得給我二下去!”
越過那塊石頭的那一刻,陳旺硬是捂住眼睛不敢看,這個人貪生怕死卻又愛財如命,等到過了一會兒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時候他的心態又發生了變化,看着胖子說道:“你剛纔的話可算話?”
這真的是一塊界碑嘛?輕輕擦去那石頭上的蛛網,慢慢抖落掉上面的那一層灰燼,石頭上竟然露出了一個符號。確切的說這是一個字,諸葛俊很好奇的問着正在思考的查文斌道:“查先生,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怎麼覺得有些像是甲骨文?”
“這是個篆體,你們連‘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就敢貿然的進這洞裏。”查文斌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算是個諷刺了,石頭,進去之後別碰東西,我們的目的只是找人。”
“死字?”諸葛俊不禁多瞄了一眼那個符號,不過他依舊安慰自己道:“這種東西多半都是嚇唬人的,所謂的詛咒碑全世界各地都有,誰會被那東西給輕易的嚇倒?”
“隨便。”查文斌下意識的和諸葛俊那夥人保持了距離,他選擇和胖子走一塊兒,這個入口比他們想象的要寬敞,而根據陳旺的說法,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鼻樑處,再往上就是眼窩子。而那個天井查文斌不禁回眸多看了一眼,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卻又發現自己不能表達。因爲那個位置要是用人來衡量的話便是晴明穴,這個位置則又是道家所言的天眼所在的位置。
如果讓一個人眼睛張開,而另外一個人拿尖銳的物體慢慢靠近這個穴位時,人便會感覺劇烈的緊張和痠痛。道教認爲這個地方主人的視力,是明辨是非暗藏天眼的位置。那麼從那個天眼下方過到底意味着什麼呢?跟天眼齊平的便是界碑,上面的死字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此巧奪天工的佈置難道真的只是用來嚇唬人嘛?還是說如同他們所描繪的那般,這裏是一個不可跨入的地下幽冥王國。
從今天的地理位置上來看,其實龍山距離洪村直線不超過十公里,綿延的天目山脈和中間的衆多山谷將這個距離無限的放大了。它們本屬同宗同源,用胖子的話說,這一代的風水就適合養一些鬼靈精怪。
諸天之主 如果說先前的不過是洞穴探險,那麼跨過這道碑界則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首先是死亡的氣息無處不在。這種洞穴裏最是適合蝙蝠這類夜行生物,所以一路趕來地上慢慢都是蝙蝠糞便,可以這道界碑爲線,往裏走地面上乾乾淨淨的,絲毫不見任何污穢之物。胖子用手電照頭頂,一道奇觀出現了,頂上滿滿的都是倒掛的蝙蝠,它們非常自覺地有一道看不見的線形成了分割點,界碑往裏看不見任何蝙蝠。
而接着查文斌做了一個實驗,他把那界碑上那隻蜘蛛給挑了下來放到界碑的另一頭,只見那隻懶洋洋的傢伙一落地後便渾身開始緊張的亂竄,飛一般的朝着界碑外面爬行而去。一塊石頭一面是纏繞的蛛網,而另外一面則僅僅是時間留下的塵埃。
“動物是非常敏感的,”查文斌說道:“這裏面的氣息它們比我們熟悉,它們是感覺到了恐懼,所以依靠本能堅守着這道看不見的線,那個‘死’字不是在嚇唬我們,而是一道分界線。”
“你該不會是怕了吧?”諸葛俊說道:“如果查先生真的怕,我不勉強,裏面看到人我也會幫你帶出來,咱們就此別過怎麼樣?”
“想的美!”胖子道:“你還有一堆事兒沒完呢!查爺,要不這樣,你在外面等,我陪他們進去,這地方的確陰暗了一點,可比起那些鬼氣森森的地下陵墓還是差了點。” 查文斌從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只不過這種死亡氣息讓他不得不警惕起來,動物是自然界最好的預報員,比如老古話說看見老鴰要倒黴,或者是看見喜鵲會有好運其實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有些動物對死亡敏感,特別是野行動物,諸如黑貓、貓頭鷹,而蝙蝠更是其中的一員。
查文斌回身看向諸葛俊道:“你想好了嘛?想好了就進去,我只是再勸你一句,但凡是有主的東西最好別碰。人之所以死後不願意離開塵世是因爲他放不下,貪圖這榮華富貴,所以纔會有所謂的女僕奏樂,這樣的人死後成了鬼,你去碰他的東西,只要遭報應的。”
“這個你放心,”諸葛俊道:“山人自有妙計,我敢來就是做足了準備的,誰的生活不是在刀口上添的,我答應你不會拖累了你。”
見諸葛俊主意已定,查文斌也便不再多說什麼,一行人慢慢朝着那洞穴深處走去。陳旺縱使是有一千個不願意也沒辦法,胖子死死的摟着他的肩頭,不過走的多了也就那樣,見這裏多是一些石頭罷了,他膽子跟着也就大了起來。
沒有他們想象的那般艱難,往裏走了不過百來米就出現了一片空地,這空地倒是挺有意思,一些石頭被整齊的擺放着,有的像是桌子,有的像是凳子。那些桌子上放着不少東西,打近了一看,諸如青銅製的燭臺,用來盛放食物的盆子,還有一些罐子和用來飲酒的器皿。
這些東西大多還可以辨認,只不過洞內陰冷潮溼,這時間久了大部分金屬器物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華麗,滿布的青銅鏽讓這些數千年前的貴族用品成了一坨坨的疙瘩。諸葛俊看着這個場面不免有些心痛,他妄圖想要剝去一個燭臺上的銅鏽,試了一番後有些失望的說道:“看來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就這麼露天的堆放已經失去了價值,這些東西只能當做破爛了。”
“言之過早啊。”胖子說道:“這只是那些死鬼們聚會用的地方,真正的厲害的是他們生活起居的地方,誰家客廳裏會放值錢的東西?據說這兒就有美女奏樂,一會兒來了,你要不要上去也喝上兩口?”
“無福消受啊。”諸葛俊問查文斌道:“查先生,我看這裏也不過如此,那些傳聞中的東西並不一定是真的,多半是人們話趕話弄出來的場面。”
“未必。”這邊查文斌在地上燒了一把梅花香,六支香一組同時點燃插在地上,按理來說,在同樣的溫度,同樣的風速和同樣的材質面前,香的燃燒時間會是一樣的,長短也是一樣的。但是香這種東西是會引起髒東西的注意的,它們會躲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吸食,而這個便會導致一種結果,香的燃燒會因爲吸食程度的不同而造成長短不同。
而梅花香還有一種作用便是問卦,八卦中的爻,既那個長短不一的組成部分便會在這梅花香中體現。長的代表陽,短的代表陰,這種融合了梅花易數的占卜問卦辦法自宋代起開始流行。起卦有無不準確之說,起卦越是偶然,準確性越高,所以查文斌打算先來個投石問路。
約莫五分鐘的功夫,那地上的六支香就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六種狀態,外行人自然是瞧不出什麼名堂,可諸葛俊到底是混江湖的,見查文斌表情有些凝重,他趕忙放下了手中拿着的一個罐子。他可不想就因爲貪圖這桌子上的破東西而導致自己功虧一簣。
“上坤下艮,地山謙卦,倒是有點意思,頗有些匹配現在的意境。”
諸葛俊道:“查先生是高人,自當是給我們指點一二?”
“謙卦是《易經》六十四卦之第十五卦。卦體中上卦爲坤爲地,下卦爲艮爲山。謙卦艮下坤上,爲地下有山之象。山本高大,但處於地下,高大反而顯示不出來,這裏我們不是主而是客,表示這裏的主人深在地下,但是謙卦是六十四卦中唯一一個每個爻都是吉的卦,主要告訴人們要謙卑,不可張揚。卦象曰:天賜貧人一封金,不爭不搶兩平分,彼此分得金到手,一切謀望皆遂心。”
諸葛俊聽完大喜道:“既是吉卦,又說天賜貧人一封金,不爭不搶兩平分,彼此分得金到手,這不是正說得我們兩幫人馬要在這裏得到老天爺賞賜的財富,然後互相平分即可安然無恙嘛?”
“有道是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查文斌道:“君子能終其謙之善,而又獲謙之福,若是我們成了賊,哪裏還有君子之說?有得必有失,既然卦象安詳,我想若能剋制住心中那股貪慾,或許就能全身而退,所謂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好好,一切聽從查先生的安排。”諸葛俊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那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夢中了,他彷彿可以看見那閃着金光的財富正在向着自己招手,似乎老天爺有意讓他諸葛俊要在這裏名揚四海。“那這卦象既然說是在地下,是不是我們意味着可以在這裏往地下找?”
“不用,”查文斌道:“現在已然是在地下,只是主人家有好客之道,不僅沒有怪罪我們的意思,反倒有意想要息事寧人,大家就儘量不要去破壞這裏的東西。”
正中的位置,胖子用手電掃過,地上的凹凸不平並不是石頭,而是一些散落的骨骼。想必曾經這個地方堆放了無數被宰殺用來陪葬的牲畜,有些早已分辨不出種類,但是其中有一枚拳頭大的骷髏還是引起了查文斌的注意。
“這分明是個孩子。”查文斌端詳着那個泛黃褐色的骷髏道:“殉葬是最野蠻的文明,至少這裏的亡魂不會那麼輕易的安歇。”他輕輕撫摸着那個骷髏,一絲悲涼從指尖慢慢傳來,彷彿在跟他這個後來者訴說着往日的血腥和淒涼。
見這裏不過就是氣氛詭異了一點,諸葛俊一行人膽子自然也就大了,乘着查文斌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的時候,這些人便開始四處得溜達。
這個廳洞的四周還有一些小洞,寬和高都只能成年人勉強彎腰匍匐通過,這些洞有着明顯人爲開鑿的痕跡,每個洞的入口處又都有一塊三角形的石頭,上面刻着的並不是先前見過的篆體,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奇怪圖案。這些石頭之間還互相用鎖鏈鏈接,只不過年數太久,這鎖鏈也早就失去了往日的功效,成了一坨坨鏈接在一起的廢銅爛鐵罷了。
“你說這人會去了哪裏呢?”胖子思考道:“兩個大活人總不至於沒了吧,難不成進了這些個小洞嘛?我怎麼瞅着覺得這些洞就是陪葬坑呢!”
“你跟我想的一樣。”諸葛俊道:“這裏面肯定就是天賜的黃金,放心,兄弟我不會虧待你們的。既然老天爺安排要二一添作五,我這個人喜歡遵從天意,那就按照人頭平分,每人一份你看怎麼樣?”
“不對,”查文斌瞧了半天道:“這些入口太低,而入口處則沒有留下任何有人進去過的痕跡,王亮和陳震二人個頭都不小,雖說前面有人的確看見他們是被“擡”着的,可是到了這裏就一定得下轎彎腰才能進去,不可能不留下拖痕。”
“查爺觀察的仔細。”胖子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於是就把目光開始投向其它的地方,這裏並不算是很大,難道會土遁了不成?他的手電開始仔細掃過每一層岩石,這些岩石是一層疊着一層上去的,每層都像是褶子一般跟千層餅似得。忽然的胖子開始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那些“褶子”上面似乎有些東西,但是因爲顏色和石頭一致,他也很難分辨出到底是什麼。
“過來幾個人給我搭把手。”胖子道:“我想爬上去瞧瞧,查爺,我估摸着那上面可能是雕像,密密麻麻的一圈兒,就跟寺廟裏的羅漢似的。”
招呼了諸葛俊的幾個人搭了個人梯,胖子那體型可讓他們有些夠嗆,好在這岩石褶子多,也足夠結實,胖子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順着往上爬了四五米。一搭手的功夫他還真就摸到了一個玩意,表面光滑不像是石制,於是他就想用力去扣一下,就是那麼一用力,渾然頭上的那東西就前後鬆動了一下,接着一陣“呼啦啦”得碎石頭就從上面往下落,恰好就給糊到了胖子的眼睛裏。
眼睛裏有異物自然是難受要去揉,搓了兩把胖子忍着那又痛又癢的感覺攤手一瞧,好傢伙,這東西怎麼瞧着這麼眼熟呢?一顆顆黑色的比老鼠屎要略小,大概跟半粒芝麻似得,好像是蠅蟲的蟲卵!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現什麼東西之時,胖子準備再往上瞧個仔細,用手抓着上面那褶子一發力,忽然“嘭”得一聲傳來,那褶子吃不住他的力道破了,“呼啦”一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順着胖子的頭皮就砸了下來…… 掉下來的動靜可不小,胖子從那五米高的地方也一併落了下來,好在這小子身手不錯,反應也快,落地的一瞬間一個前滾翻算是化解了大部分的衝擊,不過也摔了個七暈八素。
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讓他給弄出來了呢?原來是個泥塑模樣的,還真就讓胖子說對了,有點像是個羅漢,但是那東西卻不是羅漢,是個人盤坐着的模樣,臉上還畫着五官,身上刻着衣服,當年想必還是有些油彩的,只不過時間太久大多已經脫落。
那個泥塑落地的時候磕得太猛,有一個角落已經破了,從裏面滾出很多黑色的蟲卵,這讓查文斌一下子就聯想到以前見過的那種人俑。心裏想着,這該不是也是一種人俑吧?
胖子被這東西給折騰的不輕,隨手找了快石頭就上去敲了兩下,原本那個破洞幾下就被砸開了,扒拉出來一瞧,裏面果然是一具已經腐爛完畢的屍體,只不過因爲長期密封,那些內臟和油脂都已經蠟化了,弄出來的東西教人看着直作嘔。
“還好,都死成這幅鳥樣了,”胖子捂着鼻子道:“你們不是有人喜歡弄乾屍嘛?來來來,送你一個拿回去就當是見面禮了。”
“石頭,當尊重一下逝者。”查文斌到底是修道之人,上前對胖子說道:“你已經打攪了別人的安息,不可以再次褻瀆亡靈,跟人陪個不是把它扶起來。”
“查爺,這玩意就拉倒吧,你看見沒,這周遭褶子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這樣的泥塑,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用這種辦法殮屍,還說是貴族呢,窮得連口棺材都買不起,依我看,那黃金你們怕是別想了,還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也教人裝進這些泥巴罐頭裏去了。”
“你別說,這東西還真就值錢。”諸葛俊說道:“我是不做這東西的買賣,它有個名字叫作金身泥塑,一些高僧圓寂後弟子們就會用這種辦法保護肉身,你看這泥塑的表層有一些金燦燦的就是金粉,若是換在以前恐怕這屋子裏整個都是金燦燦的一片,只可惜啊,現在已經脫落了。 超級忍者系統 老外的口味比較重,那埃及的木乃伊不就是你們說的殭屍嘛,人歐洲人拿個寶,從大金字塔裏刨出來弄個博物館裏放着可稀罕呢。哎,我說查先生,你那是又在擺什麼風水陣呢?”
查文斌這會兒在幹嘛呢?他用黃紙折了個紙鳶,這紙鳶上是有符,這道符有個名字,叫作小鬼問路符。摺好紙鳶後,查文斌祭起中指對着那紙鳶不停的唸唸有詞,大概約莫過了兩三分鐘的功夫,他咬開中指往那紙鳶的額頭兩側各點了一下,這叫作開睛。
看着他跟變戲法似得弄個小紙片,諸葛俊也很好奇這個道士到底打算做什麼,查文斌把那紙鳶的翅膀微微拉開,就像我們小時候玩的紙飛機一般投擲了出去。紙鳶在空中盤旋了幾圈,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支紙鳶身上,它看似漫無目的的滑翔着,忽然就在空中一個激靈朝着某個方向瞬間就滑落了過去,不過這紙鳶卻沒落地,反倒是結結實實的迎着那褶子般的岩石撞了過去。
查文斌給胖子試了個眼色,他剛從地上爬起來不久估摸着這是安排着又要去爬了,雖說有些不甘心可胖子也沒怨言。三兩步的爬了上去,那紙鳶飛的地方也有些奇怪,是個凸出來的三角形,這兩邊褶子上堆滿了那種泥塑,一個個都跟真人似得,特別是眉毛和眼睛畫得明顯,好似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胖子心裏那個涼颼颼的,一個勁的不停禱告道:“各位爺,晚輩只是來找人的,不曾想過有要打擾各位的安歇,你們放我過去我保你們金身無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好不容易這麼戰戰兢兢的爬了上去,那吐出的三角形卻有些難住胖子了,他的體型太重,這些石頭褶子未必能夠承受得住,而且還是往外凸出的,這手一旦搭上去,下方的身體可就沒了着力點,這會兒要是有個登山索扣之類的就好了。他覺得壞就在壞在諸葛俊號稱自己專業,其實一點也不,除了那點所謂的高科技設備之外,野外生存裝備差得還太遠了。
胖子試了幾番,好像還能行,低頭看一下,那拿着手電筒的查文斌估計現在跟自己的垂直高度得有十米,他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道:“拉倒,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加了一把勁後單手扣住那褶子身子往下一垂,閉着眼睛的胖子感受着上方壓力的變化。也許是運氣還好,這塊石頭撐住了,下方的查文斌也在爲他捏了一把汗,胖子輕輕晃動着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個猿猴來回那麼一蕩,右腳順勢就往那褶子上一搭,整個人成水平狀態貼在那褶子沿上,然後再往裏面一個發力翻身,就這樣便讓他爬了上去。
“你這兄弟好身手啊。”諸葛俊道:“怪不得人家都說查文斌不光是一個人,原來搭檔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今天我算是見識了,全都是高手。你主文,他主武,一張一弛,配合得默契。”
“查爺。”胖子在那半空的地方揮手道:“這倆孫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分開了,這地方只有一個人,王亮在,陳震不知道去哪裏了。你放心,人好像沒有什麼大礙,在這打呼嚕呢,我給想辦法弄下來,也不知道怎麼給弄上去的。”
胖子用繩索拴着王亮的腰,一點一點往下放,自己則死死的貼着那靠裏面的岩石,他的身邊也有一尊泥塑,只不過這尊泥塑好像跟別的有點不同,它的身上還披着絲綢之類的,可能以前是件衣服,隱約可以見到上面還殘存着不少翹起來的金絲。
十來米的高度,一個成年男子,胖子放得格外小心,他把繩子的一頭纏在自己的腰上用來當作剎車,眼瞅着王亮就要平安落地了,這胖子也就鬆了一口氣,轉身對着身邊那泥塑道:“這位大爺,不好意思了,這玩意不是您的祭品,等我下去跟查爺那討上一炷香也來給你拜拜,大爺,再見!”
這回可就輪到他自己要下去了,胖子直接把那繩子往泥塑身上一纏,來回拉了兩把還挺結實,他只要下到這三角褶子下方就算是萬事大吉了。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往下一蕩,纔下去了半個身子忽然就聽見那泥塑身上傳來“咔嚓”一聲,胖子心裏暗道糟了,該不是沉不住力把外面那層殼子給扯崩塌了吧?
不過只要泥塑不倒他就有足夠的時間盪到下方可以落腳的地方,一兩米左右的距離,要說那也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兒。就在這時胖子似乎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拽着那繩索往上扯,此時他還有半個腦袋在褶子上方,雙腳又還是騰空的,根本沒來得及發力。
查文斌此時的注意力都在王亮身上,這王亮看似是昏睡了過去,正準備對他檢查呢,其餘人也都圍在一起看着查文斌,誰都沒有注意那上方的胖子。可憐的胖子在被一干隊友拋棄後,發現自己竟然被拉了上去,一擡頭剛好能夠有視線的時候他大喊了一聲:“救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