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伙齊聲罵這幫死玩意簡直是禽獸,看來這次是回來對了,不除掉它們,幾百號人無家可歸,那些老弱婦孺,要在荒山寒風中度日。我們幾個正商量怎麼對付這幫死鬼,只見一個村民大聲慘叫着從村裏奔出來。這人可能不捨離家,但大火越燒越旺,把他給逼出來了。
這人身上沒着火,卻臉色發黑,張口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我們不由納悶,這人怎麼了?忽地看到他的肚子高高鼓起來,不住的蠕動着。我們均各吃了一驚,這人中了草鬼!
村民們一看到這種情形,嚇得作鳥獸散,向四面逃開。
大刀跟我們顫聲道:“草鬼,草鬼,他中蠱了!”說着便哧溜一下,躲到我身後去了。
原來村民都見過人中蠱的模樣,纔會嚇的六神無主。而我們只見過蠱屍,卻沒見過中蠱後還沒死亡時是什麼情況。現在看到這種詭異的情形和瘮人的慘叫聲,全都驚呆了。雖然症狀跟死屍沒什麼區別,但眼前的是個活人,要被肚子裏的蠱蟲活活折磨死!
一想到這兒,我們心裏全都燃起了憤怒之火,一個個齜牙裂目,恨不得馬上跑進鬼樓,將這窩惡鬼生吞活剝了!
我拿出狗血,迎着這人跑過去,在他身上潑了半瓶子。這人立刻咕咚一下倒在地上,停住了慘叫聲,滿頭大汗的在喘氣,顯然止住了痛楚。他鼓起的肚子也迅速癟下來,還沒死掉的蠱蟲在裏面來回遊竄,肚皮跟着此起彼伏,看着相當嚇人!
蕭影、大嘴榮、小滾刀和陳寒煙急忙跑過來,他們剛到跟前,蠱蟲卻沿着肚皮往上去了,我們全都大驚失色,這玩意怎麼還不死。我趕緊把剩下的半瓶狗血又潑在這人身上,但也沒止住蠱蟲的上竄之勢,看着衣服的鼓動,死玩意跑到了心臟位置,我們不由瞪大眼珠,連呼吸都停住了!
“啊……”這人發出一陣長長的慘叫聲,七竅瞬間往外溢出血液,身子一挺便不動了!
我見情況不妙,蠱蟲把這人殺死後,肯定會鑽出來再害其他人。急忙跟他們招手後撤,結果發現這人身子迅速腐爛,化成了一堆白骨。一隻閃爍着藍光的蟲子,閃電般的從胸骨內飛射而出,衝着我飛過來。小滾刀眼明手快,及時將竹筒擋在我身前,快速了念着咒語,這隻蠱蟲嗖地被吸入竹筒內。
原來是一隻鬼蠱蟲!
我們都嚇得面無人色,呆在當地良久沒說出話來。鬼蠱蟲是邪祟,爲什麼能在陽光下出沒?真是匪夷所思。
“咚咚咚”一陣碰撞聲從竹筒內發出來,嚇得小滾刀連忙用力握緊了,又念滅鬼咒來鎮壓。過了好大一會兒,竹筒才穩住了不動,響聲也消失了。看來這隻鬼蠱蟲跟之前那隻一樣,都被暫時制服,卻沒死掉。
這時村民們才慢慢走回來,幾個看上去像是這人的親屬,趴在屍骨一邊放聲痛哭。有個老人嘆口氣說,真是造孽,多年沒見過草鬼害人了,今天終於又出來禍害,看來大難臨頭,大家沒了生路。他這麼一說,不少人又哭起來。
我往前走上兩步跟大家說:“各位不要擔心,我們都是陰陽先生,專門來這兒除鬼的……”
話沒說完,其中有人認出我們,大聲罵道:“都是你們惹的禍,我們兩重村十多年相安無事,你們一來就搞的雞犬不寧,讓黃婆婆把村子燒了,使我們無家可歸!你們滾!”
“滾!”衆人一齊怒聲喝道,震耳欲聾。
他大爺的,本來想煽動一下人心露個臉的,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好吧,那哥們先滾再說,別惹起民憤,把我們幾個給抓起來送到鬼樓。當下跟蕭影他們一揮手,我們直接進村了。
“喂,不能進去,大火無情……”那個老人心眼倒好,在後面急聲大叫。
哥們不由苦笑,不進村就得滾,還不如進去呢。火勢雖大,但卻都是在屋子裏燃燒,外表是石頭燒不起來,走在街上,除了感到陣陣熱浪催逼外,倒也沒有什麼危險。我們五個一邊往前走,一邊商量辦法。
我尋思着對付鬼樓,只能用像昨晚的法陣,才能奏效。高級陣法我倒是懂幾種,但修爲不夠,簡單的只用一種,類似於八卦鎮鬼局是沒用的,那些死鬼硬衝之下就會完蛋。如果兩種簡單的法陣組合起來,威力能比肩高級法陣。可是經過昨晚一役,它們肯定不會容許我們再進入六座樓之間的天井內,以木克土這個法子是不能用了,要另想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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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到一種法術,破城咒!這是一種用於戰場上的仙術,不過我覺得那不過都是古人意淫的玩意,僅憑几道符就能使六丁六甲神變成神兵百萬,攻下一座城池。那一個道行深厚的天師,就能用咒符拿下整個天下,簡直天方夜譚!
但用在這裏卻挺合適的,因爲這六座鬼樓如同一座牢不可破的城池,外圍以八卦鎮鬼局圍困,然後慢慢收緊,讓它們不知不覺陷入圍困之中,跟着再引八卦鎮鬼之氣,使出破城咒攻擊鬼樓,我覺得有八成把握將它們消滅! 我們就地畫符,畫了八道鎮鬼符,又畫了六丁六甲和破城符各三道。我指揮他們幾個就地取材,從道邊搬來石頭砌成一張石桌,當做法壇來用。這不是小法事,必須要開壇做法。好在小滾刀包裏還有一把銅錢劍,此刻遞給我主持法事使用。
只不過這種法事需要的東西太多了,我不知道不擺供品,是不是會有效。這時小滾刀突然發現一座石屋卻沒着火,屋子修建的挺氣派,看上去這戶人家很有錢。我們跑進去找東西,卻沒料到裏面還有人。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抱着一隻大木箱,不住的瑟瑟發抖。
屋裏裝修的也挺闊氣,現代傢俱一應俱全,只不過少了家用電器。這裏不通電力,那玩意買了也不能用。
我看着這老人忽然想到一個人,問他:“你是朱扒皮?”
老傢伙連忙點頭,然後跟着搖頭,一臉的恐懼表情,看樣子把我們當成劫匪,死命的抱住箱子,裏面肯定裝了值錢的寶貝。
我跟耐心解釋說:“我們是來對付鬼樓的,不是來搶你東西的,不用怕。我們現在需要幾樣東西,你如果拿出來,我們立刻走人。”
“你們要什麼?”老傢伙瞪大眼珠問。
我一笑道:“放心,不要錢。”於是給他報出幾種供品,花果一盤,茶一斤,酒二斤,肉二斤,棗二斤,鏡子兩面,盆子兩隻,香燭各兩支,淨毛巾兩條,香爐一個。
老傢伙一聽,馬上點頭說有。抱着箱子跑到裏屋,不多大會兒把東西準備齊了。這些供品其實都挺普通,一般家庭都能拿得出,何況朱扒皮這個有錢人。我們便抱起東西出門,小滾刀臨出門問他,爲什麼他們家沒着火。
朱扒皮老實回答說,因爲他時常供奉鬼樓裏的所需物品,所以大火燒了全村的房子,唯獨他們家平安無事。原來這老小子花錢買的平安,但看到家裏就他一個人,應該是老婆孩子嚇跑了,他卻摟着這隻箱子不捨得離開,是個捨命不捨錢的主兒!
我們跑回街上,在這兒做法也不怕死老太婆會知道,在陽光之下它們不敢露面,並且死鬼也怕火,現在比昨晚要安全的多。當下將這些供品擺在法壇上,我將六丁六甲神符燒了,恭恭敬敬的磕三個響頭。這是祭六丁六甲神的儀式,祭完神便點上香燭,拿起銅錢劍,左手捏訣,繞着法壇走了七圈。
蕭影噗嗤就笑了:“模樣挺像茅山道士的,就差一身道服了。”
我瞪了她一眼,做法時旁觀者必須要嚴肅,對神靈心存敬畏,不然就不靈了。蕭影明白我的意思,慌忙用手捂住嘴脣。
然後跟着再繞法壇七圈,念着六丁六甲神咒,伸手在空中一抓,這是接六丁六甲神印。這玩意能驅動神兵百萬,沒有它是不行的。可是抓了一把空氣,哥們心說,連跟毛都沒有,不知道管不管用啊?
做完這些,拿起硃砂筆在左手上寫下六丁兩個字,將筆交在左手,在右手上寫下六甲。法事做到這兒,就成了一半。我舒了口氣,跟他們四個說,按照八卦方位,去挖坑埋鎮鬼符。他們全都愣住,現在去鬼樓門前,那就是找死,但離的遠了,八卦鎮鬼局是不管用的。我跟他們笑了笑,故作神祕說,你們只管埋符,其他不用理,哥們自有妙計。
小滾刀撇撇嘴說:“妙個屁,就會折騰人。”嘴上發着牢騷,還是拿出羅盤定位,去埋符了。
他們幾乎圍着村子兜了個大圈子,纔將八卦方位找全,埋好了鎮鬼符。這個八卦圈距離鬼樓有三百多米遠,攔截鬼魂有用,如果調用鎮鬼之氣卻做不到。這個哥們早就想好了主意,當即又在法壇上畫出一張縮地咒。這是一種中乘法術,算不上高級,我覺得自己勉強能做到。只不過從來沒做過,也不知道能否有效。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於是拿起這張縮地符,唸咒道:“一步百步,其地自縮,逢山山平,逢水水涸,逢火火滅,逢地地縮。吾奉三山九侯律令攝!”
攝字出口,這張符呼地燒着,哥們振臂丟出去,跟着唸了鎮鬼咒,只覺左手法訣一陣抖動,感覺陣法前移了。馬上又念道:“一步百步,自縮三十丈!”一丈是十米,三十丈就是三百米了,正好到了鬼樓外。過了片刻後,跳動的左手法訣,驀地停住,覺得按照我的命令,八卦鎮鬼局移到了指定位置上。
哥們哈的一聲歡呼,沒有死小妞在,一樣施法成功。只不過感到一陣心跳氣喘,四肢有點痠軟,應該是元氣耗費過大,就看最後是否能把破城咒堅持下來了。蕭影臉上涌起一股祝賀的微笑,大嘴榮和陳寒煙不知嘀嘀咕咕在聊什麼,壓根就沒看我。
小滾刀歪着鼻子說:“不就一個小法事,值得這麼高興嗎?”
我瞪他一眼:“閉嘴,現在開壇做法,旁人不許閒言雜語。”說完這句話,自己都繃不住又笑起來。
“蕭大美女,你看王林是不是走火入魔,變傻了?”小滾刀眨巴眼說道。
蕭影點點頭:“嗯嗯,有點神經錯亂。”
暈倒,我就爲自己能做法成功高興高興,你們至於這麼打擊我嗎?哼,哥們不理你們兩個神經病,繼續做法!
從法壇上捏起這張破城符,手腕有點抖索,心說糟糕,元氣不濟再用這種大點的法術,乃是大忌。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能退了,他們四個當中,恐怕只有小滾刀纔有點修爲能做法,不過我不放心,萬一做砸了,便會前功盡棄。唉,要是再有一顆鬼胎丸就好了。
法訣一變,變爲六丁六甲神訣,銅錢劍往前一指,大有一副衝鋒陷陣的威風和氣勢,鼓足了氣息,朗聲念道:“六丁六甲之神,霹靂天將,雨伯大將,火光大將,吼風大將……”唸到這兒,忽然胸口這口氣就萎了下去,一陣氣血翻涌,感覺非常難受。這是元氣基本上耗盡的情況,再念下去,恐怕會傷了身子。
我一咬牙,接着念道:“混海大將,各領神兵百萬,協助吾法力。吾上按天罡,下察地理,足踏蛟龍,托住六天之宮,統攝六天神君,兵馬萬垓,今日圍城,力破千萬,客兵入城,他兵敗走。急急如律令!”
念着這段咒語時,一直強忍着氣血翻涌,此刻最後一個令字一出口,再也忍不住了,只覺喉頭一甜,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大家驚呼一聲,一齊跑過來,蕭影急忙將我抱進懷裏,問道:“怎麼會吐血,哪裏不舒服?”
“你是不是修爲不夠,非要動用這種法術?”小滾刀皺眉說。
“感覺怎麼樣,沒受傷吧?”大嘴榮關心的問道。
陳寒煙卻很內行:“他是元氣耗盡了,憋着最後一口氣完成的法術,應該問題不大,養兩天就會好。”
我知道自己沒事,只不過強徵血氣,經脈受了點損傷。看着蕭影眼眶都溼潤了,忙安慰她:“沒事,煙煙說的沒錯,養個一兩天就沒問題了。”
大家這才放心,但蕭影還是抱着我,唯恐我摔倒。當着大傢伙的面,哥們感覺挺不好意思的,纔要讓她放開我,這時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跟炸開鍋般熱鬧。一叢叢散亂的鬼發飄上天空,跟着化成黑氣隨風飄散。
“成功了!”我高興的大叫一聲,這下情緒過於激動,又是一口血吐出來。
蕭影慌忙給我擦血,說:“你不要再這麼激動了,快坐下來。”扶着我慢慢坐在地上。
小滾刀咬牙切齒說:“死玩意你們也有今天,放着投胎日子不過,非要住在鬼樓裏害人,現在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了,活該!”
大嘴榮接口說道:“你們家的返祖洞裏的各位祖宗,不也是不去投胎嗎,怎麼就不想去過投胎日子?”
“去,我們家老祖宗又不害人,不投胎那是祖上的規矩,你懂個屁!”
從鬼樓那兒不住傳來一陣陣雜亂的響聲和哭喊聲,這夥死鬼估計正在被“百萬神兵”屠戮,跑出來不但會被陽光打散魂魄,還有八卦鎮鬼局相呼應做出攻擊,那是一個都跑不掉的。只是可惜了千祈,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既能將草鬼除掉,又能保住它們這些雜役的鬼命。
突然,天色暗了下來,一陣烏雲遮住了陽光。我們都覺得天氣變化的太詭異了,正在納悶,忽然豆大的雨點落下來,下起大雨了。這雨來的太突然了,讓大家始料不及,蕭影攙扶着我,慌忙往朱扒皮家跑。就朱家屋子沒燒,裏面還能避避雨。
小滾刀第一個推開門進去的,結果馬上“啊”一聲驚呼,堵在門口不動了。我們忙問怎麼了,這小子驚詫的說道:“朱扒皮死了,好像中了鬼蠱!”
我們一聽全都大吃一驚,在這種天氣掩護下,死鬼們便能跑出來。它們如果再硬拼的話,就算八卦鎮鬼局有破城咒相呼應,無非損失一些死鬼,也能衝破陣法逃出生天。朱扒皮肯定是被它們害死的,他大爺的,那說明它們就在附近。我們又連忙轉身,冒着大雨往村外跑。但我實在跑不動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蕭影將我背起來往前狂奔。
出了村口,只看到大刀在一棵大樹下避雨,其他人都不見了。我跟他揮揮手叫道:“快跑,死鬼追過來了!”
這小子哦了一聲,轉身跟着我們就跑,追上來後問:“又捅馬蜂窩了?”
我沒好氣說:“什麼捅馬蜂窩,那叫直搗黃龍!只不過沒搗好,讓它們跑出來了。”
“那還是捅了馬蜂窩!”你說大刀這混蛋小子,怎麼就那麼認死理,跟念我名字一樣,打死不改口!
我也不理他,誰知小子又問:“你們那三個朋友呢?”
我們一怔,回頭往後看,叉,大嘴榮、小滾刀和陳寒煙呢?蒼茫大雨中,看不到他們仨的身影,爲毛沒跟過來?蕭影跑到一棵大樹下,將我放在地上說:“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回去看看。”
她剛轉身要走,我驀地察覺到一股陰氣逼近,慌忙拉住她說:“等等!”說完咬破手指就要給她做邪靈遁,可是手一抖,根本做不了。
“你們不用怕,是我!”這股陰氣逼近到跟前停下,跟我們說了一句。聽聲音很熟悉,我一下想到了千祈,不錯,是她!
“千祈!”大刀頓時熱淚盈眶,激動的叫了一聲,跟着又問道:“你怎麼跑出來的,黃婆婆有沒有追你?”
“沒有,它們顧不上追我。剛纔鬼樓被道氣衝擊,大家都慌着逃命,誰都顧不上其它。我跟着一夥兒老鬼衝出八卦陣,然後四散逃奔了。”千祈興奮的說道,顯然從鬼樓跑出來,得到解脫讓她很開心。
“它們會不會來追我們?”大刀又問。
“那就不知道了。以前偷聽黃婆婆跟小南小玲說,草鬼世家的鬼魂,是不允許出村的。不過遇到緊急情況,會破例離村去跑馬巖。”
我心頭一緊,那它們就是會出村了,我們在這兒不安全。我急忙跟他們倆說:“你們先走吧,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我們要回去找朋友。”
千祈立刻說道:“你的幾位朋友啊,他們又被黃婆婆抓住了。我看到三個人被草鬼纏身,然後黃婆婆帶着他們從村南出去,好像上了山,山上有條去往跑馬巖的近路,我猜她帶着人肯定往那兒去了。”
我吃驚的跟蕭影對望一眼,心說他們仨怎麼又被捉住了呢?
蕭影皺眉道:“可能他們仨爲了讓我們倆逃脫,留下來阻擋草鬼,沒敢出聲。”
我點點頭,嘆口氣心想,剛纔心急火燎的往外逃,又有大雨阻隔了聲音,所以都沒留意他們的動向。他大爺的,這次真是捅了馬蜂窩,把他們仨搭進去了。哥們先前還得意自己懂的用道法除鬼了,現在想想,全是胡鬧。
蕭影看穿了我的心思,問千祈:“鬼樓裏的草鬼,被殺死了多少?”她問這話我明白,想拿戰績來安慰我。
“死了好多!在樓內被殺死了一大半,出來衝擊八卦陣時又死了一批,真正逃出村子的,不過十分之一!”
聽了這話,哥們心裏忽然舒服了點,這種戰績還算不錯吧,剿滅了十分之九的草鬼,算是大獲全勝。僅憑剩下的一些死鬼,以後可能不敢再在兩重村作惡了。
千祈跟着又說出兩句,讓哥們心裏更舒服,只聽說道:“你們不用怕,它們肯定不會來追我們。我聽有兩個老鬼嘀咕,說施法的人太厲害了,出村千萬別遇到他!” 千祈應該說的不是假話,因爲黃婆婆這個死老太婆都不敢從村口出來,而是奔向村南,說明不敢跟我碰面。雖然小滾刀他們被擒,但我們依舊不是很擔心,要殺他們,直接在村裏就結果了,不會帶着三個累贅去跑路。我和蕭影鬆口氣,坐在樹根下喘氣,千祈和大刀坐在一邊喁喁私語。
過了一會兒,大刀轉過頭跟我們倆說:“你們知道爲什麼會突然下大雨嗎?”
我們倆搖搖頭,但我心裏清楚,絕對是死老太婆的手段。
大刀這小子很得意的說:“千祈告訴我了,說六座樓每座都有一個鎮樓的老太太,它們合在一起,可以祈求降雨。要不是下大雨,一隻鬼都跑不出來。”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心說鬼能呼風喚雨,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那得有深厚的鬼修才行,看來它們每天要出樓散步,吸取到的天地靈氣確實不少。再說這六個死老太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都成了老鬼精,下個雨變個天應該不難。
大刀又得意的跟我說:“千祈說她今晚或許能找到自己的屍骨,就可以去投胎了!”
蕭影微笑道:“恭喜你們了。”
我卻沉下臉,心說恭喜你們能玩人鬼情未了,想投胎是沒門。我問千祈:“你知道你的屍骨在哪裏嗎?”
千祈已經現身,但她的一張鬼臉並不嚇人,而是充滿了血色,跟活人基本上一樣,無非眼珠有點詭異,充滿了鬼魂應有的戾氣。她搖搖頭茫然道:“凡是雜役的屍骨,都被黃婆婆藏了起來,我們也不知道在哪兒。不過鬼魂找自己屍骨,心有所感,很快就會找到。”
我心說你們的屍體都餵了狼,還跟哪兒去找?大刀彷彿也回過神了,想起屍體喂狼的事。愣愣的盯着我問:“必須找到屍骨才能投胎嗎?”
我點頭道:“必須的,屍骨是鬼魂通往地府的一扇門,沒有屍骨永遠都進不去!”
這小子立刻傻眼,怔在那兒了。千祈見他臉色忽然不對,忙問怎麼了。這小子一咧嘴哭道:“你不能投胎,你的屍體被黃婆婆丟到山溝餵了狼……嗚……”他大爺的,老狼叫聲又出來了!
千祈也怔怔呆住,過了良久臉上泛起一絲苦笑,用手爲他擦着眼淚說:“別難過,不投胎我們豈不是天天能在一起了?其實我也在爲是否投胎而猶豫,那樣我們可能永遠不能見面,我的心裏一直都在掙扎。現在好了,我不用投胎,可以天天陪着你。”
大刀一把抱住她,兩個人抱頭哭起來,雖然有不能投胎的失落,卻也充滿了長相廝守的幸福。
大雨只下了半個小時,便雨過天晴。這時在各處避雨的村民,全都走了回來。村裏的火已經熄滅了,他們聽到鬼樓摧毀的消息,非常高興,這是他們幾代人夢寐以求的事。以後不用活在草鬼恐怖的陰影下,也不用每天晚上都要出來散步。儘管家破,但人卻還在,可以重建家園!
我和蕭影被他們當做了英雄,沒人再趕哥們滾了,但我支持到現在,已經油盡燈枯,歪倒在蕭影懷裏昏睡過去。醒過來是第二天早上,睡了一天一夜。身子基本恢復過來,只要不用道法,走路是沒問題的。
吃過早飯,我們又進吊腳樓裏看了看,裏面鬼去樓空,牌位也全都不見了。每座樓上的乾屍,也不見了影蹤,看樣子被死老太婆轉移了。其實哥們是來找鬼王屍體的,但找遍六座樓,也沒找到,應該一起被帶走了。村民們見我們進去沒出現任何異常,不少膽大的跟着進來,發現真的沒事,一個個顯得很激動,對我們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們問清了去跑馬巖的準確道路,就要趕着過去。臨走之前,我畫了一大堆的辟邪符,每家都發了一張,要他們貼在門頭上。因爲還有殘餘草鬼可能會在村外遊蕩,不過它們都嚇破了膽子,只要貼上符,就能把它們嚇退。
跑馬巖在兩重村正西十里外,如果沿着山溝走,道路曲折,可能要走上兩天才能到。而從南面山脈上走的話,估計一天就到了。只是山上的路太艱險,並且高山奇寒,氣候非常惡劣。我們心想已經耽誤了一天,還是走山上吧。
走的時候,全村老少將我們送出村外,這種高規格的歡送儀式,真的令哥們十分感動。大刀這小子抱住我哭了,發現他特別愛哭,他小聲跟我說,千祈又回鬼樓住了,那裏的環境她比較熟悉,以後他也會搬進去陪她住在一塊。我拍拍這小子肩膀,祝他們這對人鬼情侶幸福,然後跟大傢伙道別。
南面的這座山叫古烏山,跑馬巖只是這條山脈的一個支脈。這條山脈筆直往西,只要沿着山脈走,就不會走錯路。我們怕上山頂時,暗暗叫苦啊,有兩千多米的海拔高度,上去差點凍成冰棍。氣溫相當低,可能有零下十幾度。山道也非常艱險,很多都是寬不逾尺許的山樑,兩側是懸崖峭壁,掉下去就別指望活命了。而不時又有奇峯突起,山道陡峭直削,只能用登山繩翻越。
我們倆用登山繩相互連在一塊,唯恐一個掉下去,另一個會及時拉住。這裏的環境雖然很惡劣,蕭影卻顯得特別高興,她走在前面,不時在話裏挖個坑讓哥們跳進來,然後取笑幾句。我雖然哭笑不得,但也覺得心情很舒暢。
蕭影后來又唱起了山歌,悅耳動聽的歌聲在山上遠遠傳出去,美妙動人。
“燕子飛過九重天,九重天外好地方。
鹿子翻過萬重山,萬重山外有廊場。
畢茲卡的祖宗來路遠,經過千險和萬難。”
我一愣,記得在大學,從沒聽這丫頭唱過歌,沒想到她唱的這麼好聽,並且唱的還是山歌。雖然哥們不知道是不是當地的民歌,但總之不是漢族的歌曲。
“你什麼時候會唱歌的,唱的是什麼歌,這麼好聽?”
蕭影格格笑道:“呆子,我從小就會唱歌啊,只不過在大學時做小湘保鏢,是要保持低調的,所以從來不唱歌。這首歌是土家族的擺手歌,昨天下午跟一位小姑娘學的。”
“這麼好的嗓子,又不用買門票,再給哥免費唱一首吧。”我無賴的笑道。
蕭影立刻又唱起來:
妹妹生得白又白,情郎生得黑又黑;
黑墨寫在白紙上,你看合色不合色。
姣妹十八郎十七,口口罵郎無年紀,
大山木葉有長短,那得十指一般齊?
我摸摸自己的臉上說:“我不黑啊,哥挺白的。”
“呸,你臭美啊,這是山歌,又不是說你!” 一路聽着蕭影的山歌,哥們又時不時的插科打諢,被她搶白兩句。這條艱險的山路,充滿了歡聲笑語,人一開心,就不覺得怎麼累了,傍晚時分,我們順利達到跑馬巖。村裏老人跟我們說,跑馬巖就像一匹奔馳的駿馬,到跟前一眼就會看出來。
是挺像匹馬的,不過跟駿馬不太沾邊,哥們看像頭驢!蕭影沒好氣說我這個人沒情調,明明看上去像匹奔馬,哪裏像頭驢了?我指着那座山的尾部說,馬尾部有這麼細嗎?再看山頭上豎着兩隻耳朵,太大了,驢耳朵比馬耳朵大,一看就像頭驢。
蕭影氣的直翻白眼:“蠢驢纔會有這種見解!”
這丫頭一生氣,哥們就不敢再說了,否則肯定會給我挖一個好大的坑。算了,蠢驢就蠢驢吧,那也比跳坑強。
跑馬巖是到了,可是草鬼婆住在哪兒,誰也不知道。我們站在這座山頭上,往那邊看了很久,也沒看到一處人煙。眼看着夕陽西下,我們只能等明天再去找了。這地方不缺山縫和洞窟,隨便找個背風的洞穴鑽進去,生了一把火,我們倆依偎在一塊坐下。蕭影拿出臘肉遞給我,這是晚餐。
我們吃過東西后,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這已經到了草鬼婆的地盤上,哥們可不敢大意,在洞口上貼兩張驅邪符。只不過沒有狗血沒了,兩重村又不養狗,讓我們很無奈。沒這東西,那就很難抵擋來無蹤去無影的蠱蟲。
我跟蕭影說:“你先睡吧,我值夜班。”
蕭影卻搖搖頭:“你身子還沒完全養過來,今天又走了一天的山路,你睡吧。否則遇到邪祟,你沒元氣施法,我們誰都會沒命。”
她說的也有道理,哥們只有無恥的躺在地上,跟她道聲晚安去睡了。睡到半夜,忽然被一件東西砸在頭上驚醒過來。我揉着惺忪睡眼看了看,原來砸過來的是一隻鞋。突然看清這是蕭影的鞋,嚇得立馬就清醒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她人呢?篝火還沒熄滅,看樣子她一直在添柴,而這個不足五平米的山洞,卻沒有她的人影!
我不由慌了,匆忙跑出洞口,打開手電四處照射,也看不到她的一絲影蹤。我心說糟糕,她肯定被抓走了,似乎被捂住嘴巴控制了雙手,在無奈情況下,才踢飛一隻鞋將我砸醒的。洞口上的黃符還在,那說明襲擊我們的不是邪祟,而是人。能將蕭影制服的,只有那個神祕的女人,一定是這個三八!
想到這兒,我反倒心裏坦然了,接下來該捉我了吧?可是在山洞外等了一會兒,卻不見任何動靜,讓我感到很好奇,難道這裏有土匪,只要女人不要男人?他大爺的,蕭影長的這麼漂亮,千萬別被逼着當了壓寨夫人。
我又開始擔心了,正急的團團轉時,突然感覺左耳涌進一道涼氣,禁不住心頭一跳,不會是邪祟吧?跟着這道涼氣從耳朵沿着一條脈絡往下快速遊離,迅速就進了肚子。驀地一陣奇痛,就像胃和腸子被扭到一塊,痛的我呻吟一聲,頭上瞬間出滿了冷汗。接着肚子鼓脹起來,跟懷胎十月的孕婦差不多,讓哥們不由瞪大了眼珠!
心頭一陣猛烈劇跳,心說糟糕,這是蠱蟲,我中蠱了!
“嘩啦啦”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頓時肚子裏有個東西亂跳亂竄,那種痛苦真是無法用言辭來比喻,讓哥們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我忍不住慘叫一聲,整個人都蜷縮在地上掙扎,可是越掙扎,就覺得越痛。
“很舒服吧?”一陣冰冷的語聲在耳邊響起,跟着肚子裏那隻玩意不動了,痛楚頓消,讓我趴在地上不住的粗喘,頭上的汗珠跟下雨似的往下噼啪滴落。
“哼,你終於被我制服了!”這是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對,是那個神祕的三八!
哥們心裏不住苦笑,沒想到到哥們就這麼慫包,剛到地界就中了毒手。不過聽她說出“終於”這倆字,顯然爲了抓住我,也費了不少苦心和力氣。說明哥們不是慫包,要不是通靈眼被破,丹田內的真氣罷工,哥們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我喘着氣說:“咱們廢話少說,放了我的朋友們,我馬上告訴你不老洞的祕密!”
這三八冷笑道:“不急,待會見了葉大姐,你跟她說吧。”
我一怔,聽這口氣,她上面還有上司,要不老洞祕密的不是她,而是這個葉大姐。你大爺的,葉大姐又是哪個三八?不管是誰,反正都不是好東西。現在蠱蟲在肚子裏蟄伏不動,只是肚子鼓脹,倒是沒任何感覺了。我緩過氣後,爬起來問:“她在哪兒,帶我去吧。”
“不用你去找她,天亮她會過來,就在這兒等着吧。”這三八就站在對面幾米之外,在手電照耀下,看清她穿着一身苗族服飾,頭上戴着扎滿銀華掛滿銀墜的頭帕,襯托她這張白皙的臉孔更加的俏麗動人。
她忽然又舉起右手,她手腕上戴着一串小鈴鐺,頓時響起嘩啦啦一陣鈴聲。蠱蟲聽到鈴聲,又開始亂跳亂竄,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楚又來了,哥們沒骨氣的大叫一聲,又縮在地上打滾。
跟着鈴聲收住,蠱蟲也隨之停下,我才喘着氣從地上爬起來說:“我不會逃跑,你別再搖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