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易笑了笑,出了門朝紅石谷而去。
有黃櫻參與進來,鄧偉對尋易來參加比試並沒抱太大希望,所以當他看到尋易如約而至時,心頭不由暗喜,更讓他歡喜的是黃櫻沒跟來。為避免別人有什麼猜疑,他選擇了用神念與尋易溝通,告訴他選哪個對手。
爭奪化仙丹的比試已進行了七天,今天也是最後一天,比試採取的是攻擂方式,在試煉場北側設了三個擂主~席位,最後留在坐席上的就是前三甲。
化仙丹對聚氣期弟子的誘~惑自不必說,可歷來爭奪的場面都不怎麼熱烈,因為只有修為到了十四、五層的弟子才有實力比試,這個等級的弟子人數本就不太多,肯為化仙丹拚命的就更少了,剛開始的三天還熱鬧些,其後就冷清多了,這最後一天,來的人雖不少,可準備下場的卻沒幾個。 ?三位擂主的修為有兩個是十五層,一個是十四層,鄧偉讓尋易選的是一個十五層弟子。
尋易很聽話,在執法弟子那裡領了盾牌,入場選了那個姓郝的擂主。
觀戰的許多人是見過尋易前些日子的那兩次比試的,聽說他修為到了十三層沒多少人覺得奇怪,可一個剛進入十三層的弟子就敢挑戰十五層的弟子,這就有些不尋常了,況且很多人都知道尋易的資質是奇高的,按理說根本用不著犯險爭奪化仙丹,眾人猜來猜去,覺得唯一理由只能是他想為紅石谷爭足臉面。
有些持重之人不免心中怪罪起黃櫻來,這種事怎麼也該攔著些呀,他們的目光都投向了鄧偉,這裡以他的輩分最高,兩個主持比試的執事長老一個是他的弟子一個是他的師侄。看到鄧偉毫無阻攔之意,幾個輩分較高的人隱隱猜出了些內情,他們都選擇了沉默,沒人願意插手長輩之間的明爭暗鬥,況且派中六代弟子都在閉關,只能任憑鄧偉折騰了。
修為相差兩層,這樣的比試幾乎沒有意義,可尋易用的是蘇婉給的玉竹劍、盧彥給的冰紋盾還有穆蕙給的縛妖綾,對方手中僅有一把電光劍,玉竹劍在修界算不上什麼寶物,但在玄方派名氣卻不小,放眼全派上千聚氣期弟子,沒有幾個人的兵器能勝過它,冰紋盾和縛妖綾雖然不如玉竹劍,但也都勉強可算是件法寶了,反觀對方的電光劍,那只是法器,遠遠達不到法寶的級別,資質差的弟子是不可能得到像樣寶物的,不是郝姓弟子不想借件法寶來增強實力,只因比試有規定,所用法寶都是要帶著去執行任務的,他可沒尋易這樣的人緣。
看到尋易拋出了冰紋盾,一手持劍一手持綾,鄧偉心中不由好笑,覺得自己都多餘暗中替他作安排,憑著三樣法寶,十三層弟子戰勝十五層弟子根本就沒人會懷疑什麼。
郝姓弟子看看對方的法寶再看看自己的電光劍,心裡很不是滋味,得了鄧師祖的好處,這一場他就是要輸的,原本還怕作的樣子不夠像引人懷疑,現在看來這種顧慮太多餘了,自己就是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贏。
比斗一開始尋易就發起了猛攻,儘管猜到鄧偉多半暗自作了安排,可他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他的攻擊手段很特別,上來就把玉竹劍狠狠朝對方投了過去,他最擅長的就是扔石頭,用控馭石頭的方法控馭寶劍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制敵手段,玉竹劍閃著紅芒在空中劃出一個詭異的弧線,穿透對方用靈力布下的防禦重重的擊在盾光上,場外立刻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領略了玉竹劍的威力,郝姓弟子都不捨得用電光劍去迎架了,他可不想僅僅為做個樣子就毀去自己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寶貝,憑著十五層的修為強撐了一盞茶功夫,在被縛妖綾又一次抽中時,他的盾光變成了紅色,偷偷舒了口氣后,他黯然走出了試煉場。
尋易坐到了擂主席上,這是紅石谷弟子第一次坐上擂主席,可前來助威的紅石谷弟子臉上都沒什麼喜色,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按規定,比試後有兩個時辰的恢復時間,尋易吃了一顆五師姐給的靈藥,靜靜的開始打坐,剛才一戰消耗的靈力並不多,服食那麼好的靈藥純屬浪費,可尋易最不缺的就是靈藥。
一個十三層弟子當上了擂主,這讓一些原本對化仙丹不抱希望的人又躍躍欲試起來,儘管看到了他有三樣法寶,可還是有兩個十五層的弟子想拼一把,可當他們去報名時,卻發現已經有三個人排在了前面,排在第一個的竟然還是玉華峰的女弟子,一個擂主一天只能接戰三場,他們根本沒機會向尋易挑戰了。
這就是黃櫻對付尋易的后招,鄧偉見到尋易剛獲勝就有玉華峰女弟子報名挑戰,臉上當時就變得難看了,一邊暗罵自己蠢一邊立刻安排自己門下的弟子把剩下的名額佔住,這時侯黃櫻才姍姍而來,她根本就不去看鄧偉,秀眉微蹙著,目光一直盯著打坐的尋易。
尋易通過鄧偉的傳音知道了發生的事,他起身徑直飛來到黃櫻所在的山頭,苦笑道:「您真要這麼為難弟子嗎?」
黃櫻掐訣布下了隔音法陣,然後才道:「我說過,能不能進前三甲要看你的本事,我讓弟子與你公平競爭,這總不至於破壞你的心境吧?」
尋易哀求道:「我知道師姐的厲害了,您就成全我一次吧,小弟日後必當厚報。」
黃櫻苦口婆心道:「師弟啊,別再任性了,你都把我逼的行此下策了,一會打幾下就認輸吧,聽師姐的話,別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境地。」
尋易可憐兮兮道:「師姐,我求你了。」
黃櫻不為所動的看著他,搖了搖頭。
尋易嘆了口氣,道:「那我只能拼盡全力了,就算暴露了真實修為,有姓鄧的在此做主,我也沒什麼好怕的。」
黃櫻瞪著他道:「你可真是要把我氣死!」
尋易陪笑道:「師姐別生氣,這次確是我的錯,回頭我去尋煉製冰花丹的藥材,讓師尊多給師姐煉製幾顆,以補償今日之過。」
黃櫻看著他,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以前真沒遇到過這樣的,把人氣個半死,轉臉就無比真誠的向你道歉,然後還拒不悔改。
尋易不再多說,御劍飛回擂主坐席。
玉華峰有兩個聚氣十五層的女弟子,黃櫻選的是修為較低的木雪,因為她已把遁形訣練到了第三層,這在與人動手時可是大佔便宜的。
比試剛一開始尋易就連連叫苦了,以他二層遁形訣的功力根本看出對方的身形,完全是被動挨打的狀態,能做的只有不停竄躍,不住的催動冰紋盾的防護之力。木雪用的蟬翼劍也是一件法寶,不僅威力極大而且快如閃電,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落敗。
正當他心急的要運起全部修為催動冰紋盾時,鄧偉的一道神念傳入他腦中:「右前方,五丈」
尋易毫不遲疑的把玉竹劍擲了出去,隨著一陣光華閃爍,木雪的身形一閃而逝,緊接著,鄧偉的神念又至,尋易揮出縛妖綾,木雪的身形再現,不等她遁走,玉竹劍破空而來,狠狠刺在她的光盾上,木雪修為有限,施展遁形訣時已沒有多餘靈力布下防禦,光盾受了三下重擊已快要變紅了。
觀戰的黃櫻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對鄧偉傳出神念道:「鄧師叔,你暗中助戰就不怕我去執法堂告你嗎?」
鄧偉答道:「想告我也得有證據才行,再說了,鬧起來就什麼都瞞不住了,最丟臉的還是你師尊。」
黃櫻繼續道:「師尊固然不該替他隱瞞修為,可師叔不也作了同樣的事嗎,現在又幫偏手,論過錯可是比師尊還要嚴重的,再者,尋易資質這麼高,師叔要真害他送了命,可想好了如何向大家交代?」
鄧偉道:「別以為就你聰明,你師尊不會讓他去送死的,這點事兒我還看得透,你……」說到這裡他突然明白自己上了當,急忙撇開黃櫻去指導尋易。
已經挨了好幾下重擊的尋易這才挽回了頹勢,黃櫻暗嘆一聲,傳音給木雪,命其不必再打了,又看了一眼尋易,她無奈的離開了試煉場。
尋易如願的進了三甲,離開試煉場后,他直接去找黃櫻再次道歉。
木已成舟,黃櫻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給了他兩瓶丹藥和十塊靈石,囑咐他見到師尊后一定要聽話,不可再任性了。
懷著對大師姐的感激之情,尋易離開了玄方派,進入三甲的弟子有一個月的探親假期,這點時間不夠他去找西陽的,所以尋易只在玄方派千里範圍內轉了轉,反覆思量后,他取回了那個裝有離硯的乾坤袋。 ?十幾天後,尋易回到了玉華峰,接下來的日子他以討教遁形訣為名,整天泡在黃櫻身邊,以黃櫻的聰慧很快就察覺出他接近自己應該另有目的,可一直等到最後尋易也沒開口請求什麼,她只得開口詢問,尋易一開始百般搪塞,後來被問的緊了,竟嬉皮笑臉的誇她容貌美,這下把黃櫻弄了個粉面飛紅,氣的一甩手把他扔出了門外,她自然能看出尋易對她絕沒那種意思。
想到他為了躲避追問連這種無賴手段都使出來了,其要隱瞞的事情絕不會小,她玉手一招,把剛飛出門的尋易又抓了回來,板著臉問:「說!整天賴在我身邊到底為了什麼。」
尋易這才露出諂媚的笑容道:「其實……其實我是想向師姐借綠炎針一用,可……這些天始終不好意思開口。」
黃櫻哼了一聲,道:「我說呢,果真是圖謀不小,不是我不捨得借,只是師尊絕不會讓你去涉險的,借給你也用不上。」
尋易嘆了口氣,沮喪道:「那……那就算了吧,我回去了。」
見他垂頭喪氣的往外走,黃櫻心中一軟,喚住他,取出了一個兩寸許的紫紅木條,在靈力催動下,一枚寸半長的綠色細針從木條中飛出,她咬了咬銀牙,道:「借你留作路上防身之用吧,你要敢給我弄丟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說著傳了他使用法決。
尋易喜滋滋收了綠炎針,千恩萬謝的去了。
回到石室,他從懷中取出裝有離硯的綠色乾坤袋,安心的舒了口氣,他泡在黃櫻身邊的目的就是為了檢驗一下她能否察覺自己身上藏有寶物,至於討要綠炎針不過是個借口罷了,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黃櫻一再提任務的危險,讓他不得不取回離硯,他仔細想過萬一被黃櫻查探出來的後果,想好應對之策后,前幾天他只帶了個空袋子,把離硯藏在了石室,見黃櫻並無察覺后,才裝了離硯再去試探。
這綠色乾坤袋本身就有隱藏靈氣的作用,加上正天君化羽修為所施禁制,就算讓結丹修士拿在手中查探也只能看出袋子的不凡,根本不可能查出裡面裝的是什麼,當初正天君之所以囑咐他要藏起來,是考慮到低階弟子都是住在一起的,帶在身邊肯定會暴露。
一個月期限到了之後,派中的一個長老把三人召集到一起,告訴了他們要去執行的任務。
尋易總算知道了真相,原來在玄方派東面方綿延數萬里的群山中隱藏著一個秘密,千餘年前,玄方派的弟子在採藥時發現了一個覆蓋數百里的巨大法陣,消息傳回后,當時還未衰落的玄方派派出了數名元嬰弟子去查探,確認法陣內無人居住后,他們展開了破解,因法陣太過玄奧,玄方派雖精銳盡出耗時五年也沒能打開個入口,其後這消息被附近的五蘊派和恆壽宗得知了,玄方派自知力有不逮,只得和他們立下約定,共守秘密,共享陣內寶物。
合三派之力,又用了三年時間,入口終於被打開了,經過無數次的細緻的查找后,結果讓他們又歡喜又失望,歡喜的是這裡種植有十多種極其難尋的靈草,失望的是除了靈草再無任何寶物了,從種種跡象看,這裡應該是一位大神通修士的最後修鍊之地且已荒蕪了不下兩千年,因為沒能發現人類骸骨,所以這位大修士是飛升了還是仙逝了則成了個謎團。
儘管沒有找到他們期待中的寶物,但數量眾多的靈草足以讓他們狂喜了,經過數千年的自然繁衍,這裡的眾多靈草已自成群落,當時三派的首腦皆非目光短淺之輩,一番商議后,定下了個讓三派長久受益的計劃:只採收一半的靈草,讓剩下的繼續繁衍,把這裡當做三派共有的葯園,三派各自在打開的入口處布下一道封鎖法陣,每隔五十年派弟子進來採收一次,為防止過度採掘,每次只給一天的時間,每方只能派出兩名弟子,且修為不能超過聚氣期,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細節的規定,諸如可采靈草的年限、採藥弟子不許帶法寶等等。
這的確是個讓三派都受益匪淺的決定,可執行了五百年後發生了變故,進去採藥的弟子開始出現失蹤現象,三方聯合調查多年一點端倪也未找到,其間還出現了入陣調查的弟子偷采靈草的事,調查不得不中止,其後失蹤現象接連發生,這讓眾人困惑不已,既然查不到原因,只有用增加採藥人數的方法來彌補了,所以把每方的名額從兩個變成了三個,相對於珍貴的靈草而言,每五十年損失一兩個聚氣期弟子三方還是能接受的。
同時被改變的還有採藥弟子不許帶法寶這一條,因為儘管查不出弟子失蹤的真相,但三方均認同不是各派弟子互毆所致,因為當初前輩們規定只許聚氣弟子進去採藥是經過充分考慮的,一則是他們飛行速度慢,能採到的靈草必然不會太多,這樣就不至影響靈草的自然繁衍,二則是在不使用法寶的情況下,聚氣弟子間的爭鬥很難置對方於死地,入陣時間只有一天,靈草又那麼多,根本犯不上為爭搶而耗費靈力與時間。互毆的可能被排除后,帶法寶防身就成了必然之選。
知曉了此中秘密后,尋易猜想師尊應該就是去看守葯園入口了。
那位長老向他們講述完法陣的隱秘后,給每人發了一個玉簡、幾個裝靈草的玉盒和一個談不上品級的乾坤袋,玉簡裡面記載著法陣內的地形圖,每個玉簡都重點標註了一個不同的區域及要採集靈草,也就是說,進入法陣后他們要分頭行動。
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還一人給了一件防禦法寶,尋易得到的是塊玉牌,那長老略帶歉意的告訴他,這玉牌比不上他所用的冰紋盾。
化仙丹是要等他們回來后才給的,所以熟悉了一下防禦法寶后,三個人就在兩位結丹修士的帶領下出發了。
兩位結丹修士中初期修為的叫黃正,中期修為的叫馬剛,飛行了四百多里后,尋易他們三個就有些不支了,一行人選了座山峰停下來休息。
馬剛執行過幾次護送任務,所以一停下來就開始給他們講這一路上的種種危險,命他們不得離開自己五十丈範圍。
對於他說到的那些妖獸精怪,另兩個聚氣弟子倒沒覺什麼,因為他倆都是修行了六七十年的了,見識遠比修為高,尋易卻聽得頭皮發麻,在修鍊之前,鬼怪故事他是聽過一些的,可那時根本不信,所以談不上有多害怕,現在不同了,馬剛講的可都是親身經歷之事。 ?此後,他們以每天四五百里的速度在群山間行進,十天後,尋易第一次見到了妖獸,那是一隻身高超過兩丈的巨猿,它通體烏黑,眼睛是淡黃色的,被馬剛發現時,它正在一棵參天古木上休憩,察覺到有危險想逃時已經晚了,馬剛的飛劍就穿透了它的頭,巨猿連一聲吼叫后沒能發出就墜落下去,隨即傳來一聲低沉的悶響。
馬剛帶著他們飛下去,用劍剖開了巨猿的小腹,從裡面尋出了一粒黃豆大小的血紅珠子,托在手中對三個聚氣弟子道:「仔細看看吧,這就是妖獸的內丹,你們進入開融期后就可以學習煉製丹藥了,這東西可是煉丹的重要材料。」
尋易只看了一眼內丹就把目光移到巨猿屍體上,他是第一次見到體型這麼大動物,內心充滿了驚駭。
「請教師叔,這是個幾百年的妖獸?」那個十四層的聚氣弟子問。
馬剛答道:「最少有七八百年了。」
七八百年,這麼一劍就完了……,尋易心中生出無限感慨,他忽然想到星裳,忍不住問:「那它豈不是可變化人形了?」
黃正笑道:「早著呢,這東西要想化人形,再有個三五千年也未必能做到。」
尋易困惑道:「可我聽說,妖狐修鍊八百年就可以化作人形了呀。」
馬剛解釋道:「各種妖獸之間的差別很大,狐屬靈獸,天生靈智較高,不過能千年內化形的也得是異種才行,還有蛇妖、花妖之類,它們中的一些異種具備幻化的天賦神通,有一點你們得清楚,幻形與化形是不同的,幻形是障眼法,化形則是實實在在的肉身,妖獸修鍊到較高境界都是可化人形的,但大多都不會那麼做,一則是化形會損修為,二則是沒那個必要,只有希望跟人類修士打交道的才會選擇化人形,其實到了可化形的境界,使出幻形術就足以瞞過普通修士的眼睛了。」
原來如此,長了見識的尋易現在很想知道星裳是屬於幻形還是化形。
馬剛收了內丹,帶領一行人繼續趕路。知道已到了妖獸出沒的地域后,黃正邊飛行邊散開神識尋找,他想弄幾顆內丹回去。
馬剛立即制止了他,語氣嚴厲道:「快收回神識,你這麼作很可能會招惹來**煩。」
黃正笑道:「難道這裡還能有大神通畜生不成?」
馬剛沉著臉道:「是沒聽說過這數萬里的群山中有大神通妖修,可難纏的東西也不少,我們現在帶著他們三人,還是謹慎些為好。」
黃正雖不情願,但還是收回了神識,心裡暗怪這位馬師兄太膽小。
深入群山萬里時,他們已經飛行了近一個月,時值隆冬,放眼望去皆皚皚白雪,景色雖壯麗奇幻,但尋易早看膩了,黃正的雙眼卻一直不知疲倦的四下搜尋,這一路上他已經殺了五隻妖獸,有一隻還是千年以上的金睛黑虎,這讓他狩獵的興緻更濃了。
馬剛的神色則顯得有些凝重,該停下休息時,他看到前方雪地上出現了一條蜿蜒綿長的黑色痕迹,立刻向黃正傳出神念,命他帶尋易一起飛行,自己則把另兩個弟子拉到自己身邊。
黃正也看到那道黑色痕迹,興奮的問:「是金火靈蛇?」
馬剛怕他起貪心,警告道:「我觀此妖獸修為非淺,還是先避開吧,千萬別去招惹。」
黃正滿心的不甘,可又不敢不聽馬剛的話。
飛出三百餘里后馬剛才在一個山頭上停下,怏怏不樂的黃正說了聲「我去附近看看。」就賭氣朝右邊一座高山飛去,到傍晚時分才回來。
當夜,打坐中的馬剛忽生警覺,大喝一聲,手持飛劍朝空中刺去,尚不知出了何事的眾人只聽一聲刺耳的金石撞擊巨響,接著就有一股強勁的氣浪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些天一直處於高度戒備的尋易想也不想的催動了一直拿在手中的冰紋盾,同時抽出了玉竹劍,他此刻已有了夜間視物的能力,一看之下不由心驚膽顫,只見就在他頭頂七八丈高處,馬剛正與一隻巨大的怪鳥在拼殺,那怪鳥翼展足有四丈多長,扇起的氣浪吹得飛沙走石,一雙眼睛猶如燈籠般明亮。
此時黃正躍上半空,催動寶劍加入了拼殺,那怪鳥振翅而起,快若疾風的直衝雲霄,黃正緊追不捨,手中的寶劍閃爍著奪目的白光。
馬剛見狀疾呼道:「回來!這是鴞鵬,追不得!」
我兜里有張卡 黃正聞言停了下來,就在這時,那隻已衝起百餘丈的鴞鵬驀然掉頭,如利劍般朝黃正俯衝而下,形如鋼鉤的喙竟泛出了幽幽藍光。這陣勢讓黃正有些發慌,急忙催動護體神光,整個人化作一團青光轉身就逃。
馬剛知道他臨敵經驗太少,來不及提醒他要急轉方向進行逃避,他急急撲過去投出手中飛劍迎擊鴞鵬,可鴞鵬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間就追上了黃正,巨大的喙狠狠的啄在護體神光上,其實以他結丹期的修為這隻鴞鵬根本奈何不得他,可受到重擊的黃正心膽皆喪,護體神光險些崩潰。恰好此時馬剛的飛劍已至,鴞鵬顧不得再傷黃正,揮起巨爪抓向飛劍,馬剛心頭暗喜,全力催動飛劍朝那利爪刺去,方才因是倉促應戰,他未能全力施為,現在這一劍就非同小可了,利爪與飛劍碰到一起時,鴞鵬發出一聲凄厲的鳴嘯,身子一歪就斜斜的墜落下去,這一劍不但刺穿了它的利爪,還傷到了它的身體。
霸道總裁嬌寵妻 就在鴞鵬發出哀鳴的那一刻,遠處的三個聚氣弟子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他們已被眼前的大戰驚得目瞪口呆,根本沒察覺危險的臨近,猛然又感到有大力壓身時,才發現另一隻鴞鵬已飛臨他們的頭頂,它那巨大的身軀遮蔽了夜空,探出的兩隻巨爪散發著幽幽藍光,燈籠樣明亮的雙眼迸射著奪人心魄的凶光,尋易腦中一片空白,本能的朝急速向自己逼近的一隻巨眼投出了玉竹劍,然後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不是不想跑,是腿太軟了。
被嚇到癱軟在地這的確夠窩囊,可也得分情況,這種時候尋易還能有投出寶劍之舉算是不錯了,另兩人可是直接癱軟的,他倆雖然修鍊年頭不少了,可從沒離開過玄方派,遇險經驗還沒有尋易多呢,說起來尋易的境況要比他們兇險的多,因為鴞鵬向他們伸出的是爪子,對尋易則是一啄而下,如果不是尋易做出了反擊,恐怕此刻已然喪命了。
魂飛魄散的尋易在投出玉竹劍后根本沒有繼續用以靈力催動,只是在出手的剎那,玉竹劍閃動出的璀璨光芒讓鴞鵬生出忌憚,所以它頭一偏,避了過去,張口發出一聲暴躁的鳴叫。
有了這片刻的耽擱,尋易沒讓自己繼續窩囊下去,顫抖著揮出了縛妖綾,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他最想使用的當然是離硯,可哪裡還能集中意念去調動正天君的靈力呀,拋出縛妖綾后,他沒敢去想殺死對方,想的只是別被啄到,所以縛妖綾纏的不是鴞鵬的脖子而是它的尖喙,這次他沒忘用靈力持續催動,可他的那點修為跟對手比起來是遠遠不夠的,況且心驚膽寒之下能發揮出的連五成都不到,鴞鵬毫不費力的就張開了被縛妖綾捆住的嘴。
尋易眼見巨喙再次朝自己啄來,心知作什麼都來不及了,唯有閉上眼把全部修為都注入到冰紋盾中,這一刻,他腦中又變成了一片空白,隨之而來的巨大衝擊力撞得他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時,還未睜開眼就用神識把周圍的情況看清楚了,偷襲他們的那隻鴞鵬已身首異處,十四層修為的那個弟子靜靜的躺在地上,已經氣絕了,另一個也躺在地上,左臉血肉模糊,一條胳膊斷了,還斷了幾根肋骨,面色陰沉的馬剛正為他療傷。
守在尋易身邊的黃正見他醒來,重重的呼了口氣,沒說話,他的眼神有些獃滯。
近三百年沒出現過採藥弟子在途中發生損傷的事了,現在竟然一死兩傷,馬剛的臉上沒法不難看,在尋易醒來前,他曾怒責了黃正,他認為是黃正的那趟亂跑引來了鴞鵬。
黃正沒法辯駁,也無心辯駁,如果當時馬師兄不是為了救自己,那第二隻鴞鵬是不可能傷到三個弟子的,所以不管怎麼說自己也難逃罪責。
尋易默默的撿回玉竹劍和縛妖綾,在死去同伴身邊站了一會後,他回到黃正身邊,努力平靜心情開始調息療傷,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時宜,甚至連悲傷都如是。
忙完受傷的弟子,馬剛又掩埋了死去的弟子,之後他抱起受傷的弟子御劍而行,黃正抱起尋易緊隨其後,此處非是久留之地,得儘快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還是每天行五百里左右,以兩個結丹修士的神通自然不會令兩個受傷的弟子因趕路而加重傷勢。
沒有人說話,一直沒有人說話,餘下的十來天路程就是在這讓人窒息的沉默中走完的。
看到下面的山川逐漸有了綠意,尋易猜測應該快到地方了,又飛行了兩天,他們進入了一片盆地,放眼四下已是一片蔥鬱,此時尋易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這天,在斬殺了一頭欲襲擊他們的龍頭雕后,馬剛終於開口了,他把尋易拉到一邊道:「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奮力反擊爭取來了那寶貴片刻時間,恐怕你們三個都難活命。」
尋易苦笑了一下,道:「您言過了,我那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馬剛嘆了口氣,道:「現在只有你一人可入陣採藥了,我知道,你太師祖一定不會讓你去的,唉,我想鄧師叔也沒想到事情會到這種境地,如果這次一棵靈草也帶不回去,大家都會受重罰,你太師祖的責罪恐怕……」他沒繼續說下去。
這可正中尋易下懷,他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後道:「我懂,我會入陣採藥的,如果太師祖執意阻攔,您幫我創造個機會就行,我有一張急速符可以用。」
馬剛沒想到尋易這麼好說話,欣慰道:「難為你了,鄧師叔這次做的確是有些過份了,我這個作晚輩的也不好多說什麼。」說到這裡他拿出一個藥瓶,「不能白讓你涉險,這兩粒五皇丹對開融修士大有裨益,你收下吧。」
尋易心裡暗罵他小氣,五皇丹雖煉製不易,但用來讓自己冒生死之險就顯得有些寒酸了,他接過藥瓶,笑了笑,隨手收了起來。
馬剛見他連聲謝都不說,面色有些尷尬,道:「蘇師叔是派中煉丹第一人,你們玉華峰弟子自然是不缺上好丹藥的,你的法寶也足夠多了,我現在沒有太合適的東西送你,只能藉此聊表心意了。」
尋易忙道:「您可別這麼說,五皇丹已經很好了,呃……不過弟子很想弄幾朵冰花,不知您能不能幫弟子想想辦法,太師祖這次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弟子琢磨著,若能獻上幾朵冰花,或能平息些她的怒氣。」
馬剛見他跟自己獅子大張口,心中有些不悅,可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我這次回去肯定難免責罰,短時恐怕難以外出了,我會託人幫你找,不過冰花這種珍稀之物可遇不可求,你不能心急,萬一有幸尋到了,你還得幫我一個忙。」
尋易大喜,道:「多謝多謝,馬師祖想讓我作什麼?」
馬剛道:「我想煉製一粒……嗯一粒丹藥,等材料湊齊了,你幫我求求太師祖,求她老人家幫我煉製一下。」
尋易見他連丹藥的名字都不願透漏,可知此丹必非尋常,通過玉華峰弟子求太師祖幫著煉丹的事常有發生,他爽快道:「包在我身上,如果您能幫我多弄來幾朵冰花,以後求太師祖煉丹的事我都包下了。」
馬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低聲道:「入陣採藥之事你可別說是我……」
尋易會意道:「您剛才跟我說的話我已經忘了,我入陣採藥是為了不讓太師祖為難,與馬師祖無關。」
馬剛拍拍他的肩,道:「好孩子,以後我不會虧待你。」
得到了尋易的許諾,馬剛沉重的心情總算輕鬆了些,帶著三人慢慢悠悠的用三天時間走完了餘下的七百里路程。
法陣處於這個巨大盆地東北方的一片險山中,馬剛掐著時刻趕在正午前來到了一處峽谷,今天就是開啟法陣入口的日子,因有些靈草在夜間更容易辨識,所以採藥時間是今日正午至明日正午,大家此時都在峽谷外等候。
按慣例,採藥弟子至少也要提前一天趕到,可都到這個時候還不見人,蘇婉及兩個弟子心急如焚,終於用神識探查到有本派弟子朝這邊趕來時,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可剛舒展的臉色很快就變了,留下兩個弟子在此守候,她急匆匆的御劍迎了上去。
馬剛見到蘇婉,羞愧的垂下頭施禮道:「師叔,我們遇到了鴞鵬偷襲,弟子無能,致使一死二傷,您門下弟子已無大恙了。」
蘇婉的眼睛一直盯著尋易,聽他說完只「嗯」了一聲,然後把尋易帶到一邊,布下隔音禁制后厲聲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尋易還是第一次聽到師尊用如此嚴厲的口氣講話,諾諾的把前後之事講述了一遍,當然,該隱瞞的他一字未吐。
蘇婉萬沒想到他會在玄方派逗留兩年之久,否則一定會囑咐黃櫻在大比期間對他嚴加看管的,聽說又是鄧偉在背後搗亂,她恨的牙根發癢。
這時開啟法陣入口的時刻到了,另兩派的人傳音催促蘇婉去打開玄方派的法陣。
蘇婉走到馬剛身邊,對他道:「尋易傷勢未愈,不能入陣採藥,這事我做主了。」
馬剛露出為難之色,道:「師叔,這樣一來我們這次可一個採藥的人都沒有了。」
蘇婉心中煩亂,沒再搭理他,飛身回去了。
尋易與馬剛互相使了個眼色,隨後跟了過去。
三方封堵入口的禁制都解除后,另兩派弟子魚貫而入。
馬剛把蘇婉請到一邊,低聲道:「弟子斗膽請師叔三思,如果這次一棵靈草都帶不回去,事情就鬧的太大了,弟子先前也是不打算讓尋易入陣的,可現在就剩他一個了,依弟子之意……」
蘇婉面色冰冷道:「我絕不會讓他入陣,這個責任我來擔,你不必多言了。」
馬剛苦著臉道:「弟子與黃師弟這次誤了大事,再帶不回靈草,必會受到加倍責罰,望師叔看在我師尊的份上,垂憐弟子一次。」
蘇婉嘆了口氣,道:「我會為你求情的,但尋易絕不能入陣。」話剛說完,她暗叫不好,飛身朝法陣入口撲去,可已經晚了,尋易離入口不足二十丈,又用上了急速符,眨眼功夫就沖了進去。
另兩派看守法陣之人自然不會攔對方的採藥弟子,可當蘇婉衝過來時他們一起擋在了前面,她只接住了尋易從裡面扔出的一個小包裹。
五蘊派那人開口道:「蘇仙子,你這是何意?」
蘇婉急道:「請兩位道友通融一下,我要把剛才進去的那個弟子擒回來,絕不在裡面耽擱。」
這二人早就看出尋易資質極好,玄方派居然派把這樣的弟子派來採藥,不問可知其中必涉權勢爭鬥,他們兩方自然希望玄方派越亂越好,其中一個故作為難道:「不是我們不給蘇仙子面子,也不是我們不信仙子,可這規矩嚴守千年了,一旦破了我們無法交代不說,這以後的麻煩實難預料,請仙子體諒。」
恆壽宗那人更乾脆,麻利的在入口重新布下了封鎖禁制,二話不說的轉身離去。 ?蘇婉心中大急可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劇烈起伏著朝陣中望了一會,然後一跺纖足朝隱匿在崖壁間的洞府飛去。
回到洞府,她看著尋易扔給她的綠炎針,氣的臉色發白,心疼的幾乎要落淚。
心疼是因尋易太懂事、太仁義了,他這麼作自然是不想讓師姐的寶物因自己的殞命而丟失,蘇婉生氣也恰恰因為他的這份仁義,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替別人想呢,該把這綠炎針留下防身才對。
包裹里還裝了一塊小石板,上面用劍尖刻了一些字,蘇婉看完把那石板捏了個粉碎,口中發狠的吐出三個字:你做夢!
尋易在石板上刻的字只說了一件事:如果他沒能出來,請蘇婉以後在玄方派每次收徒的時候都去看看,遇到魂數三十八、九的,一定要垂憐。
黃昏時分,她故作無事的去看了看那個受傷的弟子,可當馬剛上前要說話時,蘇婉用冷冷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馬剛心中一寒,慌忙垂下頭,他第一次對這位和善的蘇師祖生出畏懼之心。進洞府前,蘇婉把綠炎針扔給了弟子洪靜,讓其保管,她此刻不想再看到這東西。
洪靜看了看綠炎針,對一旁的宋佳咋舌道:「這小子可真有本事,連大師姐的綠炎針都騙來了。」
宋佳小聲嘆息道:「唉,早知他會硬闖進去,真應該把我的水鳳鐲給他防身。」
洪靜撇嘴道:「你傻呀,他不肯帶綠炎針難道會帶你的水鳳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