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又朝其他監斬司隸喝道:“速速行刑!”
隨着幾把大刀落下,丁宮的幾個走狗也人頭落地。
張遼環顧圍觀的衆百姓,肅聲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令惡徒伏法,使良善安居,此司隸之職也黜惡揚善,望諸位與我共勉之!”
衆百姓看着張遼正氣凜然的模樣,無不心折,大聲附和。
張遼心中卻在想着,從這丁宮的遺言裏可知,他分明還有算計,卻是什麼? 晌午,正是用餐之時,長安城,董璜的中軍校尉府中,董璜與夫人黃氏正在就餐,一旁陪着兩個婢女。
用餐之間,董璜時不時看向黃氏,倒令黃氏有些羞澀,說來黃氏姿色也不差,但因略顯保守,拙於言辭,平日並不得董璜喜愛,如今突然得夫君頻頻注目,黃氏心中大是歡喜。
黃氏雖然不問外事,但也知道夫君這多半年來一切並不順暢,如今看到夫君似有迴心之意,便只想着飯後好生勸慰他一番。
“小君,飯菜怎樣?”董璜突然問了一句,聲音溫和。
食不言寢不語,黃氏不想夫君突然詢問,下意識的應道:“好,很好的。”突然又察覺到丈夫今天好像沒怎麼吃,當即問道:“良人怎麼……”
只是話未說完,就感到腹中一陣絞痛,不由眉頭緊蹙,悶哼一聲。
隨即劇痛陡然轉烈,猶如刀絞,她痛的一下子屈下身子,捂住了腹部,臉色也變得。
“夫人。”一旁兩個婢女見狀大驚,急忙去扶黃氏。
“小君!”董璜眼神閃爍了下,低呼一聲,也急忙作勢起身去扶妻子。
“良……良……”黃氏氣促的喘着氣,面頰痛苦的抽搐着,轉眼之間,她臉色黑青,瞳孔擴散,口鼻滲出了血,她想要伸手去拉丈夫的手,卻突然看到丈夫眼裏怪異的神色,腦海裏只閃過剛纔丈夫那句關心的詢問,還有今日奇怪的舉止,似乎明白了什麼,眼裏透出迷惘,嘴脣艱難的動着:“良……人……”
喚出這一聲,她彷彿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伸出來的手驀然垂了下去,整個人倒在席上,輕輕的呼着氣,眼神也不再看丈夫,卻依舊透着迷惘,還有那麼一絲釋然和解脫。
“小君!”董璜大喝一聲:“來人,有人下毒,速速叫醫師!”
外面董六聽到裏面動靜,也急忙進來,看到主母倒在地上,不由大驚,又看公子董璜,卻是面色猙獰。
府上就有醫師,但等到醫師趕來時,黃氏已經徹底斷了氣,經醫師診斷,確認是有人在食物中下毒,而且是極爲劇烈的毒。
董璜二話不說,拔出長劍,將方纔陪同用餐的兩個侍女刺死,又厲喝一聲:“將府中庖廚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董六看到公子發狂,慌忙應了一聲,就要出去。
董璜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氣絕身亡的髮妻,看着董六的背影,緩緩道:“準備後事,將夫人厚葬。還有,喚李良來後園見我。”
“喏!”董六急忙回身又應了聲,轉身而出。
須臾,董璜來到後園,後園中早有一人,正是董璜讓董六喚來的門客李良。
“公子。”李良看到董璜,恭敬的行了一禮。
董璜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夫人死了。”
李良眼神收縮了下,卻讚道:“爲人所不能爲,公子真做大事之人也。夫人一思死,公子便能求娶蔡琰而謀誅張遼,既得佳人,又除大患,何其英明也!”
董璜點了點頭,突然問道:“李良,汝是丁宮派來的吧?”
“啊?”李良不由神色一驚,忙道:“公子何出此言?屬下聽不懂。”
鏗!
一道寒光閃過,董璜拔出腰間長劍,直接刺進了李良的胸膛。
“呃……公子……”
看着李良不敢置信的神色,董璜面無表情的道:“我本就知道汝是別人派來的,只是丁宮伏法,我才知道那個幕後黑手是丁宮。丁宮做不了的事,我來做,但你到了該死的時候了,陪他去吧,也爲本公子夫人陪葬。”
“好一個董璜……我早該走的……”李良臉上露出悔意,氣絕身亡。
董璜拔出長劍,面無表情的擦拭着劍上的鮮血,看向南面:“張遼,汝一個幷州子,如何竟敢奴大欺主,壓到本公子的頭上……奪美之恨,弩箭之脅,拳腳之痛,惡言之辱,本公子從未或忘!”
……
司隸校尉府中,一片歡喜,只因今日是“臘賜”之日。臘賜者,顧名思義,就是在臘月賞賜錢物,以備過年之需。兩漢以來就有天子歲末對朝臣臘賜的定例,依照官員等級的不同,“臘賜”的數量多寡不一。大將軍、三公待遇最優,錢各二十萬,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進、候十五萬,卿十萬,校尉五萬,尚書三萬,侍中、將、大夫各二萬,千石、六百石各六千,虎賁、羽林郎三千。
張遼雖然是司隸校尉,名義上屬校尉級別,但地位卻在九卿之上,因此他的臘賜發放是按照九卿的待遇來的,是十萬錢。
只是又因董卓鑄小錢,搞的關中物價飛漲,原本一二百多錢一石糧食,如今卻飛漲成萬錢一石,上漲了足有百倍。
所以今年的臘賜是摺合成一半錢、一半糧米發放的,否則十萬錢原本能買近千石糧食,如今也就只夠買十石糧食而已。
張遼的俸祿被扣,但臘賜屬於福利,卻不在被扣之列,因而他得了五百石糧食和五萬金錢。
對於這些金錢和糧食,他全部交給了荀攸處理,自己留了一些,給蔡府送了一些,給荀棐府上送了一些,其餘的三成分給了執金吾衙署的緹騎和持戟,七成發放給了手下屬吏和司隸,令手下之人無不歡喜。
物價飛漲,使屬吏和士兵的俸祿也廉價起來,一石糧三四十斤,張遼發的這些糧米,足以讓他們過一個好年。
正在分糧之時,陸續有幾個人到了,又過來一些牛車,載滿了糧米,張遼一問,才知是大司農周忠、京兆尹司馬防、五官中郎將伏完、尚書僕射士孫瑞幾個交好的官員派人送來的,卻是知道他被扣了薪俸,又聽說他將臘賜都分給了手下,因此送些糧米與他。
這是歲末的禮尚往來,倒也正常。
不多時李儒和田儀也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官員是親子送糧米來的,卻是奉車都尉劉璋,益州牧劉焉之子。
劉焉是靈帝在世時任命的四個州牧之一,不過他出任益州牧之時只帶了長子劉瑁入蜀,其餘三子劉範、劉誕、劉璋都留在朝中,西遷之時,三兄弟也到了長安。
其中又數年幼的劉璋性格最是懦弱,常被別人欺負,張遼曾遇到過一次,幫了他一把,又聞言勸過。從那以後,劉璋就自以張遼爲靠山,常來拜訪張遼。張遼也樂得指點他一二,一來二去倒是熟絡了不少。
劉璋的奉車都尉雖然是閒職,但官秩卻與張遼等,因而臘賜豐厚,給張遼送來了不少,張遼又分給了部下。
李儒和田儀見狀,無不暗贊張遼慷慨大氣,曾幾何時,董卓也是如此,每次獲得了戰利品都會分給衆將士,自己分毫不留,故而得到將士愛戴。但如今的董卓早已不是當年,單隻郿塢中就堆積了數不盡的金錢珠玉和糧米。
如此情形,李儒和田儀也不由暗自感慨。
張遼在院中設了酒,正與李儒、田儀和劉璋幾人說着話,突然見執金吾丞皇甫酈匆匆而來,神色焦慮,看到李儒和田儀衆人都在,不由欲言又止。
張遼見狀,哪還不知道他有急事,又不便被衆人知曉,當即帶着他來到了內堂。
不想一到內堂,皇甫酈就伏拜在地:“還請府君相助。”
張遼急忙扶起他,沉聲道:“皇甫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說無妨,我定當全力以赴!”
皇甫酈急聲道:“太師不知受何人蠱惑,要強娶酈的叔祖母,酈素知叔祖母外和內剛,定然不會屈從,必會見害,酈知府君深得太師信重,還請爲酈勸阻一二。”
“太師要強娶令叔祖母?”張遼不由色變,董卓這是抽什麼風?
他對皇甫酈的家世略知一二,皇甫酈口中的叔祖母,乃是涼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規的遺孀馬氏,同樣也是皇甫嵩的嬸母。
先不說馬氏是扶風馬氏之人,單說馬氏的夫君,故護羌校尉皇甫規,在涼州可是聲名卓著,威望極高,遠不是董卓、皇甫嵩這些後輩能比的。
皇甫規歷任中郎將、度遼將軍、胡強校尉,在對羌作戰中功勳卓著,只是不同於段熲趕盡殺絕的做法,皇甫規傾向於軍事威懾和政治招撫,延熹年間曾持節監關西兵,擊破零吾、東羌,收降羌人十萬衆,又誅免欺壓羌人的漢族官吏,廓清地方吏治,將降伏的羌人部落遷徙到關內,讓他們由遊牧生活轉爲耕農生活,效果顯著,令邊境安定近十年。
因皇甫規字威明,所以與張奐張然明、段熲段紀明被人合稱“涼州三明”,而且皇甫規在學術上也頗有成就,“君舟民水”的說法就是他首先提出來的。
而馬氏是皇甫規的第二任妻子,可謂才貌雙全,擅長文章與草書,曾經常替皇甫規寫來往書牘,聲名遠播。
而今董卓要強娶馬氏,出發點是什麼?拉攏皇甫氏和扶風馬氏,獲得關中世家支持?
這似乎不可能,只要有點腦子就知道,以這種方式只會得罪扶風馬氏和安定皇甫氏。
或者說要打擊皇甫嵩?皇甫嵩是董卓的舊上司,過去一直壓在董卓頭上,在董卓眼裏就是官二代、富二代和高富帥的代表,而董卓當政後,或者是出於嫉妒心理吧,一朝得志,也一直不遺餘力打擊皇甫嵩。
但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如今的董卓權勢早已遠遠超過皇甫嵩,任命皇甫嵩的御史中丞也形同虛設,完全沒必要打擊皇甫嵩了。
如今說來,董卓此舉根本沒有政治出發點或其他想法,就是單純好色!
要知道皇甫規與馬氏是老夫少妻,皇甫規去世時馬氏尚且年輕,如今也不過四十歲,正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董卓年輕時又曾在皇甫規手下當小吏,馬氏說來還算董卓曾經的主母,難怪年過半百的董卓如今還覬覦不已。
皇甫酈看到張遼不語,陷入沉思,還以爲他心有顧忌,臉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嘆了口氣。
張遼聽到皇甫酈嘆氣,回過神來,看到他沮喪的神情,沉聲問道:“皇甫中丞可知此事?”
皇甫酈長嘆道:“叔父知道又如何,他素來被太師忌憚,他若出頭,必會殃及皇甫氏滿門,他心中是最痛苦的,將自己關在內堂,已經有一日不曾出來。”
張遼點了點頭,道:“事情緊急,明日我便趕赴郿塢。”
撲通!
皇甫酈跪倒在地,朝張遼連磕了三個響頭,泣道:“酈何嘗不知此事兇險,府君恩義,無論成否,我皇甫氏與馬氏感激不盡!”
他知道,董卓此次是下聘迎娶,而不是納妾,這般隆重,要勸阻他確實是很兇險。
張遼一把扶起他,沉聲道:“皇甫兄這是作甚,你我如同兄弟,令叔祖母亦是張遼長輩,豈能坐視不救。”
皇甫酈眼睛通紅,哽咽難言,又長長一拜。 張遼帶的這幾個人中,除了皇甫酈,都是高手,隨行的二十個親衛也個個都是精銳,從長安猛虎營帶來的嫡系,曾根據各自的資質習練禽獸拳,無論忠心還是戰鬥力都是上等,可比尋常戰將。
皇甫氏的家眷住在右扶風槐裏縣,在長安與郿塢中間,所以他們在中途先去了槐裏。
到了槐裏,卻看到皇甫氏門前竟然有軿輜百乘,錢帛難計,馬二十匹,奴婢數十人,而這些赫然都是董卓先送過來的聘禮,而且吹笙鼓樂,聲勢搞的極大,沿途二百里,幾乎整個右扶風都知道了董卓下聘求親之事。
看到這一幕,張遼不由神色凝重,從這些聘禮他可以看出董卓對此次下聘求親的重視程度,絕非尋常,要阻攔他,難度非常之大。
更令他憂心的是,馬氏果然不同意嫁給董卓,更在一早就身穿緦麻輕喪之服,乘車前去郿塢請董卓退親。
這馬氏如此不畏強權,正如皇甫酈所說是外和內剛,恐怕到了郿塢就很難回來了,甚至有性命之憂。
皇甫酈是自己的手下,在執金吾衙署很是支持自己,如今他家人有難,張遼豈能無視,他已應承了皇甫酈,便要竭盡全力。
何況這件事確實也是董卓一個昏招,得罪了關中世家,必然加速他的滅亡。
情勢緊急,他二話不說,帶着皇甫酈數人快馬疾奔郿塢。
郿塢位於右扶風郿縣,距離長安大約三四百里,距離槐裏則有近二百里。董卓修建郿塢時,連帶着修復了從郿塢到長安城的三四百里古馳道,馳道是土石夯成,開闊平整,可供十多輛車並行,沿途還有傳舍驛站,來往極爲方便。
張遼他們早帶好了乾糧和水,沿途沒有休息,一路向西,馬蹄急促如雷。
董卓的封地郿縣,郿塢,高達六七丈的門樓與塢牆,四面角樓箭塔,幾乎與長安城的堅固防禦一般無二,雖然沒有長安城那麼大,但也不小,董卓當初發動十多萬人修建,可稱當世第一塢,號曰“萬歲塢”,方圓數裏,規模比的上一個大縣城了,塢中內蓋宮室,廣聚珍寶,積穀爲二十年儲,又選民間少年美女八百人實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積不知其數,董氏家屬皆在其內。
除了堡塢中的部曲,堡塢四面還有附屬軍寨房屋,駐紮着董卓的嫡系兵馬,由左將軍董旻率領,拱衛郿塢。
郿塢防禦如此堅固,以至於建成之後,董卓曾說,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
從這一句話就能看出董卓對郿塢防禦的自信,但同樣也說明他雄心的消散。
此時的郿塢,四面結綵,熱鬧非凡,董卓靠坐在錦榻上,神情自在閒適,幾個少女給他捶背奉點。
一身大紅描金錦袍的左將軍董旻在外面忙碌着指揮呂布等軍士和下人佈置郿塢。
內堂之中,年近九旬、頭髮蒼白的池陽君坐在那裏,滿是皺紋的臉色露出笑容。池陽君有三子,長子董擢早卒,次子董卓是家中頂樑柱,三子董旻如今爲左將軍。 愛你勝過偏執 她的兒子董卓雖然權勢滔天,但她已是快入土的人了,並不在乎這些,她最在意的是董卓的長子早逝,直至現在也沒能留下一個兒子,如今董卓再娶馬氏,總算是一個期盼。
婚意綿綿:總裁的過期情人 一個大約十三四歲左右的垂髫少女正在歡快的嬉鬧着,正是董卓最疼愛的獨孫女董白。在董卓的寵愛下,她比公主還尊貴,還未及笄,就被封爲渭陽君。冊封之日,董卓於郿城東面築起高壇,董白乘軒金華青蓋車,一衆都尉、中郎將、刺史千石官吏在前引導,中軍校尉董璜則作爲使者授印綬。自此關中之人無不知董白,而董府的下人也都知道,得罪了董卓,只要能央得善良的董白求情,便能免得大難。
大堂內外,還有董卓的女兒和一衆妻妾,更有臨洮董氏各支遠近親戚,都在拼命的討好董老太太和尚未成年的董白,以求能接近董卓,獲得權勢和利益。
郿塢前,一輛馬車從東面而來,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年近四旬的婦人,容貌美麗,氣質俱佳,只是身上卻穿着一身輕喪之服,正是故護羌校尉皇甫規的遺孀馬氏,董卓曾經的主母。
郿塢下的守衛看到來人,更是一個身着孝服的婦人,大感怪異,上前兩步就要喝斥。
馬氏微微屈身一禮:“請報知董太師,未亡人馬氏登門求見。”
守衛一聽,這婦人竟然是太師要迎娶的新婦,不由惶然失色,急忙進了堡塢稟報。
馬氏靜靜的站在那裏,素白的孝服,嬌小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直立。
不多時,身軀肥胖的董卓帶着董旻和呂布等一衆侍衛來到滿樓前,看到一身孝服的馬氏,董卓神情微沉,但看到馬氏綽約的風姿、高雅端莊的大家女子氣質,董卓眼裏又泛起綠光,便是其他人看到這個婦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董卓對馬氏充滿慾望,但看到那身孝服,大感不喜,沉聲問道:“夫人,汝這身孝服是……”
“太師。”馬氏施施然下跪在地,神情悽愴:“先夫雖已亡故,生時卻待妾身情深義重,先夫去後,妾身曾自誓守身不嫁,至死不渝,還請太師收回聘禮。”
董卓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盯着馬氏,眼裏閃爍着兇光,大手一揮,一衆軍士和奴僕登時持刀將馬氏圍住。
董卓怒斥道:“老夫威名,四海鹹服,何有不行於一婦人乎?汝來了正好,今日便留在郿塢!”
馬氏看到董卓悍然用強,自知勸服不了他,那股子剛烈的性子上來,面對四面刀劍全然不懼,起身看着董卓,怒斥道:“君羌胡之種,毒害天下猶未足邪!妾之先人,清德奕世。皇甫氏文武上才,爲漢忠臣,君非其趨使走吏乎?敢欲行非禮於爾君夫人邪!”
董卓聞言,更是惱羞成怒,指着馬氏乘坐而來的那輛馬車,朝着一衆奴僕大喝道:“將那馬車拉過來!”
手下奴僕急忙將馬車拉來,董卓大步上前,一腳將馬氏踢倒在地,又一把拎起她,將她提到馬車前,扯散發髻,將長髮繫於車轅,馬氏口溢鮮血,卻一聲不哼,只是怒視董卓,全無畏懼。
衆人不忍看到這一幕,不由轉過頭去。
董卓朝一衆奴僕喝道:“以鞭、杖擊之,直到她屈服老夫!”
“喏!”
兩個青衣奴僕急忙上來,一人持鞭,一人持杖,當即就朝馬氏打去。
馬氏捱了一鞭一杖,看着兩個奴僕,斥道:“何不重乎?速盡爲惠。”
董卓聞言,更是大怒,喝道:“打!重重的打!往死裏打!” 張遼帶着皇甫酈一行快馬加鞭,遠遠看到郿塢在望,郿塢前圍了一大羣人,不由更是加快了速度。
他的象龍速度最快,如同風馳電掣,轉眼就到了郿塢前面,他看到了面色猙獰的董卓,更是一眼就看到一個婦人頭髮被綁縛在馬車的車轅上,被鞭打杖擊,立時知道此婦人是誰了,不由心中一沉,大喝道:“且住手!”
華麗轉身:幻美都市夢 與此同時,董卓也聽到了馬蹄聲,看到張遼快馬前來,本是愕然,卻又聽到他大喊阻止,不由臉色陰沉,喝道:“張文遠,汝因何而來?”
至於那兩個鞭打杖擊馬氏的奴僕卻沒有停下來,他們只聽董卓的命令,餘者一概不理。
張遼二話不說,飛馬過去,拔出手中長劍,一閃而過,那兩個奴僕手中揮動的鞭杖斷爲兩截,又被象龍踢了一腳,慘叫着滾落在地。
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馬氏擡起頭來,只隱隱看到一個男子騎馬而來,卻看不清相貌,但聲音卻從未聽過,更是不明白此人因何而來。
“張遼!”董卓看到張遼行爲,大是暴怒,厲聲道:“汝欲謀反乎?”
與此同時,董卓的那些軍士和奴僕都圍了過來,護在董卓面前,小心防備。張遼曾來過郿塢,他們認得張遼,知道此人是董卓的親信,一時間也有些無所適從。
呂布看着張遼,皺起眉頭。
張遼飛身下馬,向董卓一禮,沉聲道:“太師,屬下並無他意,只是來勸諫太師,不可害了馬氏。”
董卓死死的盯着張遼,面色陰沉如水,怒哼一聲,還沒說話,他身旁的董旻就厲聲斥道:“張遼,汝不過吾兄手下一個鷹犬,安敢如此猖狂?還不速速退下!”
這時,後面皇甫酈等人也趕了過來,皇甫酈看到馬氏如此慘狀,不由驚呼。
張遼喝道:“呼什麼,先救人!”
皇甫酈這纔回過神來,急忙去車轅前解救馬氏。
張遼看向即將爆發的董卓,沉聲道:“太師,馬氏身份不同,她乃皇甫氏之媳,馬氏之女,豈能隨意加害!”
董卓還是沒有說話,董旻冷斥道:“真是可笑之極!汝一個莽夫鷹犬懂什麼,吾兄威加四海,何懼什麼皇甫氏與馬氏。”
董卓看着張遼,面色陰沉:“汝意欲何爲?”
張遼深吸了口氣,道:“屬下正爲太師着想,太師欲執掌天下,正要天下人支持,關東世家叛亂,無可拉攏,太師出身關涼,正當結好關涼世家,而今卻因一女子而得罪了兩大世家,關東已叛,若關涼再離心,屬下不知太師還能有何人可用?難道要做一獨夫乎?昔日誌向何在?”
衆人聽得一片沉默,董卓也皺起了眉頭,似乎在分析着利害。
董旻見狀,又是冷笑一聲:“吾兄爲太師,位在諸侯王之上,試問滿朝大臣誰敢不服?”
張遼瞥了他一眼:“恩威並用纔是王道,才能使人心服口服,只憑威風,換來的終究不過是陽奉陰違,卻不知太師要哪個?”
董旻被張遼反駁,惱羞成怒:“吾兄兵馬在握,誰敢陽奉陰違,但殺之而已!”
張遼不屑的冷笑一聲:“若太師也如此認爲,屬下無話可說。”
“張遼!汝安敢無禮!”董旻看到張遼不屑的神情,大聲怒斥。
張遼沒理會他,只是看着董卓,他知道最終的決斷權還正在董卓,沉聲道:“還請太師三思。”
董卓看了一眼馬氏:“此賤婦違我之命,該殺!”
張遼道:“她已受鞭杖之刑,可算懲處,唯太師寬容。”
董卓盯着張遼:“汝與她有何關係?”
張遼道:“屬下只認得太師,不認得她。”
董卓神色微緩,這時,一旁董旻又道:“二兄,休要聽他巧言,此人定是想結好皇甫氏與馬氏,圖謀不軌。”
董卓面色又變。
張遼神色自若:“左將軍此言殊爲可笑了,試問當今天下,誰人權柄最大?是太師,左將軍也道太師威加四海,而某爲太師屬下,不倚仗太師,又何需去結好他人,豈非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