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請問,村裏有一位老中醫嗎?”
他給我指了路,我馬上趕到那老中醫的房子前,到了房子前,房門已經打開了,好似在專門等我,我在門口站了會兒,卻不見裏面有人,問道:“有人嗎?”
“在偏房,進來。”傳來聲音。
我邁步進去,進入偏房,在偏房看見了一打坐的蓄髮老人,老人已經滿頭斑白,閉着雙眸,隔着老遠也能聞到他身上的藥香味道。
我進來還沒開口,老人就先一步說道:“斬蛟劍已經斷掉了,你白來了一趟,我幫不到你。”
我有些發愣,我還沒道明來由,他就知道我來做什麼,僅此判斷,就不是一個俗人。
斬蛟劍那種神物,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斷掉,這種隱居的道家人,大多不願意再入這個圈子,多半是不願意幫我,才這麼說的。
出家道士需要摒棄七情六慾,不能沾染塵世半點情愛,陳文之前跟我說過,他們當道士的時候,會招惹到很多厲害的鬼魂,一旦有了家人,那麼家人就會被那些鬼魂報復。
所以,即便是隱居了,這些道士也會孤獨終老,久而久之,他們曾經得罪的鬼魂就會忘記他們,他們也可以過幾天安穩清靜的日子,一旦隱居,很難再請他們出山。
我恭敬說道:“還請道長一定要幫我,除了這個辦法,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看着掛在牆壁上的竹籃,對我說道:“去把竹籃取下來。”
我去將竹籃取下來,果真在裏面發現了一把已經斷掉的古劍,這古劍年代久遠,卻依舊褶褶生輝,品相不凡。
“現在相信了吧?當初我隱居在西山之中,有隻千年鬼魂前來尋仇,這把斬蛟劍就此斷掉。”老道士說道。
我恩了聲,已經到了眼前的方法,就這樣沒了,有些失望。
老道士從臥榻上站起來,問道:“你在和陰司交戰?”
我點點頭回答道:“是的,但是被太清學院的赤陽子擋住了去路,他手中有柄太乙拂塵,我破解不了,桑植屍王指點我來這裏找您,所以我纔來的。”
老道士聽後,自言自語道了聲,說道:“赤陽子,赤陽子,跟他還有些糾葛呢,那太乙拂塵
,原本是金丹派的寶物,被他奪了去,這真是上天註定的,始終避不開他,走吧,我跟你走一趟。”
我大喜,但是隨後問道:“沒有斬蛟劍,要怎麼破他的太乙拂塵?”
老道士說道:“去了再想辦法。”
之後,我和道士一同離開,在前去陰司之前,我去了奉川的公墓一趟,那裏有三座新墳,分別是趙小鈺和她父母的。
老道士也跟我一起,看了看墳墓上趙小鈺穿着警服的照片,嘆了口氣道:“如果能活得更長,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
我恩了聲。
照片上的趙小鈺面帶微笑,神采奕奕。
在農村見到第一面開始,到最後她跟我去江南的景象歷歷在目,這個從頭到尾都沒心沒肺,又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現在正在墳墓之中沉眠着,再也不會笑,也不會哭了,更不會開玩笑,也不會打趣我。
曾經種種,已經是過往雲煙。
老道士說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留有一份懷念,挺好的。”
看着趙小鈺墳墓上的照片,心中漸漸躁動不安起來,照片上笑得多開心,笑得多甜,我就能想到她現在一個人沉眠地下有多孤獨。
“不行,我不要她死,我要救她。”
我自認爲自控力比較好,但是看了一陣後,我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我要你繼續跟我開玩笑,我要你繼續穿着警服走在案發第一現場,如果你復活,我絕對娶你。”
我幾乎已經癲狂了,我不明白陳文爲什麼能在見了一千年的生離死別還這麼淡然的,我受不了這樣。
我控制不住自己,從身上掏出了好幾張爆破符,丟在了墳墓之上,並指一念,符紙轟然炸開。
趙小鈺是土葬的,沒有火化,我想她繼續跟我開玩笑,而不是孤零零躺在這裏。
趙小鈺的棺材露出來,我走上前,轟然將趙小鈺的棺材給掀開。
但是看到棺材裏面的剎那,我絕望了。
她臉色慘白躺在離路面,沒有半點動靜,以往每次,只要我出現在她面前,她不管什麼場合,總會開些成人之間纔有的玩笑,現在不會的。
伸手將趙小鈺扶了起來,她依舊沒半點反應。
老道士在旁邊搖頭嘆氣道:“世上最難過的是情關,愛情、親情、友情……所以道士才需要出家,這樣,就不會經歷這些情情愛愛的束縛了。”
將趙小鈺緊緊摟在懷裏,不捨得再放開,因爲這次放開,就是永別了。
“我會找到你的魂魄,讓你安心投胎的,下輩子,願你找到一個我哥那
麼強大的男人,他會保護你不會受半點傷害的。”緊緊摟着她,念道,早已經眼淚縱橫。
陳文說,在她上一次死的時候,我和她已經結了陰婚,雖然我沒承認過,但是如果沒有遇到張嫣的話,我不會有半點牴觸的。
公墓看守人員來了這裏,見狀後愣住,卻不敢靠近。
我之後,將棺材重新合上,她已經死了,過一陣,她會腐爛,再成爲白骨的,墳墓上的照片,真的只是過往雲煙了。
“願你下輩子不會遇見我這樣會給你招來災難的人。”
將石塊全都砌好,恢復了原樣,和老道士一起離開了。
這地方,我不會再來了,我受不了照片上那種美好畫面和墳墓中淒涼景象的對比。
“李小青,不殺你,我誓不爲人。”
找了一處安全場所,和道士一同走陰,一齊到了陰司。
判官府可以直達陽間,我們去,也是直接到了判官府。
我已經知道了老道士的名號,他叫白雲真人,如今也已經一百多歲了,實實在在的人瑞,他和赤陽子的恩怨,也只是在於赤陽子拿走了他們派的太乙拂塵而已。
白雲真人到了這裏之後,揮筆畫下了九根粗細不同的木樁,交給我們,說道:“按照我圖紙給的大小,給我準備這九根桃木樁。”
我馬上讓人下去辦了。
不多久時間,桃木樁被朱允炆抱進來,別人怕桃木,他有龍鱗護體,不用怕這個。
白雲真人在桃木樁上繪製符文,不多久時間,桃木樁上全都畫上了符文。
“這符文,是幾十年前一位高人教給我的,出自鬼谷子之手,可定住場上乾坤,讓他太乙拂塵無法作用。”
“鬼谷子?教你的人是不是東路軍司令陳靖?”我忙問。
白雲真人愣了下:“我還真不知道那位高人的名字。”
畫好了木樁,白雲真人找了布快將木樁包了起來,說道:“帶我去城樓,也好結束這場恩怨。”
我恩了聲,一衆人帶着白雲真人上了城樓。
到城樓之上,立馬引起了赤陽子的主意,站了出來,目光卻鎖定在了白雲真人的身上,認出了他,哈哈笑道:“原來是你,你還沒死呢,難不成要護着這小兒?”
白雲真人回答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清虛道人落得今日境地,怪不得別人,如果你退兵,我們可免去一戰。”
“我會怕了你不成?”赤陽子揮揮手中拂塵。
白雲真人隨後竟然直接從城樓上跳了下去,安然落在了地上,道:“那讓我來會會你。”
(本章完) 年齡已經過百,不管是靈魂還是軀體,都已經處於一個蒼老的狀態了,這樣跳下去,即便是靈魂也會有些受不了,可見白雲真人修爲之高。
白雲真人邁步跨過了長橋,到了赤陽子以及他的軍隊前面,赤陽子手中拂塵微微掃動一下,道:“白雲真人,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只是來找陳浩的,我勸你還是別管閒事。”
白雲真人回答道:“你徒弟與陰司勾結,死不足惜,如果你還明事理,就馬上回你太清學院,不然遲早魂飛魄散。”
一言不合,赤陽子馬上揮動手裏拂塵,狂暴陰陽氣捲起。
只見白雲真人反手將揹着的木樁全都取出,包裹的布條被抽出,桃木樁瞬間撒在了下面戰場的各處,白雲真人手中,只留有最細的一根。
“定。”
白雲真人並指一念,剩餘八根木樁好似有了意識,轟然釘入地下,依照八卦的八個方位排開。
白雲真人再次唸咒,八根木樁上縈繞了氤氳紅光,符文力量迅速擴大,那地方好似被瞬間定住,狂風到了那裏,自行停止了。
“你釘得住乾坤,釘得住你自己嗎?”赤陽子冷聲道,再揮動拂塵。
血紅色光幕開始出現了漏洞,白雲真人身上漸漸出現了傷痕,赤陽子露出了邪魅笑容,這種笑容,本不該出現在匡扶正道的道士身上的。
白雲真人卻不管不顧,邁步往前走去,已經到了赤陽子的面前。
赤陽子大怒,再揮動手中拂塵,道:“看你怎麼前進!”
白雲真人道:“誰說我盯不住自己?”
說完,將手中剩下的那根桃木樁直接從自己的頭頂插入了進去。
轟隆一聲白雲真人腳下的土地開裂,直接凹陷了下去,白雲真人的重量陡然增加了不少。
赤陽子大驚。
白雲真人道:“我釘住了我自己,現在你的太乙拂塵對我已經沒了用,來用正統道法跟我打。”
赤陽子也知道現在太乙拂塵已經對白雲真人沒了作用,將拂塵收了起來,道:“那我就成全你。”
兩人同時開始掐印,剎那間,塵土飛揚,現場道法橫飛,陰陽氣全都隨着他們二人手中法印和口中所念法咒而流動。
很多法術,我根本見都沒有見過,也沒聽過。
現如今,道門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地位,因爲道門有一個規矩,不能弟子去找師父,而是師父去找弟子,所以,道門傳承出現了斷層,很多高深的發出都掌控在老一輩人手裏,如果老一輩人找不到合適的弟子,老先
生死了之後,這法術,也就失去了傳承。
這些法術,無一不是大殺術,如果能學來一兩個,實力肯定大增。
只是,那赤陽子學的是太清學院的道法,雜糅各家之長。而白雲真人只是學習的金丹派的法術,比較單一,漸漸地,白雲真人落入了下風。
赤陽子捏着手決,轟然將白雲真人給打飛了出去,而後冷聲道:“即便不用太乙拂塵,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白雲真人已經出現力竭的狀態,我見後預知不對,要是白雲真人被殺掉的話,這場仗,就白打了。
“開城門。”我喊道。
開了城門,我揹着八道令旗出去,再拿着十方陣的陣盤快速到戰場,一掌將陣盤拍入了地下,而後將令旗插在了八方,喊道:“道長,退。”
白雲真人見後,馬上退了回來。
那赤陽子見白雲真人退後,又見我佈置下的令旗,念道:“十方陣。”
快速後退,卻已經晚了,我並指念道:“地水破軍。”
白雲真人應該是知道十方陣,再拿了一柄令旗喊道:“乾坤巽風。”
鬼王、朱允炆兩人也出現了,各自握着令旗,喊道:“坤侖斷嶽。”
“震雷霹靂。”
十方陣,瞬間啓動了四方,赤陽子在陣中神色開始變化了,變得有些恐懼,有些無助。
不過,他手中還有拂塵,正要揮動,白雲真人突然衝入了陣中,將他身體之中的桃木樁給取了出來,直接插入了赤陽子的頭頂之中。
趁着這個空隙,白雲真人取回了太乙拂塵,並快速退出了陣中。
赤陽子魂魄隨後在陣法之中開始消散,留下的只有痛苦的嘶吼聲音。
赤陽子消散,地上只留下了他的軍印,我過去撿起了軍印,看着這十萬的陰兵,赤陽子本來可以動用這十萬陰兵,但是他沒有用,現在,全都歸我了。
陰司的戰鬥,出奇的容易,我高高舉起軍印,喊道:“今後,你們就都是我陳家軍的成員,若有二心,殺無赦。”
陰兵齊刷刷單膝跪了下來,卻不語。
我現在明白了,爲什麼那治都總攝印能控制陰司所有兵權,陰司在陰兵方面做得很差,他們固然是將陰兵培養成了完全聽從命令的機器,但是陰兵聽從的是軍令的命令,而不是人的命令,這樣的話,想要掌控陰司的兵權,十分容易。
現在加上外面的人,我們也有將近二十萬陰兵了,羽翼漸漸豐滿了起來,是我們該反擊的時候了。
回到了判官府
之中,白雲真人返回了陽間,太乙拂塵,也被他帶走了,那本就是金丹派的東西,我固然想要,但也不好奪人所愛。
只在江南都城等候了一天,霍禮、蔣先之他們全都到了這裏。
我說道:“接下來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不能老守在這裏,鬼王,你帶四萬陰兵,往東部出發,收服一切可收服的兵力,拿下一切可拿下的地點。”
“蔣先之,你帶四萬陰兵,往北部出發,跟鬼王一樣。”
“劉將軍,你帶着四萬陰兵,往西部出發。”
之後又問他們:“你們收服了多少的陰差?”
“整個江南,陰差數量大約七萬,不過不適合戰鬥。”蔣先之說道。
我恩了聲,道:“陰差有感情,比陰兵更適合戰鬥,這七萬陰差,全都鎮守江南,剩下的人,跟我往酆都城方向進發。”
安排妥當,雖然覺得兵力還是有些少,但是再在這裏守着,遲早會坐吃山空,只有主動出擊,纔會有機會。
當天,我帶車原陳家軍三萬人,再加上五萬陰兵,離開了江南都城,徑直往酆都城方向趕去了。
終於要和張晏武面對面交戰了,也不知道此行到底是兇是吉。
八萬兵力逼近酆都城,酆都城早就知道,調兵遣將,陰司兵力足足聚集了四十萬在酆都城,憑藉我們八萬人,想要啃動四萬人,難上加難。
不過,當我們駐守在酆都城外時,又有四萬陰魂加入了我們。
正是當初我給陳文的那四萬陳家軍。
隨着這四萬人一起來的,還有陳文。
在他來的瞬間,原本的種種不安,頓時靜下了心,十二萬人對四十萬人,雖然還是懸殊,但是有陳文在,從來沒讓我吃過虧。
只是,當看見陳文那一刻,心中頓時如刀絞般。
他跟屍王一樣,都是用肉體狀態前來的,前段時間,頭上只有些許白髮,如今,滿頭華髮,韶華白首,真只是轉瞬一剎。
或許是身體出了問題,他的頭髮生長很快,披散着長髮,頗爲滄桑。
陳文邁步過來,見我盯着他,他笑了笑:“怎麼?這樣不帥?”
我道:“挺帥的。”
陳文恩了聲,道:“陰司兵力重重守着,張晏武在等着我出現,如了他的願,我來了,這一次,可以和他正面交鋒了。”
“我去陽間,把我軀體取給你。”我說。
陳文皺了皺眉道:“如果你覺得你不需要軀體了,我可以幫你燒掉,我不會要你的東西的。”
(本章完) 果然如屍王說的一樣,在我沒有死之前,陳文是不會要我的身軀的,只是我還有諸多的心願沒有完成,現在就這樣死了的話,絕對不會甘心。
王琳琳和趙小鈺都還在張晏武手中,另外,即便真的要死了,也要最後再看一眼張嫣,畢竟那是我最愛的人。
我和陳文站在高處,極目看向遠處的酆都城,陳文說道:“沒有人能在四十萬陰兵的重重圍困之下闖進酆都殿,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等待張晏武出來。”
“或者,還有另外一個辦法,我帶着這十二萬人衝進去,打開一條路,你進去殺掉張晏武。”
“沒那麼容易,如果是在以前,我殺他並不是很難,但是現在身體出了一些異變,再不能像以前那樣了。”陳文淡淡說道。
我皺着眉頭看向陳文,在之前,他從沒有這麼不自信過,即便在最危難的時刻,他也泰然自若,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蒼老的氣息。
“那要怎麼辦?”我將心中各種想法暫時擱置了下來,問起了眼前的事情。
陳文說道:“等,等張晏武出來。”
我無話可說了。
在這酆都城之外等待的時候,我想起了陰陽互補之說,跟陳文提起了這件事情,說道:“當初有一位道長跟我說過,你跟我是此消彼長的關係,我如果強大了,你就會漸漸變弱,在我出生的時候,也有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說了這件事情,他還將他的命魂以及附着在命魂之上的七魄全都給了我,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陳文哼哼笑了笑,側身看着我,好一陣後才說道:“沒有這樣的事情,命永遠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的,只要足夠強大了,這種此消彼長的格局,怎麼會奈何得了我?你只管變得更加強大就是,就算我毫無修爲,我也是那個陳文。”
以前很相信他,但是現在這些話,我卻有些不敢相信,想是他爲了安慰我才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