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你的狗眼了你……”阿桑拔高分貝喊道,因不及做準備,這聲音尖銳而刺耳,陰柔味兒十足。
男子猛然回過神來,捂着胸口看着來人。
這一撞,也不知道傷口會不會被撞裂,這人是石頭做的麼?
渾身硬邦邦的,硌得人生疼!
然只是看了一眼,麻衣男子便垂着眸子,啞聲低頭道歉:“兒有罪,衝撞了郎君,還望郎君見諒!”
“算你識相!”阿桑冷哼道。
麻衣男子依然低着頭。
能不識相麼?這人一身貴氣,霸氣側露的,一看就是權貴出身,而且能穿得上絳紫色的,都得是四品以上的官階達人。這人來頭不小,不是他這等俗子能得罪得起的。
“阿桑!”龍廷軒淡淡的低叱一聲,隨後看這麻衣男子問道:“有沒有撞傷哪裏?”
麻衣男子微微錯愕,擡頭看着滿含和煦笑意的俊顏,傻傻搖頭道:“兒沒事!”
“那就好!”龍廷軒點頭,斂笑繞過麻衣男子,往內走去。
這人真奇怪!麻衣男子暗自腹誹一聲,躬着麻痛的身子走出聖母廟。
廟中內堂,只有一對中年夫婦在拾綴着,他們身上都穿着廟祝的衣裳,男的正在倒弄着香油錢箱內的銀錢,楠木托盤內滿滿的裝着各種銅板,碎銀子,還有一些銀票。
“這麼大額的銀票,一定是鄭夫人添的,她去年來求子,今年便生了個大胖小子,心願得嘗也合該給咱聖母娘娘添這麼些香油錢!”男子回身拿着銀票得意地向妻子展示着。
另一張八仙桌邊上,中年婦人正在分排着元寶蠟燭,她擡眸的瞬間,一雙圓圓的眼睛中透着金光,彷彿無數銀錢的符號從中冒了出來。
“有多少?”中年婦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追問道。
男子伸手撥弄了一下修剪整齊的美須,挑眉笑道:“一千兩!”
“一千兩?”中年婦人眼睛瞪得越發圓,腳跟有些發軟,扶着八仙桌的邊緣拔高音叫道:“哈哈,一千兩?相公,我們發了……”
中年男子也撇嘴笑了笑,又似想起了什麼,忙疾走到中年婦人身邊,伸手掩住她的嘴,壓低聲道:“瞧你那樣兒,小心隔牆有耳呀,想嚷得全縣都知道麼?”
中年婦人忙點點頭,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腦袋,附和道:“相公言之有理,我渾忘了……”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拿開手,將銀票摺疊好,小心翼翼地放進懷中。
“明兒個給聖母娘娘做身新袍,咱們腰包鼓了,也不能忘了聖母娘娘!”
“那是!”中年婦人繼續擺弄着元寶,想着小叔子和他們夫婦倆如今這不同的境遇,不由唏噓道:“真不知道你弟弟是怎麼想的,讓他過來跟着咱們過好日子,他不要,偏偏要繼續紮在晦氣的死人堆裏,也不知道貪啥……”
說起剛剛出去的那個弟弟,中年男子也是氣不打一出來,低喝道:“他就是個榆木腦袋,貪什麼?不就是貪晦氣麼?做什麼不好,偏偏跑去給死人化殮妝,還覺得那是神聖的職業,不是神經病是什麼?你甭跟我再提他,他下次再出事,你也別跟我說,任由他死了算!”
中年婦人知道丈夫說的是氣話,笑着嗔道:“行啦,別刀子嘴豆腐心的,上次他被人毆打差點致死,是誰哭得死去活來,又跑到桃源縣去請來神醫相救的?”
“哼!”中年男子扭了扭頭,心中怒氣已散去大半,此刻之餘絲絲餘悸。
若非神醫師徒出手相救,他這個弟弟,八成去地府報道了吧? 第4381章
聖主殿附近,暗處的風護法和暗護法匯合在一起。
兩人按照主子的命令,來滅掉聖主殿,卻沒想到這聖主殿的外圍有怎麼多陣法,他們兩個打算強行破陣衝進去的,但是又怕驚擾了裡面的尹哲夫妻,讓他們逃走了,所以兩人在暗處守了幾天,打算混進去……
奈何這聖主殿幾乎沒有什麼人出來,讓兩人十分的鬱悶!
而且,之前有個靈舟竟然直接飛進去了,估計也是聖主殿的人!
「哎,要是夫人在這裡就好了,夫人的陣法那麼厲害!」風護法無語的看著不遠處的聖主殿道。
「是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陣法,完全找不到頭緒!」暗護法也鬱悶的說道。
「如果不是擔心尹哲趁亂跑了,我們就直接殺進去了……」風護法鬱悶的說道。
「再等等,絕對不能讓對方跑了,否則主子和夫人,沒辦法離開這裡了……」暗護法聞言沉聲說道。
墨九狸來到聖主殿,就發現暗處的風護法和暗護法,讓墨九狸遺憾的是,只有風護法和暗護法兩個人,沒發現帝溟寒……
「風護法,暗護法!」墨九狸來到兩人身後喊道。
「誰?」風護法兩人聞聲嚇了一跳。
兩人回頭看到眼前陌生一個男子,十分警惕的瞪著墨九狸,分明他們都不認識這個人,對方如何知道他們名字的?
「你見過他嗎?」風護法小聲問道。
「沒見過!」暗護法警惕的看著墨九狸道。
「哎……」墨九狸看著眼前兩人無奈的輕嘆一聲,直接拿出顆易容丹服下!
瞬間,風護法和暗護法眼前,原本是一聲黑衣的陌生男子,直接變成了一個讓他們的女人墨九狸!
「寒呢?」墨九狸恢復了之前風護法兩人熟悉的容貌,當然不是她本來的容貌,看著風護法兩人問道。
「啊啊啊啊,夫人,真的是你啊!」風護法聽到聲音激動的說道。
「小聲點,想死嗎!」暗護法無語道。
「恩,是我,你們兩個在這裡,寒去那裡了?」墨九狸再次問道。
「主子去神界找你了,讓我們兩個來把尹哲殺了……」暗護法受不了風護法傻逼的樣子,直接開口解釋道。
墨九狸聞言這才知道帝溟寒原來去神界找自己了,而寧兒在無憂島,忘川已經去接了,看起來帝溟寒也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啊,真好!
「那就不急了,我們等寒來了,再解決裡面的人,去那邊找個地方休息吧!」墨九狸聞言對著兩人說道。
既然帝溟寒恢復實力醒來,也恢復了全部記憶,以帝溟寒的實力,在神界找不到自己一定會回來的,而且會很快來到這裡的……
墨九狸發話了,風護法和暗護法自然十分聽話的!
於是三人稍微退出一點距離休息,既可以觀察聖主殿的情況,又可以等帝溟寒來匯合!
墨九狸仔細詢問了帝溟寒之前的事情,也講了一些自己的經歷,第二天晚上,墨九狸就察覺到帝溟寒的氣息,剛剛站起來就落入一個微冷的懷抱內…… 龍廷軒恣意悠閒地將聖母廟逛了個通透,他步履如羽般輕盈,以至於大大方方地聽了半天牆角之後,內堂的廟祝夫婦依然絲毫不察。
龍廷軒繞了一圈後,意興闌珊地出了聖母廟。
跟在身後的銀髮阿桑臉上怒氣隱隱,敢情當這聖母廟的廟祝,竟是個油水流不盡的肥差?
“真是無恥!齷齪!”阿桑憤憤地低叱一聲。
“無恥?齷齪?”龍廷軒眸光暗閃,嘴角一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他的笑容很明燦,讓阿桑微微一怔。
難道少主認爲那對夫婦沒有做錯?
“少主,他們可是將信衆們給聖母娘娘的香油錢都貪了,難道不無恥齷齪麼?”阿桑梗着微紅的脖子問道。
龍廷軒臉上笑意更甚,別說一個地方小小的廟祝,就是放眼整個大胤朝,又有誰能真正做到高風亮節,出淤泥而不染,拒絕眼前的誘惑?
錢財,權勢,地位……
誰不想要?
若論無恥齷齪,民間的這點小道比起官場上的黑幕,爾虞我詐,真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或許應該說,世道如此!
“他們也沒有全貪了,至少還想着給聖母像做身新袍呢!”龍廷軒淡淡道。
阿桑翻了一個白眼,“那一千兩銀子可以做十幾身新袍了,而且還是頂好的料子!”
“這些帳不該這麼算!你以爲原先的聖母廟便有這麼旺盛的煙火麼?”龍廷軒似笑非笑道。
“少主的意思是,聖母廟這麼旺,是他們夫妻倆的功勞?”阿桑一臉驚訝,蘭花指指着聖母廟的方向問道。
龍廷軒輕輕地躍上岸堤旁的楊柳梢,倚在樹幹上,眯着眼睛喃喃道:“你以爲阿貓阿狗都有能力去當廟祝?”
這其實就跟官場上的一個道理,不是你經綸滿腹。才富五車就可以身居高位,沒有點齷齪手段,只怕屁股還沒坐熱,就得被人拉下臺來。
“兒膚淺,還真看不出那對夫妻竟有那等本事!”阿桑撇撇嘴,昂着頭看樹上慵懶魅惑的身影。
“若不是聖母出巡,本王倒是看不出裏面的道道!”龍廷軒剛剛緊擰的眉頭微微舒展。冥黑深邃的瞳眸裏閃着耀眼的熒光。“聖母像下面是個隔板,信衆們的祈求,只要在隔板下傾聽,再借由解籤道出他們心中的苦惱鬱結。怎能不讓信衆們對聖母娘娘心悅誠服?聖母廟何愁香火不旺?”
阿桑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剛剛怎麼沒有看到?
少主不過隨意的走了一圈,怎就連人家的機密門道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像親身經歷過一樣,這實在太玄乎了吧?
阿桑囁諾着要開口,龍廷軒卻含笑伸手,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本王說過,留心觀察,你還不夠細心!”
阿桑的臉微微漲紅,難怪少主每次時不時都要來突襲考驗。竟是覺得自己不夠細心麼?
“走。本王餓了,去找間食肆用膳!”龍廷軒從樹上輕輕躍下,穩穩地落在阿桑面前,打開摺扇,大步流星的往前面走去。
阿桑抓了抓頭皮。躬着身子跟在逍遙王身後,腦袋還在嗡嗡作響,細細地過濾着進入聖母廟後的每個細節。
他必須進步呀,少主可不是每次都會這般好脾氣地解釋的。
主僕二人不知走了多久,貌似離喧鬧的西市越發的遠了,周圍都是一片又一片綠油油的農田,就像棋盤一樣,錯落有序地排列着。
遠山如黛,起伏連綿,澄淨的天際就像剛剛清洗過一般,美得毫無瑕疵。
阿桑眉頭抖了抖,忙開聲問道:“少主,不是要找食肆麼?怎麼咱走着走着就到了郊外?”
“你問本王,本王問誰?”龍廷軒不負責任地反問道,似乎忘了剛剛走前頭帶路的人是他自己。
阿桑心中可是五味雜陳,心思飛快地旋轉着,難道這又是少主的考驗?
不會吧?老奴受不了這折磨呀……
阿桑心中無數次泣血。
靈動的眸子轉了轉,露出一絲討好的笑:“難道少主想要吃當地百姓做的土家菜?”
唔,這主意不錯!
龍廷軒面色從容地點頭道:“帶上銀子,尋一家百姓試試看!”
阿桑點點頭,得意地笑了笑,這次還真讓他說對了,這是有進步的節奏麼?
“少主,您等等,兒這就去張羅!”阿桑顛了顛腰間的錢袋,往不遠處的一間冒着炊煙的泥瓦小屋走去。
龍廷軒走上高處的小山丘俯視着田間的全景。
初夏的風帶着淡淡的燥熱之感攜卷着田間的青草芳香迎面而來,龍廷軒薄脣微抿,手心摩挲着雪扇柄墜着的藍玉貔貅,目光隨意的掃拂着,沒有聚焦。
“出來吧!”
隨着話音,一個黑影如樹上落葉般,從天而降,穩穩地跪落在龍廷軒面前。
“少主!”聲音平靜,無緒無波。
“怎樣?”龍廷軒問道。
“樓月國現在是哥洛王掌權,他政變時間不長,且疑心頗重,想要將人送進去,有些難度。”地上的黑影淡淡道。
“本王沒指望一次便能成功,若是哥洛王如此好應付,夜殤也不會找上本王。循序漸進便好,無需過於急進,水滴石穿,慢慢滲透纔是目前的上策!”龍廷軒露出優雅的淺笑,淡然道。
“是,屬下明白了!那個夜殤,是否要繼續暗中監視?”黑影續問道。
“不需要,線在手中牽着,風箏若飛得太遠了,扯一扯便是!”龍廷軒依然保持着淺笑,低沉的嗓音帶着奇妙的韻味。
頭頂的朗日照在他絳紫色的儒服上,點點金線耀目燦華,映襯得他白皙如玉的俊顏越發魅惑妖孽,宛如天人般遙不可及。
“是!”黑影躬身叩首。
龍廷軒淡淡揚手,黑影身形如疾風般驟閃,轉瞬無痕。
周圍又恢復了寧靜。
龍廷軒望着炊煙裊裊的小泥瓦房,索性席地躺在山丘的草地上,等待阿桑回來。
樹廕庇日,草青木華,龍廷軒只覺得渾身舒逸,昏昏欲睡。
田間有急促的腳步聲,青草地在腳下窸窣作響,阿桑捧着一盤新鮮出爐的宮保雞丁,好奇的望着田間的一角。
“發生什麼事了?”阿桑抓了往這邊踉蹌奔來,面色驚恐的佃戶問道。
“死……死屍……”那佃戶渾身溼透,灰褐色的粗布麻衣緊緊地貼在粗獷的軀體上,驚慌得口不成言了,渾身顫抖得如篩糠。
“死屍?在哪兒?”阿桑眼中精光一閃,忙問道。
佃戶顫顫地指着遠處剛剛走過的那個水池,一口氣沒緩過來,暈了過去! 第4382章
墨九狸抬起頭還沒等開口,直接就被人堵住了想說的話,風護法和暗護法默默的離開原地,把空間留給自家主子和夫人……
直到墨九狸臉頰發燙,呼吸紊亂,帝溟寒才放開墨九狸!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墨九狸看著帝溟寒深邃的眼神:「寒,你……唔唔……」
一句話還沒說完,墨九狸就再次被帝溟寒封口了,察覺到帝溟寒身體的變化,墨九狸趁著最後一絲理智還在,直接吧帝溟寒帶回空間,屬於兩人的房間內……
屋內溫度升高,一室春光傾瀉……
墨九狸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身上軟綿無力,動一下渾身都疼的時候,心裡十分的無語,暗罵帝溟寒不是人,自己都已經是天尊的實力了,還被他給折磨的渾身都疼,簡直禽.獸啊……
「醒了……」墨九狸頭頂傳來性.感磁性的聲音。
墨九狸抬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妖孽俊臉,一雙深情的眼眸中,還沒等墨九狸說話,帝溟寒就遞過來一杯水,墨九狸瞪了對方一眼,把水喝了才感覺好了一點……
「你都想起來了?」墨九狸被帝溟寒抱在懷裡問道。
「恩,都想起來了,對不起,我恢復的太慢,讓你一個人那麼久……」帝溟寒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墨九狸被他抱著,感受到帝溟寒身上的冷香,還有炙熱的溫度,腦袋瞬間就有些打結了,原本墨九狸覺得,自己見到帝溟寒的時候,最多就是親親抱抱一下,但是沒想到帝溟寒直接就……
不過,想到之前的畫面,墨九狸瞬間臉頰開始發燙,她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也很想他,否則就不會有之前那麼熱辣的畫面了,好像他們兩個人回來,三天都沒出去了……
「還好了,反正之前網站什麼都不讓寫,你沒在身邊也挺好的!」墨九狸故意的說道。
「恩?我不在挺好的?」帝溟寒聞言低頭直接對著墨九狸的肩膀咬了一口說道。
「撕……你屬狗的啊!」墨九狸無語的回頭瞪著墨九狸道。
看著墨九狸鳳眼如絲,瞪著自己反而帶著嬌憨,畢竟墨墨九狸早就讓墨九狸恢復了她原本的傾城容貌,這張臉這個靈魂,讓他愛了數萬年,深深的刻在骨子裡,加上兩人此刻有些曖.昧的姿勢……
帝溟寒眼神一暗,直接吻上墨九狸的唇,把墨九狸想說不行的話,直接淹沒,不過帝溟寒知道墨九狸累了,所以格外的溫柔,因為帝溟寒的溫柔,讓墨九狸想要拒絕的話,全部變成了最直接的邀請……
一番雲.雨之後,墨九狸在帝溟寒懷裡再次睡了過去,帝溟寒看著墨九狸熟睡的容顏,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這一次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這一次他再也不允許任何熱把他們分開,誰都不能……
帝溟寒把墨九狸緊緊的摟在懷裡,陪著她一起睡覺!
一覺醒來,墨九狸感覺好了很多,睜開眼睛就察覺到身上一條手臂, (ps:這是小語構思了很久的一個命案,故事挺有看頭,我想你們應該會喜歡的!所以,票票快奉上來吧!麼麼噠,晚安!)
阿桑聽到死屍二字,神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並非他的定力有多麼的好,只是聽慣,見慣,不足爲奇罷了。
他不以爲意,也沒有理會那個昏了過去的佃戶,只託着一盤宮保雞丁,往小山丘的方向走去。
龍廷軒聞到了誘人的香味,倏然睜開黑嗔嗔的眸子,翻身坐了起來。
“色和香還可以,就是不知道這味兒如何!”龍廷軒說道。
“那少主試試看,兒已經用銀針試過了!”阿桑一邊說着,一邊遞過筷子。
龍廷軒夾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咀嚼,點頭道:“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阿桑心裏喜滋滋的,一邊笑道:“少主喜歡便多吃點,那農戶家裏還有自釀的小酒,兒去買一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