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高拱猛地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就是現在!”然後蹬蹬蹬地朝樓下走去。
萬文明急忙跟了過去,等走到樓後的小院子裏。二十個錦衣衛的士卒早已經全副武裝地站在那裏,左手中都高舉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火把。左手則無一例外地放在刀柄上。
“恩相,可以了嗎?”萬文明問。
高拱轉頭狠狠看了他一眼。然後猛地點頭。
萬文明深吸了一口氣,對手下士卒道:“各位……”聲音中卻帶着一絲顫抖。
正在這個時候,考場那邊卻傳來一陣低低的如同潮水一般的喧譁。一個探子急衝衝跑進來:“稟高相,稟萬大人,考場那邊好象有些不對勁
萬文明和高拱互相有驚疑的目光對視一眼。
良久,萬文明問:“恩相,現在可如何是好?”
高拱皺起了眉頭:“這徐閣老在搞什麼名堂?再等等,等那邊平靜下來再說
“是,也只能這樣了萬文明有些喪氣,心中就如同一拳打到空處那般沒着沒落。
看到副總裁和檢試官都過來了,先前還亂成一團的考生們這才跑回考舍。
考場的秩序得到基本恢復,吳節在柵欄前看得熱鬧,不片刻,就見到衙役用板子擡着一個發了瘋的舉人出來。
這舉人嘴角全是白沫,口中卻發出怪聲,以會兒做狗吠,一會兒學貓,一會兒又像是山羊在叫。
堂堂舉人,老百姓見了也要喊一聲老爺,可竟然瘋在這裏,可見這考試的壓力有多大。
等秩序整頓下來,趙文華命人將考生們的卷子都收了起來,逐一用銀模子蓋上記號,算做一個差。
原來,考生的卷子作完交上去之後,如果作得好,考官會在上面畫一個圈。反之,則是一個差。這個銀模子一蓋上去就算是一個叉,考試成績也要降一等。
剛纔鬧場的舉人們都無一例外的中了招,頓時就喧譁起來:“憑什麼要算一個差,還有沒有王法?”
“鬧什麼鬧,爾等犯了天譴,衝撞了考場,自然要算個差。不想考的,滾蛋!”
畢竟是統帥過千軍萬的人,趙文華即便病得只剩半條命,但身上卻依舊帶着一股殺氣。目光掃處,考生們心中都是一凜。
吳節心道:這個趙文華人品雖然不堪,身上的氣勢卻足。 聿先生的檸檬式愛情 能夠做到他這種官位的,都不是普通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趙文華的目光卻落到吳節身上,喝道:“這裏還有一個,把他的卷子收上來,記個差 這纔是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
吳節立即就火了,這次會試他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所有題目都背得滾瓜爛熟,惟獨那篇試帖詩實在不怎麼樣?這次考試,真要出問題,估計就會出在這上面。
如今,卻又莫名其妙地被趙文華判了一個差,失分更多,如果真這樣,還憑什麼進一甲?
“趙大人,剛纔吳節可沒出考舍,攻擊考場,緣何要判我一個差?”吳節沉聲問。
他不問還好,一問,趙文華怒喝道:“住口,你剛纔是沒出考舍,可卻在裏面高聲喧譁,一樣有罪。本官秉公執法,休得癡纏!”
吳節:“大人哪一隻眼睛看到吳節在高聲喧譁了?”
見大名鼎鼎的吳士貞和副總裁鬧將起來,其他考生也都同時道:“大人,吳士貞剛纔確實未發一言啊!”
趙文華叫道:“黃字考區鬧出這樣的事來,人人都逃不了干係。依照我大明律,地方上若有罪案,人人皆有緝拿罪犯,維持治安的職責。若有事,一里一保都要受到牽連。本區的考生一個都別想跑,都要判個差
他本有心給吳節一點顏色看看,以報先前點名時淤積在胸間的一口惡氣。如今,見衆人都鬧起來,更是堅定了這個決心。
今日若不整治整治吳節,官威何在,還如此主持這考試?
確實,大明朝的法律中有這麼一條。明朝的社會組織嚴密。一人犯事,一條街或者一個團體的人同罪。比如,若是鄰居家失火,你若不救。就與縱火犯同罪。鄰居抓小偷,你若不去幫忙,將來被報到官府,就是盜竊罪。
更何況是在科舉場這種如此重要的地方,趙大人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一時間,衆考生都啞口無言,只得任由着衙役在自己的卷子上按了個記號。
吳節看着衙役交還回來的卷子。也是無奈,眉頭緊瑣。
這個時候,他突然看到趙文華親自拿了一張卷子,走到吳倫的考舍前。將卷子遞過去。
吳倫看了看自己手頭的卷子,眼神着帶着一絲驚喜,而趙文華則微微點了點頭。
因爲天實在太黑,吳節也看不清吳倫的卷子是什麼情形。
他心中咯噔一聲,立即明白過來:吳倫的卷子上肯定是沒有判差的。
吳節心中冷笑。這個吳倫果然與趙大人有勾結。這個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點吧?
他忍不住道:“趙大人,真的是每一個考生都被判了一個差嗎,若有人沒被判,不知道大人又如何解釋?”
“對。趙大人做個解釋?”其他考生也都明白過來,這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判誰不判誰,鬼才知道。
愛我,請轉身離開 “住口。再鬧,一人再判一個差!”趙文華臉上有青氣涌動,“本官什麼身份,你等又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要解釋?本官判誰差,不判誰,那是我的權力。難不成你們衝擊考場還有理了?”
這話也說得過去,至少吳倫剛纔確實沒有從考舍中衝出去,也沒說一句話。
這事就算捅破了天,別人也拿他趙文華沒轍。
衙役們見趙大人臉色難看,都提着鞭子往考生們的門上一陣亂抽。衆考生剛纔被打怕了,聽到說又要判一個差,一個個心中畏懼,噤若寒蟬,再不多說一句。
“哼!”趙文華狠狠地看了吳節一眼,帶着衙役們走了。
剛纔鬧了這麼一出,考生們都沒有了力氣,又折騰了這一氣,衆人都沒有心思睡眠,皆磨了墨低頭寫卷子。
看着卷子上被人用銀模子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紅戳兒,吳節心中惱火,瞌睡蟲兒早被驚擾得不知道飛去了哪裏。想了想,也只能給硯臺加了點水,磨了一硯臺墨汁,打算將第一題抄完再睡不遲。
就提起筆依照記憶抄起了第一題。
可是,這裏實在太靠近伙房,卻鬧得厲害。
原來,朝廷恩典,特意派了伙伕給考生們做飯。 豪門盛婚:葉少請節制 按照朝廷的規矩,每日只供兩餐。上午已時一頓,下午未時一頓。換算成後世的北京時間,就是上午九到十點供應一餐,下午三到四點一餐。
剛纔黃字考區折騰了一氣,時間已經到了丑時。按說這個時候做早飯早了些,但考場中一萬多考生,卻只有一二十個伙伕,從準備好食材到將菜餚送到考生手頭,沒幾個時辰下不了。
等考生們用完早飯,又該準備午飯。因此,除了傍晚可是歇氣,伙伕們竟一刻也不得閒。
受了無妄之災,吳節本就心頭惱火,又聽到伙房那邊盡是廚子菜刀切在菜板上的當當聲和拉風箱的怕啪打聲,頓時有些焦躁。
最最倒黴的時候,居然有油煙順風吹來,一嗅味道,卻是火夫們在熬豬油。那濃重的帶着豬毛臭的味道,直將人腦門都薰疼了。
嗓子裏也有些發疼,忍不住小聲咳嗽起來。
吳節暗自叫苦:這次點名進考場的時候就不順利,剛纔有被趙文華那狗官判了個差,看來,這十三號考舍還真是不吉利。如今這油煙這般厲害,在這樣的環境中作題,若不是有範文可以抄襲,僅憑真本事,又如何能安心答卷?其他士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果然,隨着煙子被風帶來,考場裏陸續有咳嗽聲響起。 天啟預報 卻竭力壓抑,估計其他考生剛纔被衙役打怕了,被趙大人扣分扣怕了,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生怕再次中標。
煩惱地嘆息一聲,吳節決定儘快將這篇題目作完,早點睡覺。大不了,等下用溼棉巾將鼻子捂住。
他正好將破題和承題部分抄完,正要開始起講。
這個時候,對面突然傳響亮的咳嗽聲。
那聲音裝模作樣,夾聲夾氣。
吳節擡頭看過去,卻是吳倫。
吳論見吳節將頭擡起來,突然將手頭的卷子舉起來,在燈光下揚了揚。
吳節看得明白,吳倫的卷子上還一字未寫,白花花一片,根本就沒有紅戳。
立即就明白,吳倫是在像自己炫耀,炫耀他沒有被扣分,挖苦吳節在這場考試中輸在了起跑線上。
吳節知道這廝是在故意挑釁,好亂自己的心志。可心中還是忍不住一怒,手上卻是一顫,在卷子上留下了一點小小的污跡 原來,吳節剛抄到起講部分,按照八股文的格式,起講的開頭都要用:“夫子若曰”或者“若曰”,開始闡述自己破題時的文章大意。
吳節剛纔被吳倫這一搗亂,心中有事。就順手在曰字後面加了個點,這也是現代人的行文習慣,曰就是說,說字後面都要加個冒號的。可惜這裏是明朝,古人可不用標點。
如此一來,這張卷子就有穢跡了。
一看到自己一不小心留下的這個黑點,吳節腦袋裏“嗡”地一聲。
古代的考試雖然沒有卷面分一說,可考官對考生卷子整潔度的要求卻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別說留下穢跡,就算是字跡稍微不工整,都要被扔到一邊不看。
因此,考生在答卷的時候,都會提前在考官發下來的草稿紙上打好草稿,待到修改無誤之後,這才工整地抄在正式的卷子上。這也是古人在答卷的時候,習慣用館閣體的緣故。
考場之上,書法這種東西毫無必要,也容不得個性。
至於寫了錯別字,那就不是考卷不工整的問題了,直接就是考生的學養不夠,不是國家所需要的人才。
“麻辣隔壁的,養氣工夫還不到家啊,卻中了吳倫這個小人的道兒!”吳節惱火地將筆扔到地上。
今天心緒已經亂,再沒辦法答卷。
吳節只得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
對面。吳倫放肆地大笑起來,在寂靜的考場起顯得突兀。他雖然沒看清楚吳節剛纔犯了什麼錯,可能夠讓吳節鬱悶,卻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你!”吳節憤怒地看着他。
衙役聽到笑聲。跑過來,喝道:“都老實點!”
他們剛纔看得明白,吳倫可是趙大人的人,不好得罪。至於吳節,則是士林中的大名士,也不好處置。
見二人都安靜下來,衙役這才嘀咕了兩聲,揹着手走了。
吳節又會到牀上。
對面。吳倫挑了亮了等,不住輕笑。
他瀟灑地挽起袖子,也不坐,就那麼站在桌子前。龍飛鳳舞地寫起了卷子,眉宇間有說不出的志得意滿。
吳倫已經在半個月前拿到了考題,早早就就找人作了範文,背得溜熟。對這次考試,他是志在必得。中進士應該沒什麼問題。唯一關心的是吳節這鳥人最後的成績如何,能否壓他一頭。
就剛纔看來,吳節一臉的頹喪,應該是在寫卷子的時候犯了錯。再加上他先前已經被趙人判了個錯。呵呵吳節啊吳節,只怕你這次要白來一趟了。
開心。真他媽地開心啊!
吳倫在心裏粗魯地罵了一聲,文章抄得越發地流利起來。
恍惚中。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好象是文曲星下凡。毛筆在手中好象沒有任何重量,化成一片出之岫雲,飄過去,就是錦繡的前程。
吳節你以後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能寫幾首歪詩,又懂得鑽營,投了君王之好嗎?
我吳論雖然作不了詩詞,可一樣遇到了貴人。
如今的皇上年事已高,又服食丹藥,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
未來是屬於景王的,一旦景王做了皇上,我吳倫就是從龍之臣,未來出將入相當不在話下。
當下,首先得拿到進士功名,做了官才能在王爺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而不是一個純粹的食客。
只要中了,怎麼着也能弄個七品命官。等到將來得了勢,吳節,我要你好看。
好有那唐小姐,哼,你現在不過是一個樂戶,還憑什麼在我面前擺出一副驕傲的公主模樣。若有將來,必將你弄到手上,褻玩之,蹂躪之,拋棄之。
想到這唐小姐,吳倫心中頓生恨意。
貢院大堂之中燈火通明,剛纔考場裏的騷亂驚動了所有人。
十八房同考官和監試官都過來了,齊齊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皆落到徐階和趙文華兩人身上。
“事兒真多啊!”處理了考生們的騷亂,從黃字考區出來,回到大堂,趙文華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不軟,腹中突然有劇烈的絞痛如潮水般用上來。
汗水如泉水一般滲出,片刻就將身上的衣服沁得透了。
他身體一晃動,忙坐到椅子上,狠狠用手肘頂着腰部,如此疼得纔算好了些,可以讓人承受。
見趙文華一臉青灰,嘴脣沒有血色地亂顫,徐階,忙問:“元質,可覺身子不妥。”
對於這個趙大人,徐閣老內心中是極爲不屑的。說起來,他也同趙大人同朝爲官多年,對趙文華這些年乾的邋遢事門清。
這個趙大人當年爲了上位,一把年紀了,還拜嚴嵩爲乾爹。後來在東南前線,又搶了胡宗憲的功勞,並誣陷張經養寇自重,致張經於死地。
後來竟然又同嚴嵩這個幹老子翻臉,叛了門庭。
如此反覆無情,直可算是本朝第一小人。
不過,徐閣老宦海沉浮多年,爲人深沉內斂,早已經修煉到喜怒不行於色。
這一聲詢問,顯得異常關切。
趙文華哼了一聲:“沒事,老毛病,死不了,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死於任上,無負君王社稷,卻是極大的榮耀。”說着話,他就指了指院子中的那口棺材,道:“本官得朝廷賜棺材一口,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看到那口錦緞覆蓋的棺材,趙文華精神一振,肚子卻不疼了。
忙喝了一口熱茶,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徐階:“方纔丁字考區那邊如何了?”
丁字考區就是黃字考區,普通衙役也不知道什麼天地玄黃那有一套,直接以甲乙丙丁編號,約定俗成,大家都習慣這麼叫。
“還能怎麼樣,一個考生中了邪,大喊有鬼,然後其他考生也跟着亂了。本官帶着人馬過去,一通彈壓,總算將秩序恢復了。現在,生員們估計也沒有瞌睡,都在答題呢!”
徐階畢竟是大總裁,考場出了這麼件事,也不得不問個仔細,又道:“具體是如何處置的?”
“還能如何處置,中邪的那個考生神志不清,已經關押。至於其他跟着起鬨的生員,一人記一個差,大約一百來號人。”
徐階不爲人知地皺了一下眉頭:“這麼多人記差,打擊面是不是太廣了些,須防着生員不服,又惹出事端。”
趙文華哈哈一笑:“徐相你是老實人,怕事,我卻不懼。不就是一場考試而以,不就是一萬多生員。依我看來,同軍營也沒什麼區別。我在東南帶過兵,知道這裏面的路數。剛纔那陣騷亂起因是有人中邪,這才引起其他人的驚懼。這情形同軍隊裏的炸營沒什麼區別,遇到這種事情,自然有軍法,殺上兩顆腦袋,其他人就安靜了,懂得規矩了。”
趙文華:“考場之中也是同樣的道理,重重辦兩個惹事的就能平息事端。只不過,這考場和軍營雖然同爲千軍萬馬,卻還是有些區別。”
徐階:“什麼區別。”
趙文華:“軍營之中,陽剛之氣濃烈,這裏卻陰森得緊。”看徐閣老聽得專注,他的笑聲越發響亮得意。
徐階心中卻不以爲然,嘴脣動了動,卻懶得說話:這個趙大人剛從貪腐一事上脫身,好不容易得了個派遣,卻得意忘形。此人秉性,只怕將來沒什麼好的去處。
見徐階不在搭理自己,趙文華也沒勁了:“徐相,時辰不早了,這頭一場三日你我考官都沒什麼要緊事,須得先調養好身心。第一場結束,就得閱卷,到那時,可有得忙。”
徐階連連點頭:“趙大人說得是,人老了,精力不濟,是得早點歇息,我也是被丁字房那邊的騷亂驚動,這才批衣起來的。”
“去睡吧!”趙文華揮了揮袖子,大大咧咧地說。
若不是知道這二人身份,還真以爲趙文華是上司,而徐階是聆聽教誨的下屬。
旁邊的同考官和書辦們都在心中暗暗搖頭:趙文華小人,只知道欺負徐相這種老實人。
徐階正要離開,突然間,貢院大門外傳來一陣激烈的吶喊聲。
然後鑼鼓、梆子響成一片。
這情形,就如同黑夜裏來了一把大火。
大廳堂裏的衆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趙文華一拍大案,厲聲喝問。
這個時候,一個衙役滿頭是汗地跑進來,說話也結巴了:“大人,大大大大……大人們,外面來了一羣軍士,全……全副武裝,要殺進來了……”
“啊!”所有的人都被驚的站了起來,齊齊發出一聲大叫。
“豈有此理,什麼人不要命了,敢帶並衝擊考場,要造反嗎?”趙文華大叫。
徐階也吃了一驚,忙對那衙役道:“你別急,來者是什麼身份,可查出來?”
衙役見須階一臉的和氣,心中一定,也不口吃了,拱手一施禮:“回相爺的話,來人自報家門,說是內閣的高拱高相爺和錦衣衛都指揮司僉事萬文明。” 夜風甚勁,徐階一把年紀,而趙文華已病入膏肓,上了明遠樓,頓時冷得發顫。
樓檐上掛着的紅燈籠在風中亂晃,幾十點燈火搖盪不息,讓貢院大門明暗不定。
從上面看下去,燈光中,一衆錦衣衛的飛魚服異常耀眼,皆在厲聲大喊:“開門,快快門,北衙辦差,遲一步,以犯人同罪!”
更有性急的番子不待考場的衙役出來,就還是去搬擋在門口的鹿砦。
錦衣衛惡名召著,考場的衙役門都被嚇得面如土色,戰戰兢兢,不多說一句廢話。只是朝廷自有制度,卻不敢打開考場大門。
在人羣的前頭,霍然站着高拱和萬文明。
徐階和趙文華同高拱本就熟悉,以前可是天天見面的。至於萬文明,卻不認識。
徐閣老剛纔聽到衙役來報說高相帶人衝擊考場,心中頓時一驚。這個高拱他是知道的,雖然性格激烈衝動,卻不是一個莽夫,有身份尊貴,斷不可能做出這種匪夷所思之事,他今日搞出這麼大動靜,難道這考場中真的出了驚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