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馬蘭羌人一個個地倒了下去,馬格隆的心在滴血,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在這無名的河谷之中,將會成爲他馬蘭羌的滅族之地,他不甘心吶,但卻又無能爲力,在盧水胡人的重重包圍之下,馬格隆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也委實太困難了一點。
馬格隆看到了彭護,頓時熱血上涌,縱馬綽刀,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了,現在馬格隆最大的心願,就是除掉彭護,只要能殺死他,用自己的命來換,也完全是值得的。
彭護也看到了馬格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彭護也是好戰之輩,在登上盧水胡王位之前,也是族中的第一勇士,既然馬格隆有心要單挑,彭護也是當仁不讓,揮槍便迎了上去。
衝至近前,兩個人還沒有開始決鬥,就聽得山谷兩側的山巒之上突然地喊殺聲大起,涌出了無數的兵將,旗幟飄揚,分明是“漢”字旗號。
彭護和馬格隆皆是瞠目結舌,不是說蜀軍已經撤往臨涇了嗎,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盧水胡和馬蘭羌殺得已經是精疲力竭,這個時候蜀軍殺出來,分明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這個時候,彭護和馬格隆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但後悔也沒有什麼用了,蜀軍的突然出現,完全是對他們的致命一擊。
在外圍的盧水胡人已經是在試圖突圍了,但蜀軍已經把可能逃出去的路封得死死的,亂箭齊射,盧水胡人是紛紛倒地。
馬格隆用慘淡目光看向彭護,嘲笑道:“你不是已經和蜀人苟合了嗎,一起來算計馬某,現在如何,被人家算計了吧,好好好,今日你我同歸於盡,也算是死得其所!”
彭護爲之一怔,道:“本王什麼時候和蜀人談和了,馬格隆你是昏了頭吧?”
馬格隆冷哼一聲,道:“蜀人不是幾次派出使者和你談和嗎?而且馬某也曾親眼看到劉胤的書信,這難道還假的了?”
彭護道:“劉胤派人前來談和倒也不假,但本王何時曾答應過他於本王從來就沒有理會他,就連他的書信,本王也親自給你看過,如果本王真要有心殺你討好劉胤,又豈會與你推心置腹?”
馬格隆不禁爲之愕然,道:“如果你和劉胤沒有議和,爲何劉胤會退兵?”馬格隆一言既出,這才意識到有不對勁的地方,如果劉胤真的退兵了,那麼現在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裏?
上當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劉胤所設計的圈套,正是劉胤故意的下書給彭護,讓他和彭護相互猜忌,而馬格隆自己多疑的性格無疑輕易地就中了計,在他選擇出逃的那一刻,敗局就已經是註定了。
彭護此刻也明白了此中的原委,但一切爲時已晚,盧水胡和馬蘭羌的火併之中,他們的力量已經是消耗殆盡,現在只剩下些精疲力盡的殘兵敗將,又如何能敵得過強大的蜀軍。
“沒想到我彭護一世英明,竟然也會上當受騙,哎,天亡我也!”彭護是仰天長嘆。
馬格隆雙目噴火,雙手緊握刀柄,道:“事到如今,也只有我們聯合起來,拼死殺出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爵爺的小萌妻 彭護當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斃,於是同馬格隆聯合起來,冒着箭雨向谷外突圍。
到了最後的關頭,盧水胡人和馬蘭羌人還是聯起了手,但這樣的聯手似乎來得有些遲了,所剩無幾的羌胡兵雖然竭盡全力,但蜀軍的封鎖相當地嚴密,想要突破這道封鎖線何其之難,在蜀軍密集的箭雨下,突圍的羌胡兵紛紛地倒了下去,幾乎沒有一個人可以突圍出去。
蜀軍在圍剿戰中,動用了元戎弩這個大殺器,一發十矢,在狹隘的道口,幾乎是覆蓋性的,密密麻麻地射了下來,將羌胡人的歸途完全地封死了,而且劉胤又下達了死命令,絕不讓任何一個羌胡人逃走,務必要徹底乾淨地將盧水胡和馬蘭羌人全殲在涇水河谷。
盧水胡人和馬蘭羌人自相殘殺,已經死了大半,如果被這樣的一支殘兵敗旅給逃了,那劉胤丟人可就丟大發了,所以劉胤給傅著和高遠下的命令就是全殲敵軍,逃走一個,唯他倆是問。
痛打落水狗的話計對於是傅著和高遠來說再輕鬆不過了,蜀軍已經搶佔了所有的有利地形,封死了涇水河谷的所有出口,羌胡人此刻再想突圍,那就是勢比登天。
戰到最後,彭護和馬格隆也是徹底地絕望了,身邊的兵士越來越少,但蜀軍的箭雨卻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看來涇水河谷將會成爲了兩人的葬身之地。
投降的話,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兩個部族盡皆滅亡,此刻再投降的話,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能不能保全性命還是一個問題,但所受的折辱卻未必是他們所能承受的,曾經割據一方爲王,這樣的身份讓他們無法接受戰俘的地位,寧可戰死,他們也不可能選擇屈辱的生存。
一支奪命的利箭射穿了彭護的前胸,而另一支索魂的弩箭擊中了馬格隆的頭部,並肩作戰的兩位曾經的王者倒了下去,只有那兩匹坐騎依舊並頭衝向前方。
涇水河谷的戰鬥很快地進入了尾聲,傅著和高遠帶兵衝了下去,對殘餘的羌胡兵進行了最後的圍剿,這樣的戰鬥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懸念,殘餘的羌胡人已然失去了鬥志,紛紛地拱手而降,少數寧死不降的,也很快地被斬殺掉了。(。) 傅著和高遠各有收穫,傅著拎了彭護的人頭,高遠提了馬格隆的人頭,興沖沖地向劉胤覆命去了(最後的三國722章)。
劉胤看着這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微微一笑道:“不錯,能拿到彭護和馬格隆的首級,的確是兩件大功,不過我交待給你們兩個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
傅著和高遠頓時是面面相覷,劉胤在戰前可是有明確指示的,要將羌胡人一個不剩的全殲掉,纔是完勝,雖然斬獲了彭護和馬格隆的人頭,但他們卻未能做到全殲羌胡,彭蕩仲帶着關卡的那邊的人跑掉了。
蜀軍的包圍圈雖然很大,但涇谷關卡那邊的特殊地形,使得蜀軍未能將關卡那邊納入到包圍圈中,彭蕩仲先前一直是對馬蘭羌人發起着攻擊,並斬殺了馬格成,但蜀軍伏兵盡出之時,他一看到形勢不利,便立刻後撤逃回到關卡之中,並帶着關卡那邊的盧水胡兵快速地逃離了,由於圍殲彭護和馬格隆是重中之重,明知彭蕩仲逃走傅著和高遠也是分身乏術,顧及不上,等到這邊戰事結束,再想追擊,彭蕩仲已經是逃得無影無蹤了。
雖然戰果輝煌,但未能全部吃掉盧水胡人,多少還是有些小許的遺憾,傅著和高遠也不禁爲之汗顏,神色一凜,不敢再居功自傲了。
劉胤倒也沒有多責備他們,畢竟此役斬殺了彭護和馬格隆這兩個部族首領,基本上平定了盧水胡和馬蘭羌,也算得上是全勝了。
這邊剛剛打掃完戰場,羅憲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由於彭護出兵追擊帶走了大部分的盧水胡軍,整個涇陽大營幾乎是空營一座了,羅憲不用吹灰之力就輕易地攻克了涇陽大營,將殘餘的盧水胡人就地殲滅。
在接下來的幾天之內,蜀軍橫掃了整個的安定郡,將盧水胡人的老巢徹底地端掉了,在數九寒冬到來之際,劉胤總算將盧水胡和馬蘭羌這兩大胡族的叛亂徹底地給平息了,加上先前滅掉的匈奴郝散部,北地四胡之中的三胡都已經被剪除了,現在也只剩下了最後的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對手——氐人齊萬年。
就在劉胤激戰安定郡的時候,齊萬年對渭南的攻擊也到了最後的時刻,嚴寒和愈來愈強的守軍無疑都是齊萬年的大敵。
仙武帝尊 比起堅強的守軍來,更讓氐人無法抵禦的是數九的嚴寒,河面上已經結下了一層薄薄的冰,但這樣的強度還是無法承受人體的重量,渭河水的變得更加地刺骨冰冷,跳入到河水中,很快就會被凍得簌簌發抖,如果短時間內無法登陸上岸的話,整個人都會被凍成冰棍。
這樣嚴寒酷冷的天氣再想要渡河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了,連續的多日攻擊,已經讓齊萬年損失慘重,至少一萬多人葬身在了冰河之中,然而渡河行動卻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氐兵就連踏上渭河南岸的機會都不再有了,近在咫尺的長安城,對於齊萬年來說,變得似乎很遙遠了。
這無疑讓齊萬年大爲地抓狂,此次集合十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沒想到卻是鎩羽而歸,這讓原本信心滿滿的齊萬年是大受挫折。
在北地諸胡之中,就要數齊萬年的實力最爲強勁了,起事以來,風頭最健的也莫屬齊萬年,也只有齊萬年敢公然地挑戰蜀漢大軍,進犯渭南,齊萬年野心勃勃,攻下長安的話,他自立爲帝的心思都有。
但事與願違,一道看似不寬的渭水就把齊萬年的夢想給擊了粉碎,一次次地失敗,讓齊萬年的希望也如同是滾滾東去的渭河水,漸成泡影,現在除了望河興嘆之外,齊萬年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齊萬年的一個謀士叫許放,他給齊萬軍出主意:“現在渭水冰薄,不堪承重,而河水冰冷無法泅渡,也只有等到三九寒冬,河面冰層結實之後再縱馬渡之,蜀軍雖然,卻難敵我驍勇之騎。”
齊萬年聞言大喜,每日都親臨河邊查看冰情,但冰凍三尺,又豈非一日之寒,雖然渭河上的冰層每日都在變化着,但距離鐵騎渡河,卻還不知道得多少日才行。
儘管齊萬年有耐心等待下去,但顯然劉胤卻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在橫掃了盧水胡和馬蘭羌之後,劉胤的大軍馬不停蹄地向東而來,意在包抄齊萬年的後路。
前有守軍固守渭水,後有蜀軍騎兵大舉壓來,一向鎮定從容的齊萬年頓時也倍感壓力,如果一昧地留駐在渭水北岸,很可能腹背受敵,步盧水胡和馬蘭羌人的後塵。
提起盧水胡和馬蘭羌,齊萬年氣得都想要罵娘,彭護和馬格隆這兩個廢物點心,都到了亡族滅種的地步了,還繼續的窩裏鬥,讓劉胤白白地撿了個便宜,這兩大部族的人馬加起來,也不比氐人差多少,如果他們能拖住劉胤,最起碼能拖過這個冬天,那麼整個關中的形勢或許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可惜他們非但沒有能夠拖住劉胤,而且被劉胤給全數消滅了,北地四大胡族聲勢浩大的起義,到頭來只剩下了他們氐人一部孤軍奮戰了。
彭蕩仲率領着盧水胡人的殘部投靠了齊萬年,雖然沒有多少人馬,但齊萬年還是欣然地接受了,讓彭蕩仲享受和匈奴人郝元度一樣的待遇,現在是用人之際,齊萬年當然是不嫌人少多多益善了。
儘管齊萬年有心思等到三九天渭河凍實了再興兵渡河,但時不待我,劉胤的大軍已經從安定新平方向一路東進,以不可阻擋之勢向着富平殺了過來,丟了北地郡,氐人的糧草供給就會斷鏈,在這個嚴寒的冬天,缺糧少草,無疑將是致命的。
儘管有千般的不捨,萬般的無奈,齊萬年最終還是痛下決心,率軍從渭河北岸撤軍了,退回到了北地郡老巢之中。(。) 劉胤也是虛晃一槍,他根本就沒有同齊萬年在富平決戰的意思,在這個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季節了,打野戰那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光是凍傷這一個非戰鬥的減員,就是劉胤所無法承受的。··暁·說·
現在最大的難題是士兵們缺少足夠的禦寒衣服,在這個人們尚不知棉花爲何物的時代,冬季禦寒就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劉胤穿越之初一直在益州,那兒的氣候還算是可以,最起碼冬天不結冰,不會有太冷的感覺,但到了關中之後的這幾年,確實感受到了北方的嚴寒,這個時代的冬天要比後世冷的多,就算沒有溫度計,劉胤都可以感覺出來關中冬天最冷的時候可以低到零下三十度。
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行軍打仗便會成爲一種高風險的事,一場戰役下來,戰死的人倒在其次,凍死凍傷的卻要佔到很大的比例,沒有足夠的冬衣來禦寒,確實是一個最大的難題。
有錢的人或許可以買獸皮或蠶絲製成衣服來禦寒,但普通的平民百姓就只能是將普通的麻布衣服夾層之中添加些麻絮之類的填充物,更窮的百姓只能填一些茅草來禦寒,往往一場寒流來襲,凍斃於街頭的人比比皆是。
軍隊在禦寒衣服上也不會好到那兒,畢竟蠶絲和獸皮都屬於稀缺物資,供應上層社會的人士都稍嫌不足,要裝備到每一個士兵的身上,顯然是一件不切實際的事,
爬雪山過草地的時候,劉胤就曾準備了三萬多件蠶絲冬衣,以確保蜀軍順利地完成這一段無比艱辛的路,那時候尚在蜀地,而蜀地盛產蠶絲和蜀錦,就算如此,爲了準備這三萬件蠶絲冬衣,劉胤還是費了好大的力氣,花了很大的代價才製成的,到了關中,沒了蠶絲產地的支持,再想製做蠶絲冬衣完全不現實了。看最快章節就上?? 小 說??ān n ǎ s.
所以在寒冬到來之際,劉胤首先選擇的就是避戰,能不打儘量不打,當齊萬年主動地撤回富平並加強了富平和泥陽的防守之後,劉胤再揮師南下,渡過渭水,回長安去了。
齊萬年得到這個消息,氣得是暴跳如雷,但卻也無可奈何,如今劉胤的大軍回援長安,自己攻取渭南的計劃也就宣告破產了,損失了一萬多的人馬,到頭來什麼也沒有撈到,齊萬年的鬱悶可想而知。
不過這個冬天比往年要格外的寒冷,齊萬年也只得龜縮在富平,把這個冬天貓過去再說。
漫天的大雪籠罩了整個的關隴大地,雙方進入了休戰期,積蓄着力量,等着明年再戰。
這個冬天劉胤也並不輕鬆,雖然政務上有劉諶和郤正處理,讓劉胤省了不心,也讓他可以騰出手來主抓軍事,但隨着軍隊數量的擴大,軍政、軍令、後勤的諸多事務也都壓到了劉胤的肩上,尤其是後勤這塊,已經成爲了最大的難題。
整個雍涼地域廣闊但人煙稀少,胡人佔據的比例遠超漢人,這也是北地胡此次得以迅速擴張的原因,真正的漢人人口尚不足百萬之數,以不足百萬的人口來養活近十五萬的軍隊,顯然是超負荷的,在糧草輜重後勤補給這一塊,一直壓力很大。
好在關中土地肥沃,閒置的土地有不少,劉胤便和劉諶、郤正商議,實行屯田制,軍屯是指望不上了,整個的軍隊常年有戰事任務,根本就沒有時間歇下來屯田,只能是招募流民和使用戰俘。這個戰俘包括在關隴之戰的俘獲的魏晉士兵,也有胡族士兵,劉胤將他們編在入屯田營中,儘可能地做到人盡其用,畢竟白白養活這些俘虜也得耗費糧食,將他們釋放的話又可能會給敵方補充力量,將他們編入屯田,則是再好不過的辦法了。
屯田制是最有效解決軍隊糧草補給難題的辦法,當然曹操爲了補充軍需之不足,率先實行屯田制,爲曹魏的強大和一統北方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現在如果劉胤將十五萬軍隊的錢糧都壓到關中不足百萬的漢人百姓頭上,這樣可怕而沉重的稅賦必然會壓垮新建的雍涼政權,而推行屯田制,就可以有效的緩解關隴百姓的稅賦重擔,爲關隴百姓的休養生息創造條件。
從推行屯田制以來,已經是過了兩個年頭,從最初的三四萬人現在已經擴大到了近二十萬人,每年積粟達數百萬斛,軍隊的後勤補給難題暫時得以化解。
如何在關中佔穩腳跟,將八百里秦川之地打造成謀霸天下的根據地,一直是劉胤所思考的問題,不得不說,劉胤在軍事方面很有天賦,能從南中千里躍進鯨吞雍涼,他所表現出來的卓越軍事才幹已經足以媲美古之名將了。
但同時劉胤也清醒的認識到,如何治理這片土地卻始終是自己的一個短板,在治國理政方面,確實是劉胤的弱項,對於這一點,劉胤不得不佩服諸葛亮,文治武功,內外兼修,舉重若輕,將一個國家治理地井井有條,雖然諸葛亮在世之時蜀漢並不是最強大的,但卻不是一個誰都可以忽視的力量。
真要讓自己做到諸葛亮那般事必躬親,事無鉅細,劉胤自問自己真心做不到,更何況入主雍涼之後,自己一直處於東征西討之中,根本就無瑕坐下來處理政事,所謂的雍涼都督,還真是隻都督雍涼諸軍事。
不過劉胤發現,郤正在內政方面確實屬於一個人才,雍州刺史一職,他乾的相當稱職,再加上長安有劉諶坐鎮,劉胤幾乎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轉過年就是蜀漢炎興六年,晉泰始四年,吳寶鼎三年,公元紀年268年,如果是真實的歷史中,這一年應當是很平靜的一年,幾乎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乏善可陳,但正因爲穿越者劉胤的攪局,天下變得風起雲涌,從泰始三年爆發胡族大叛亂,到了泰始四年的時候,已經是愈演愈烈了,一個真正的亂世降臨人間。(。) 戰帝寵入骨:娘娘太撩人 渭北大地的冰雪剛剛消融,齊萬年的心思又活絡起來了,在富平貓了一個冬天,齊萬年覺得自己又該活動活動,自從去年冬天劉胤的主力回到渭南之後,齊萬年就打消了南渡渭河的打算,儘管長安城對齊萬年有着相當大的誘惑力,但劉胤在兩三個月的時間內連續地消滅匈奴、馬蘭羌和盧水胡,這樣的震懾力還是令齊萬年心有餘悸,光是傅僉的一個軍團就讓齊萬年無功而返了,如果再加上劉胤的主力部隊,想要突破渭水天險,那絕對是試比登天(最後的三國724章)。
長安打不成,並不代表齊萬年就此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他把進攻的目標,鎖定在了北地郡東面的馮翊郡和西面的新平郡,這兩個郡原來都是匈奴人郝散和馬蘭羌人的活動區域,但從去年劉胤滅掉郝散和馬格隆之後,這兩郡幾乎就沒有胡人的蹤影了,齊萬年決定左右開弓,同時向馮翊郡和新平郡出擊,攻掠兩郡之地。
現在齊萬年急缺糧草,去年秋天的時候,齊萬年興兵南犯,企圖攻下富庶的渭南,但事與願違,氐軍一受困於渭河北岸,不得寸進,一直到撤兵之時,氐軍都無法踏上渭南的一寸土地,想從渭南撈一把的打算完全落空了,撤回富平之後,氐軍的糧草便出現在了困難,畢竟北地郡地域狹小,民貧地瘠,物產有限,僅僅靠富平泥陽兩地支撐十萬餘大軍的糧草開支,顯然是心有餘力不足,齊萬年將北地郡周圍的糧草牲畜全部搜刮來,也勉強應付了一個冬天,等到春天到來之際,氐軍糧草已然告缺,再不想辦法,十餘萬大軍根本就不可能度過這個春荒。
所以齊萬年同時攻掠兩地,就是爲了籌措糧草,爲了達到目的,氐人甚至都不顧及分兵所帶來的隱患,在馮翊和新平兩地大肆劫掠,強取豪奪。
消息傳到長安,立刻報於了劉胤。
立春過後,劉胤也在考慮以何種方式進攻渭北,徹底地解決掉齊萬年,聽到消息之後,劉胤微微一笑,看來機會馬上自己就送上了門了。
“會不會是齊萬年的誘敵之計?”傅僉有些擔憂地道。
劉胤微微一笑道:“冬天剛過,齊萬年就急着四處出擊,到處劫掠,看來他真的是糧荒了,想來齊萬年去年急着進攻長安,一直到隆冬方纔撤兵,自然來不及籌措糧草,十幾萬人吶,每日所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一個冬天應該將屯糧給吃光了,纔會如此瘋狂地搶掠,此刻齊萬年兵力分散,正是我們各個擊破的好機會。”
劉胤立刻是整點兵馬,兵力部署完全同去年一樣,還是由傅僉率左軍團守渭南,自己和羅憲率中軍團、右軍團兵出渭河,直指北地。
渭北諸郡常年飽受胡人滋擾,那裏的漢人數量稀少,就算有少數漢人百姓,也大多圍繞着士家大族的周圍,這些士家大族捨不得祖業田產,不願意向渭南遷移,便大多築塢堡自守。
塢堡一般座落在平川地帶,周圍全是耕地,阡陌縱橫,平時這些農戶就在田地裏耕種,一遇到胡人來劫掠,就都躲入塢堡之中。
塢堡大多以磚石所築,四周常環以深溝高墻,內部房屋毗聯,四隅與中央另建塔臺高樓,稱之爲望樓。大型的塢堡相當村落,較小的一如宅院。有的旁側另附田圃、池塘。堡門一般闢於南墻正中,入口有庭院,院中建主要廳堂及樓屋。另有廚房、廁所、豬圈等輔助建築,且多置於北面,後門常位於東墻的北端。
塢堡相當地堅固,躲入塢堡之中的百姓和士家的私兵共同組成了塢堡的防禦力量,胡人兇殘大家都是耳聞目睹,一旦塢堡被攻破,塢堡內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幾乎很難倖免,尤其是女人,下場更爲地慘烈,所以一旦胡人來襲,整個塢堡內的人,不管是男女,都同仇敵愾,死守不退。
一般塢堡內都儲存在大量的糧食和武器,基本上可以保證就算胡人長期的圍困,塢堡都可以自給,而善長騎戰的胡人想要攻破堅固的塢堡,也是一件相當難的事。
寒冬剛過,田地裏都還殘留着冰雪,這個季節就連播種都沒到,更別說長什麼莊稼了,一眼望去,田地一片荒蕪,齊萬年派出的人馬想要在田地裏獲得上些東西,幾乎是癡心妄想,而單個的農戶,在渭北這片土地上,幾乎不存在,氐人的目光,自然放在了那些儲備有大量糧草的塢堡上。
但往昔的經驗告訴他們,這些塢堡可是難啃的硬骨頭,若在以往,或許這些氐人也就繞堡而過,放棄了,但現在這些氐兵個個餓得嗷嗷叫,看到塢堡兩眼直冒綠光,圍着塢堡強攻不放。
但每一座塢堡都堅固異常,小到幾十戶,大到上千戶,所有的人都團結一致,拼死而戰,胡人往往付出很大的代價,也很難攻克一座塢堡,塢堡具有良好的防禦性能,無論是火攻水攻,都很難奏效,至於人海戰術蟻附攻勢,更是難以撼得動塢堡,塢堡內貯存着大量的弓箭和防禦器械,常常可以給胡人以迎頭痛擊。
氐人費了好大的力氣,纔算勉強地拿下了幾座規模不大,也就只有數百人守禦的塢堡,但這些塢堡所藏糧食也比較有限,氐人就算是奪了下來,也難以解決燃眉之急,至於那些大型的擁有數千人的塢堡,根本就撼不動。
齊萬年派出去的人馬,大多數都被塢堡所拖住了,氐人付出了很大的傷亡代價,依然難以取得勝果,但他們往往又心有不甘,拼命地調動着兵力,一次次地向着塢堡發起攻擊,但又一次次地失望而歸。
就在氐人連續不斷地滋擾馮翊和新平兩地之時,蜀軍的人馬已經悄然地渡過了渭水,向着他們逼了過來,分散作戰的氐人部隊已經成爲了別人的盤中餐。(。) 針對氐人兵力分散的特點,劉胤在出兵之時,就已經制定好了詳細的作戰預案,六個騎兵軍同時出動,對深入到馮翊和新平郡境內的氐人實施快速精準的打擊。
騎兵的速度本來就是很快的,各軍鎖定目標之後,便以閃電一般的速度撲向了目標,這樣的閃擊戰讓氐人完全是措手不及,許多正在圍攻塢堡的氐兵隊伍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蜀軍騎兵已經撲了過來,輕易地將他們絞殺。
這完全是一次不對等的戰鬥,蜀軍準備充分,目標明確,出手之時果斷狠辣,完全不給氐軍任何的機會。
氐人根本就沒有想到蜀軍的攻擊會如此地犀利,許多分散的氐軍根本就來不及集結,甚至來不及抵抗,就被蜀軍分割包圍殲滅掉了。
有一隊的氐軍剛剛攻克一座小型的塢堡,慘烈的戰鬥讓他們精疲力竭,許多人剛剛鬆懈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喘上一口氣,蜀軍騎兵就兇猛地衝了上來,那一隊的氐兵完全地懵了,根本就想不同這是從什麼地方殺出來的蜀軍,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已經被氐兵摧毀的堡門輕易地就被蜀軍騎兵所突破,氐人還來不及享受勝果,就遭到全軍覆滅的下場,
蜀軍在這一次閃擊作戰相當地有成效,在短短的十餘天時間,對入侵到新平郡和馮翊郡的氐軍重拳出擊,斬殺氐兵兩萬餘人,重創了齊萬年部。
齊萬年也沒有想到劉胤的出手竟然如此快速,本來氐軍糧荒,齊萬年還準備在與蜀軍展開決戰之前先想辦法籌措一些糧草,但劉胤的行動完全地打亂了他的部署,短短的十餘日內,氐軍出擊的部隊是損失慘重,各路敗兵中倉皇逃竄,剛剛擴張出來的地盤眨眼之間又全部丟光了。
在經受了一連串的打擊之後,齊萬年也不得不收縮兵力,蜀軍的這個分割包圍各個擊破的戰術讓氐人是大吃苦頭,如果繼續採用這樣的戰法,氐人的軍隊很可能就會被蜀軍一步步地全部蠶食掉。
但收縮兵力的話,氐人的生存空間又將變得狹隘起來,數萬人馬擠在富平到泥陽的狹長地帶,缺衣少食,戰局可能會變得更加地艱難。
這時,謀士許放又給齊萬年出主意道:“大首領,劉胤分兵而進,同時攻略馮翊和新平,所使用的部隊皆是騎兵,而劉胤的中軍目前尚在黃白城,只有兩萬步兵護衛。現在劉胤就好比伸出兩個拳頭打人,胸膛卻露了出來,大首領何不主動出擊,只要一戰能擒獲劉胤,何愁蜀軍不滅,關中不得?”
齊萬年一聽,大爲興奮,連稱妙計,當即便整點了五萬騎兵,直撲黃白城。
用騎兵來對付步兵,齊萬年還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別說是兩萬步兵,就算是十萬步兵,只要騎兵大軍一路碾壓過去,那也是所向披靡的,許放的計策正合齊萬年的心思,現在蜀軍的騎兵部隊都派往了馮翊郡和新平郡,在黃白城只剩下了劉胤的兩個步兵軍,這不是天賜良機是什麼?
齊萬年都感覺到了這簡直就是命運之神在眷顧他,雖然剛剛損失了兩萬人馬,但只要在黃白城擒獲劉胤,那便是連本帶利地找了回來,這筆買賣,還是相當地合算。
“劉胤,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來而不往非禮也。”齊萬年面有得色地呵呵笑道,這次他要親率大軍前往黃白城,他要親自看着劉胤在他腳下跪地求饒,一解他的心頭之恨。
從富平出發,距離黃白城也不過是兩天的路途,齊萬年想着不能給蜀軍任何的喘息之機,加快了騎兵腳程,原本兩天的路途只用了一天兩夜的時間,氐族大軍便已經抵達了黃白城附近。
黃白城嚴格意義上來講並算不得是什麼城池,最多也是隻是一個市鎮的規模,只有低矮的城垣,方圓不過一里,根本就無法容納蜀軍兩萬多的人馬,所以劉胤的中軍到達黃白城之後,並沒有在城中駐紮,而是選擇在黃白城以北的一片平川上立營紮寨。
齊萬年從哨馬的口中得知劉胤的大軍並沒有駐紮在黃白城中,而是在一片平原地帶上駐營,不禁是大喜過望,叫道:“真是天助我也!”
先前齊萬年有些擔憂的是劉胤會進入黃白城,雖然黃白城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但只要是城池,就會對騎兵的進攻造成防礙,打敗蜀軍的難度就會增加,儘管齊萬年對拿下黃白城也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但蜀軍的主力騎兵隨時可以回援,一旦在黃白城拖得時間過久了,蜀軍騎兵回援之後,勝負就難以預料了。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劉胤居然會在平原地帶紮營,那不是天賜良機是什麼,都說劉胤用兵如神,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嘛,就連步兵抵騎兵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但凡行軍打仗之人都知道,騎兵在平原地帶那就是無可阻擋的王者之師,任何想阻攔騎兵進攻的陣勢都是形同虛設,步兵想要對付騎兵,唯有利用地形利用城池,這樣纔會有勝算。
偏寵小萌妻 劉胤居然敢在平原上紮營,也不知道是他的無知還是愚蠢,竟幹出如此有違兵法的事來,不過這對於齊萬年來說,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送上門的肥肉,如果不吃的話,那就是傻子。
齊萬年在探明蜀軍虛實之後,沒有進行任何地休整,也沒有紮營安寨,立刻指揮五萬大軍投入到了對蜀軍的進攻之中。
爲了防止劉胤突圍而走,齊萬年在北面排出了三萬的進攻隊伍之外,還在兩翼派出了各一萬人的偏師,迂迴到蜀軍的側翼,將劉胤後撤的道路完全給封死,然後三路大軍一齊進行攻擊,直搗蜀軍大營。
鐵蹄隆隆,萬馬奔騰,氐人騎兵是鋪天蓋地而來,齊萬年在得意地狂笑着,他的這一支鐵騎洪流,天下誰人可擋?(。) 劉胤真的不懂用兵之道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劉胤之所以在平原地帶上紮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引誘齊萬年來攻,如果齊萬年在富平泥陽拒城而守的話,劉胤幾乎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是強行攻城了,就算蜀軍擁有火器之利,攻堅作戰,也必然會造成大量的傷亡,所以能在野戰之中消滅敵人,劉胤絕對不會用強行攻城的手段。
想要引誘齊萬年打野戰,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劉胤故意地將所有的騎兵部隊派往馮翊和新平,在中軍只留下了虎步軍和永安軍兩個步兵軍,而且專門將這兩個軍擺到了距離富平很近的黃白城。
這麼一個大誘餌放在眼前,齊萬年如果不動心的話,那纔是活見鬼了,爲了讓齊萬年覺得勝利完全是唾手可得,劉胤還特意地放着黃白城不進,專門在黃白城以北的一片平川地帶上紮營安寨,就等齊萬年來上鉤。
果然齊萬年很快就上鉤了,出動了五萬大軍直撲黃白而來。
劉胤聞訊之後,微微一笑,果然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齊萬年看到機會,又豈肯放過?
但這真的是一個機會的嗎?
也許這只是齊萬年的想法,在劉胤這邊,卻從來不給氐人留下任何的機會。騎兵在平原地帶無敵的存在,那不過是過去式了,在對付鮮卑人禿髮樹機能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平原地帶,騎兵也不是王者之師,因爲蜀軍擁有着偏廂車這樣的防禦利器,足可以讓氐人騎兵夢碎黃白城。
在黃白城北立營紮寨,劉胤沒有深挖壕溝廣立柵欄,完全就是按實戰的情形排出了偏廂車陣,將數千輛的偏廂車環形佈置在了軍營的四面,遠遠望去,就如同是鐵桶陣一般。
在偏廂車陣的後面,排出的是弓弩兵方陣,弓箭兵和元戎弩兵引弓而待,其次是長槍兵的方陣,一旦偏廂車陣被氐人衝出一個缺口,長槍方陣會在第一時間頂上去,臨時填補缺口,直到後備的偏廂車重新佈陣完成爲止。
長槍結陣也是對抗騎兵衝擊的有效戰法之一,雖然跟偏廂車陣比想來不是一個等級的,但機動靈活方面似乎要勝上一籌,做了臨時替補,長槍兵完全可以勝任這一要求。
劉胤排出這樣的陣形,完全打亂了軍隊原有的建制,所以他臨時委任了各兵種的指揮官,虎步軍護軍高遠負責指揮偏廂車陣,永安軍護軍羅襲負責指揮弓弩兵,各營官和各部校尉司馬也各有司職,各負其職。
列好陣營以後,蜀軍所能做的就是隻有等待,除了中心區域扎有帳蓬之外,在外圍一線陣地上,所有將士官兵都是野外露營,正月的天氣還是十分地寒冷,尤其是到了夜間,氣溫會下降到冰點以下,不過蜀軍鬥志昂揚,守着火堆便可以度過一宿營,人人都知道,這將會是決戰來臨的時刻,容不得半分地鬆懈。
天亮的時候,遠方的地平線上,可以看到黑壓壓移動着的影子,毫無疑問那便是氐人的騎兵。
作戰命令已經下達到了各兵種,蜀軍士兵抖落了身上的霜花,堅定地站到了作戰位置上,從偏廂車的空隙之間,可以清楚地看到氐人的騎兵已如排山倒海一般地撲了上來。
“準備戰鬥!”擔任弓弩兵總指揮的羅襲高聲地下達了作戰命令,蜀軍陣營之中立刻響起了弓箭上弦的嘈雜之音,第一波的較量至關重要,能不能壓制氐人的士氣,打掉氐人囂張氣焰,就在這第一波的交手之中。
在經歷了平定禿髮樹機能的戰爭之後,蜀軍的偏廂車戰法運用已經是相當地嫺熟了,羅襲很清楚,只要能頂得住氐人騎兵的前幾輪衝擊,接下來氐人的氣勢一衰,再想攻破偏廂車陣,就試比登天了。
齊萬年這邊是抱着速戰速決的心思,派出了他最精銳的騎兵部隊擔任突前的先鋒,齊萬年毫不懷疑這將是一場碾壓性的勝利,五萬騎兵一齊出動,也許只需要一輪,就可以輕易地摧垮蜀軍的防線,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大屠殺。
氐人的這支精銳騎兵也是鉚足勁了,將戰馬的速度飆到了最高極限,瘋狂地向着蜀軍陣地衝去,數千匹的戰馬排成了一排,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呼嘯而來,勢不可擋。
不過氐兵在衝擊的同時,也看到了蜀軍排出的偏廂車陣,從他們這個方向看來,只是一塊塊的木板,高度也就是一丈有餘,這無疑讓氐人產生了一個疑問,憑着這些木板,也能擋得住洶涌而來的騎兵潮?
如果是厚實的城牆,這些騎兵或許有些忌憚,但一些低矮的木板,他們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他們相信,縱馬而過,便可以輕易地踏碎這些木板,螳臂擋車,自不量力!
羅襲通過偏廂畫的縫隙,注視着氐人騎兵的來勢,他的臉色相當地凝重,看到氐人即將踏入一箭之地的範圍,羅襲輕輕地揮動手指,沉聲地下令道:“放箭!”
蜀軍早已是引弓待發,就等羅襲的一聲軍令了,霎那之間,萬箭齊發,如急風暴雨一般,迎頭向着氐人騎兵陣射了過去。
在第一輪的射擊當中,蜀軍首先使用的就是兩石長弓,這種長弓射程遠箭矢的穿透力強,而氐人騎兵迎面高速而來,無疑給箭矢的穿透力再次加碼,一支支的長箭毫不留情地射中了氐兵和戰馬的軀體,鋒利的箭頭透骨而過,整個箭桿都沒入進去,外面只剩下了帶着羽毛的箭簇。
一聲聲的慘叫不斷地傳了過來,中箭的氐兵紛紛地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人仰馬翻,那些落馬者,無論是已經死透的屍體還是尚有一口氣的傷者,無一例外地被後面呼嘯而來的狂潮踐踏成了肉泥。
第一排的箭雨就已經讓衝鋒的騎兵傷亡慘重了,但氐人騎兵的進攻勢頭並沒有因此而衰減,依然洶涌地向前迫來。(。) 而元戎弩則不要提了,這時代若論單兵武器的殺傷威力,元戎弩絕對是無可比擬的,一發十矢,在瞬間就可以形成一個死亡扇面,如果成百千支元戎弩一齊發射的話,那必將形成一道無可穿透的死亡空間。
氐軍騎兵在這種密集的箭雨之下,衝在最前面的騎兵生存的概率幾乎等於零,無論是人和戰馬,根本就不可能逃得過這樣的覆蓋攻擊。
前面的氐兵紛紛地墜馬倒地,沒有任何人能承受得了這樣的全方位覆蓋式攻擊,就算有的氐兵手持盾牌身披重鎧,也不可能逃得過這樣的死亡之箭,射不到人,還射不到馬嗎?要知道這個時代幾乎還沒有那種人和馬皆覆重鎧的鐵騎兵,漢人那邊沒有,缺乏鐵器的胡人更不可能打造出裝甲騎兵來,而普通的皮甲和鐵甲根本就防不住這種密集的箭雨。
這短短的一箭之地,不知有多少的氐兵喪命,整個戰場上之上屍橫遍野,氐兵的進攻氣勢完全被壓制了。
齊萬年在後面督陣,看到這一幕,臉色鐵青,原本以爲的輕易碾壓卻遭到迎頭痛擊。僅僅在第一次的衝擊之中,就已經是損失慘重了。
不過齊萬年可不是輕易就認輸的主,如此氣勢洶洶而來,那能剛打一仗就萎了,雖然蜀軍的箭雨厲害,但氐人兵多,拼人海戰術的話,也未必會落下風,齊萬年牙根緊咬,下令氐兵不惜一切代價地發起衝擊,務必要衝破蜀軍的防線。
弓箭兵的優勢就在於遠程攻擊,可一旦被騎兵拖入近戰,那完全就是想怎麼虐就怎麼的菜,所以氐兵的當務之急就是如此破開蜀軍的防線,只要騎兵衝入到蜀軍陣線之中,戰局就會完全被扭轉過來。
接到命令的氐兵又一次地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蜀軍陣地發起了猛烈的衝擊,不光是正面戰場上的交鋒,就連兩個側翼也投入了相當多的兵力,齊萬年認爲蜀軍的箭矢再多,那也架不住氐兵的四面圍攻,只要氐人騎兵將蜀軍團團圍住,四個方向一起圍攻,遲早可以耗光蜀軍的箭矢。
而且騎兵有着快速攻擊的能力,四面圍攻可以讓蜀軍的防禦應接不瑕,只要能撕開一個口子,形勢瞬間便可以逆轉過來。
齊萬年的這一手確實有效,儘管蜀軍的箭雨密度絲毫沒有減弱,但氐人投入的進攻兵力增多,爲衝擊到了蜀軍陣前還是創造了機會,在滿地的屍體堆中,部分的氐兵已經突破了箭雨網,衝向了在他們看來只是一塊塊拼湊起來的木板。
在後面觀戰的齊萬年及氐人高層將領都無比地興奮了起來,他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在他們看來,突破到蜀軍的陣地前面,戰鬥恐怕就要落幕了,現在氐人騎兵只需要再加一把勁,把那些木板踏碎,這場勝利將變得毫無懸念。
當初劉胤擊敗禿髮樹機能氐人是知曉的,但具體的過程卻不甚瞭然,儘管雍州和涼州相隔不遠,但這個缺乏通信手段的時代,氐人想要知道千里之外發生的一切細節,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劉胤與禿髮樹機能交戰時使用偏廂車的事,氐人根本就不知曉,所以在他們的眼中,也根本就不知道偏廂車的厲害,只以爲是蜀軍臨時堆砌起來的幾塊破木板。
當氐人騎兵狠狠地撞向偏廂車的時候,氐人陣營之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彷彿勝利已近在咫尺,但讓他們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劇烈的撞擊之後,碎裂的並不是那些木板,而是戰馬的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