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惡的趙雙姝!
前幾回見了面時,趙雙姝眸子里就露出對他的嗜血恨意來,如今見了,乾脆就連看都不看了。
難道他在她心裡,就真的有這麼差不成?
好歹他也是個皇子,放眼整個鄴都,除了五皇弟能和他抗衡以外,還有誰能和他抗衡的?
這個趙雙姝,簡直就是給臉不要臉!
「時候不早了,臣女還要準備今日的比試,就不奉陪了。」趙雙姝淡然張口,那張臉卻是看得四皇子咬牙切齒。 四皇子藏在寬袖下的雙手微微攥緊,然後又鬆開,想起盧表妹和他說的,冷不丁開口說道,「清河郡主往後還是和七皇妹保持些距離才好,免得又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
嗯?
趙雙姝眉頭一皺,沒明白他的意思,便就停下了步子,回過身來看著他。
什麼叫做讓她和七公主保持距離?
見她果真回了頭,四皇子心裡得意萬分,冷笑了一聲,「清河郡主莫不是還不知道吧?」
「外面都在傳著,說清河郡主和七皇妹走得過近,有傷風化,想來這其中的意思,清河郡主這般聰慧的人,應該是能夠明白的!」
才說完,四皇子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趙雙姝變臉了。
縱然清楚那只是盧表妹告狀,故意說的,但事在人為,只要有心,假的也能變得真的。
更何況,七皇妹進汀蘭書院這麼久,也確實是就只肯讓趙雙姝一人近身,傳出點什麼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四皇子殿下說的,請恕臣女聽不明白,若是四皇子殿下沒有別的事,臣女便就先告辭了。」趙雙姝面上仍舊淡定,可心裡卻已有些煩躁。
果然,她最擔心的到底還是發生了。
不管今日到底是誰告訴四皇子這個事的,四皇子如今當眾說了出來,只要過了今日,關於她和七公主的風言風語,很快就會席捲鄴都。
到那時候,謝皇后和孝昭帝必定會為了維護天家顏面,令她「閉嘴」。
不過她好歹還有個長公主親娘,孝昭帝和謝皇后還不至於對她下殺手,但從此以後收了鋒芒則是必須的。
這個四皇子,果然是陰險狠毒!
見她這般,分明就是落荒而逃的樣子,四皇子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些,高傲笑道,「不過清河郡主也不必這般害怕,本殿下自然相信你和七皇妹之間是清白的,但到底人言可畏,清河郡主還是應該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
邊上聽著的路人都要忍不住了,說了句,「四皇子這番話可就說得不厚道了,人家清河郡主又沒做什麼,都是女子,況且清河郡主和七公主也算是表姐妹,表姐妹之間相處過密一些,原就是很正常的。」
四皇子,「……」
原本四皇子還很得意,覺得自己今日總算是把趙雙姝氣了一頓,可沒想到竟然還會有個不怕死的出來替她說話!
聽到有人竟然會替她說話,趙雙姝也感到意外,便看了眼,登時就愣住了。
這個人她認得,是辛氏的娘家侄子。
原先辛氏還沒被休之前,她也要稱他一句「辛家表哥」,不過如今辛氏已經被休,辛家和她再無半點關係,自然也不需要再稱表哥。
不過……
「辛公子說得沒錯,我與七公主原就是表姐妹,私下裡來往過密了些,也在情理之中,怎麼到了四皇子殿下口中,就成了不正當呢?」趙雙姝唇角微勾,像是心情半點也沒被影響到一般。
四皇子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可偏偏話題是他自己挑起的,只好說道,「我不過是好心提醒清河郡主一句,至於聽不聽,那就是清河郡主自己的事了!」
他說得這樣模稜兩可,不知道的人還就真的以為她和七公主之間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一樣。
趙雙姝垂了垂眼眸,輕笑一聲,聽得四皇子頗為困惑,忍不住問了句,「你笑什麼?」
見四皇子上鉤,趙雙姝便就趁勢說道,「我笑四皇子多管閑事,故意讓人誤會我和七公主之間的友誼!」
眾人紛紛驚得抬起頭來,「……」
這個清河郡主,未免也太什麼話都敢說了吧?
那再怎麼說也是四皇子啊!
「趙雙姝!」果然,四皇子忍無可忍,臭臉拉得很長,「你這般以下犯上,可知該當何罪?!」
四皇子是怒不可遏,一張俊臉陰沉得嚇人,路人見了都不敢往上湊。
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們還從未見過四皇子這般模樣,哪怕平日里四皇子也是個臉色冷冰冰的,但好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啊!
完了完了,清河郡主今日必定是要完了的,畢竟四皇子都已經被徹底得罪了。
「我並不知道我到底是哪裡以下犯上了,」哪知趙雙姝卻是半點也不怕,臉色依舊淡然,張口就道,「這兒是書院,今日是書院大比,你我作為今日要參加比試的學生,算起來應是平等的才對。」
在她面前擺什麼皇子架勢,簡直是笑話!
眾人,「……」
清河郡主這番話,貌似說得也有些道理。
北越有規定,只要進了書院,那就是人人平等的,不存在身份尊貴不尊貴之說。
自然,明面上是這樣說,實際上是如何,那就看個人了。
聽著她這番話,四皇子實在是要被她氣笑了,冷笑了好幾聲,說道,「從前就聽聞清河郡主口才好,如今我才知道,傳言非虛!」
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子,斷然也不會是個多好的女子,四皇子這般說她,趙雙姝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趙雙姝就抬了頭,輕聲說道,「多謝四皇子誇讚,我也覺得我口才極好,否則我師父也不會收我為徒了。」
四皇子,「……」
扯誰不好非要扯上班山長,如此一來,他自然是不能再說了的。
誰不知道班山長是謝皇后最護著的人,就算是汴陽長公主也沒這個待遇。
他要是繼續說下去,就等於是在說班山長的不是,到時候謝皇后又怎麼可能饒得了他?
四皇子吃了個啞巴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冷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可事情還沒有說清楚,趙雙姝自然不會這般輕易就放過他,淡淡說道,「至於方才四皇子對我的好心提醒,我實在是不需要,畢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與七公主只是表姐妹而已。」
她越是說得淡然,眾人就越是相信她說的。
四皇子聽了,煩不勝煩,但到底還是低了頭,說道,「是我說錯了,清河郡主和七皇妹自然是清白的!」
有了他這一句話,再多的人傳謠言都不要緊。
趙雙姝彎了彎唇,輕輕地笑了。 眾人紛紛散開后,倒是沒人再提起趙雙姝和七公主的事。
盧宛芊見了,暗暗地咬了咬牙,又深呼吸了口氣,這才忍住。
這回就算是被趙雙姝躲了過去,可她就不信了,趙雙姝還能每一回都躲過去!
趙雙姝並未注意到盧宛芊的神色,氣走了四皇子,便也走了。
離算學比試正式開始,還有不到半炷香的時間。
……
趙雙姝進了比試場地后,便就見到秦一瀾正朝她招著手。
除了楊景安以外,汀蘭書院所有的學生都已經到了。
趙雙姝心神未定,朝著眾人走了過去,在林楚容身側坐下。
「趙姐姐,一會兒算學比試就要開始了,我心底頗有些緊張。」林楚容今日也是要參加算學比試的。
趙雙姝就朝她投以一抹安撫的笑,然後說道,「陶妹妹昨日那般鎮定,想來林妹妹也能的,不必害怕。」
是啊!
陶靜瀟都能靜下心來完成考卷,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林楚容點點頭,又深呼吸了口氣,果然鎮定了許多。
不那麼緊張了之後,林楚容便就小聲與她說道,「趙姐姐,方才你怎的和那四皇子就對上了?」
趙雙姝眼眸微動,卻並未回答。
林楚容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便就又道,「今日他拿你無可奈何,只因這裡是書院,往後見了四皇子,趙姐姐還是能忍則忍吧,免得那四皇子故意尋仇。」
四皇子就是個小心眼兒的人,對於這點,林楚容很是清楚。
趙雙姝就想起了於明海,隨口說了句,「林妹妹也不喜四皇子?」
於明海是四皇子的狗頭軍師,按理說,林妹妹應該是站在四皇子一方的。
林楚容就搖了搖頭,「於大哥和四皇子交好,走得最是近,可我卻覺得四皇子為人頗有些陰暗,著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
還有一點便是,她總覺得四皇子看自己的眼神,頗有幾分敵意一般。
不過想來應該是她多慮了,這個就不和趙姐姐提了。
「他確實是個心眼兒比針還小的。」趙雙姝就淡淡地接了一句,並未發現她的異色。
林楚容點點頭,回過神來后,便朝著她說道,「總之,趙姐姐往後還是多加小心才是。」
畢竟四皇子也算是被趙姐姐給徹底得罪了。
以四皇子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林楚容實在是擔心她的安危。
趙雙姝不願再提起四皇子,林楚容便也就識趣地沒有再說。
又坐了會兒,就見到廉夫子和鳴鹿書院的尹夫子上了高台。
辛家表哥是鳴鹿書院的學生,今日正是代表鳴鹿書院參加算學比試。
……
鐘聲敲響之後,趙雙姝便就領著林楚容、楊景安一道上了台。
楊景安心裡並不緊張,只是在來的路上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生怕她心裡不高興,便就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阿姝,沒人到你面前說些什麼吧?」
實在是太可惡,那些人竟然敢說阿姝和他是同性戀!
他是男兒身,不過是暫時還沒對外說出來罷了。
趙雙姝腳下微微一頓,很快就又跟了上去,並沒有吭一聲。
這世上所有的閑言閑語,都不可能會空穴來風。
她為何會被四皇子那般刁難,還不是因為楊景安和她走得太近?
不只是走得太近,他還偏偏就只肯理會她一個人,又讓別人怎麼可能不傳閑話?
自然,那個傳閑話的人,必定是盧宛芊莫屬了。
上了台以後,趙雙姝便就找好了位置坐下,仍舊冷著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