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到規律了嗎?”二?顫着聲問。
魯大剛擦擦鼻子:“跟我來。”
我們三人進了內室,裏面是個面積很小的臥室,桌子上擺着一臺老舊的筆記本電腦。魯大剛把筆記本打開,從裏面調出一個表格,上面分成三列,最上面的標記分別是三個名字:田濤、高順、魯靈。
下面每一行的標註都很細,有年?、工作、家庭、朋友等等。
我看得心驚‘肉’跳:“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尋找我能殺的這些人的共同點,命運選擇我殺他們,他們到底有什麼該死之處。”:“剛纔羅哥你有疑問,田濤和高順,以及我妹妹到底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能有這樣被殺掉的下場。其實我很早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我用了很長時間來蒐集資料,就是想看看這三個人之間有什麼共同點。”
“你找到了嗎?”我問。
魯大剛遲疑地搖搖頭:“本來我以爲自己找的了,但是二?的一句話,又讓我信心動搖。我妹妹的死或許是因爲前一世所犯下的罪行。如果真的有輪迴,因果在時間的長河中延綿,進行二代,三代乃至數代的傳遞,我根本沒辦法去尋根溯源。這個世界上哪怕最高級的科技,也沒辦法追蹤一個人的前世是什麼,能明確地解析因果。而且因果的傳遞方式,很可能超脫我們的想象,並不是線‘性’發展的,如果它是非線‘性’的傳遞,裏面再加進幾個函數,那我們人類就更沒法掌握了。”
“先別說那麼遠,你就談談眼前有什麼發現吧。”二?道。
“你們先自己看。”
我仔細看着這張表格。
田濤,死亡年?22歲,‘交’通大學物理系大三學生,父親田振生,母親劉美華,工人家庭。田濤品學兼優,在學校多次獲得獎學金,學生會成員,平時最大的愛好是旅遊和寫科幻小說,利用自己的學識進行硬科幻小說的創作,多次在《科幻世界》等雜誌上發表作品。以描述第四維空間而着稱,在網絡上小有名氣。據同學介紹,田濤動手能力很強,經常進行利用自己和老師的關係,在實驗室進行自己的實驗。
高順,死亡年?28歲,沒有正式工作,網絡寫手,筆名尼古拉耶維奇,未婚。父親高達明,母親徐‘春’芳,工人家庭。高順在網絡上稍有知名度,擁有少數數量的固定粉絲,小說類型恐怖懸疑。小說文筆一般,情節晦澀,唯一值得稱道的是他對於生死和‘陰’陽兩個世界的描述,許多想法天馬行空,獨樹一幟。平時最大愛好旅遊。
“發沒發現某些共同點?”
我和二?聚‘精’會神看着,魯大剛在旁邊問道。
二?遲疑一下說:“旅遊?寫作?”
“還有一個。”
“什麼?”
“他們都對死亡和‘陰’間感興趣。”; 魯大剛從桌子下面翻出一大摞打印資料,都是一張張A4紙,用裝訂器裝好。首頁上用信號筆做出標註。
“這是我能蒐集到的所有高順和田濤的作品。包括雜誌和網絡上的。”魯大剛擦擦汗水說。
這兩個人都屬於高產寫手,尤其高順,還是網絡寫手。寫網絡,一天最少也得五六千字,要不然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魯大剛光是蒐集他的作品就海了去了,我翻了兩頁,有點頭大,便問:“你有什麼發現?”
“他們的每一部作品,每一個字我都看過,”魯大剛說:“發現了很有意思的地方。”女尤向巴。
二龍問有什麼發現。
“你們看,”魯大剛把高順和田濤的作品整整齊齊分成兩摞,然後分別在這兩摞作品裏尋找頁頭的時間標註。找到他要找的時間,然後把兩摞作品又分割開。成爲四摞。他拍拍了書稿說:“從兩年前的六月開始,兩個人的作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怎麼講?”我問。
“高順以前是寫都市情感文的,偶爾也寫一些恐怖的小段子,但很不成熟,那時候他的作品無非就是很多鬼故事段子串在一起,那種東西只能稱爲故事。還不是。而在兩年前的六月份開始,他的作品突然產生了相當大的變化!從文筆到情節有了一個境界的提升,他的作品突然就像有了魂。作品和人一樣。最怕的就是沒有魂啊。”魯大剛侃侃而談。
“繼續說。”二龍道。
“他作品裏的這個魂是什麼呢?就是對死亡的探討,對陰間的設想。尤其是對陰間地獄,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天馬行空的假設。”魯大剛說。
他放下高順的書稿,又拿起田濤的作品:“也是從那年六月份開始。田濤的作品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據我看來,田濤是個比高順更有天賦的寫手。他很早就在各種科幻雜誌上發表作品,文筆很成熟,他早期作品的問題和高順差不多。高順是壓根沒主題,而田濤是有主題,但是表達不充分,很幼稚。可就在六月份之後。他的作品猛然提升很高的檔次,他的作品裏也有了‘魂’。他後期的一系列作品,也在探討死亡,也在對陰間提出了設想!高順是從民間鄉村那種封建迷信的角度來講陰間,而田濤則是用了自己的專業知識,用物理學來定義陰間。他認爲陰間的存在其實是一個遵從宇宙法則的物理空間,並由此提出了很多規律性的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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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二龍聽得目瞪口呆,我說:“那你有什麼結論呢?”
魯大剛摸着下巴說:“在兩年前的六月份,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改變了他們原有的世界觀。這兩個人的作品變化簡直驚人的一致,從那年六月份之後有了相當明顯的變化。”
“所以,你認爲在那年的六月份,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事。很有可能,這些事就是導致他們死亡,遭遇‘行刑’的原因。”二龍說。
“對。”魯大剛眼睛發光:“我現在就是想辦法找到那年六月到底發生了事。當我推理到這一步的時候,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已經在接近某一個事實的真相!而這個事實的揭露,將會非常可怕,它能揭開我作爲行刑者的身份之謎,能揭開諸如我妹妹這些犯人的死因,也能揭開那幅妖畫的祕密。這裏面有一條我們誰看不見的線,牽動所有人的命運……”
“那麼,那年的六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找到沒有?”
魯大剛坐在電腦前,打開一個小號的微博,找到關注裏的名字,一個是尼古拉耶維奇,一個是物理小狀元。我知道了,這兩個人,一個是高順的筆名,一個是田濤的網絡I。
魯大剛輕車熟路地按照時間,找到了二年前六月份,他們的微博內容。
能看出高順是個很謹慎的人,那個時間段他什麼也沒寫,一片空白。上一條微博寫在同年五月下旬,下一條微博居然直接到七月上旬才寫,也就是說這中間有一個多月是空白的。下面有人留言,尼古拉大大,這一個月跑到哪玩了,跪求更新……等等。而高順沒有任何回覆,置若罔聞。
再看田濤的微博,在六月初,他發了一條微博:和指尖文學會的朋友探險去,即將消失人間,後面是個調皮狀的網絡表情,若回得來,給你一個好故事,若回不來,舍我一身臭皮囊。
其後整個六月份他再也沒有一條微博發出。下一條微博也是在同年七月份發出的。
我疑惑道:“這兩個人是不是認識?他們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有着相同的一番經歷?”
“我查過指尖文學會,”魯大剛說:“這是本市的一個寫手內部羣。咱們市文化底蘊還不錯,全國範圍內出了一批有影響力的寫手和作家,這些人經常聚會沙龍,這個指尖文學會就是他們創辦的。田濤是這個圈裏的人,高順也是。 吊打穿越者 從各種跡象表明,他們確實互相認識,而且那年六月,他們肯定是一起出發,到的是一個地方去探險。”
二龍道:“這次探險行動,應該不單單隻有他們兩個人,還有其他人吧?”
魯大剛點點頭,他打開網頁,輸入網址,操作了幾下,打開了一個頁面。
“這是田濤的QQ空間。”魯大剛說:“他的空間密碼很簡單就是生日縮寫,我沒費什麼力氣就進去了。”
田濤的QQ空間最後一次更新就是他的死亡時間,到現在已經一年了,無人打理,冷冷清清。我們按照時間一點點搜索,找到了那年六月份,打開那個時候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在汽車站照的,照片裏一共有三個人,分別是高順、田濤,還有一個女孩子。這女孩長得溫婉動人,一頭長髮,不說太好看吧,但看着就可愛,讓人心動,眼神裏有一股聰慧之色,屬於小調皮小精靈的那種。
我看得直咽口水,媽的,多長時間沒碰過女人了,突然來這麼一個,鼻子有點竄血。
“她是誰?”二龍問。
“她叫陳嵐,也是個寫手,是寫古言的,社會身份是一所中學的語文老師。”魯大剛說。
“什麼是古言?”我問。
藥植空間有點田 “就是古代言情。女的穿越到古代,比如清朝,泡四阿哥,釣貝勒什麼的,皇親國戚看見她都邁不動腿,爭相吃醋,禍亂天下,說白了就是給女絲看的YY。”
“哦。這麼說他們三個人當時一起出發的。”我說。
“不,是四個人。”魯大剛說:“你們還漏了一個,就是拍照的人。”
錯愛一生 我一拍腦袋:“對。這個人是誰?”
魯大剛繼續往下找照片,那個月的照片沒幾張。並沒有他們到過什麼地方,有過什麼經歷的記錄。不過那拍照的第四人在一張照片中露了面。
這是個乾乾淨淨的小夥子,長得很秀氣。
“他又是誰?”我問。
“這個人叫孟洪波,也是個懸疑寫手,筆名叫鱷魚的眼睛。”魯大剛說。他已經做了不少調查工作。
二龍沉吟一下,忽然說道:“孟洪波和陳嵐現在怎麼樣了。如果田濤和高順的死亡原因是因爲六月份的這次探險,那麼這兩個人現在也不會得善終吧?如果他們兩個現在沒事,偏偏田濤和高順死了,說明他們的死和這次探險沒關係。”
魯大剛說:“你說的很對。我可以告訴你,陳嵐,也就是照片上這個女孩,在去年十月份已經死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看着照片玲瓏可愛的女孩發呆,這麼漂亮的女孩居然死了。
魯大剛從瀏覽器的網頁收藏夾裏找到一個網頁打開,這是去年十月份的新聞,新聞很簡短,在本市北大橋下發現一具女屍,打撈上來時,屍體已經不忍目睹,被水泡成了巨人觀。據警方初步調查,該名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失蹤的女教師陳某,脖子有勒痕,身體有被人姦污過的痕跡,懷疑被人攔路強姦,殺人毀屍,警方正在加緊破案云云。
面具鮮妻 “你能確定是她?”我說。
魯大剛點點頭:“前些日子,我去了陳嵐的家裏。她是去年年初才結的婚,沒有小孩,我在她家的外面蹲點了很長時間,觀察到沒人後,翻陽臺進去的。一到她家的陽臺,我就嚇住了。那裏居然放着她的遺照,和供奉她的香爐。” “這麼說,陳嵐指定是死了。二龍說。
魯大剛點點頭:“一點沒錯,我親眼看到她的遺照。”
“假如說陳嵐慘死的原因,和田濤、高順一樣。都是因爲六月的那場探險經歷,”我說:“那麼姦殺陳嵐的人,就沒有罪了?!這個強姦犯豈不是和你一樣,也是個行刑者。”
魯大剛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不禁愕然。
二龍一拍大腿:“對啊。大剛,你還說行刑者沒罪嗎?”
魯大剛反應很快,馬上道:“你們別忘了,是命運讓陳嵐死的,命運只不過假借行刑者的雙手。難道你會說槍斃犯人的警察有罪嗎?”
“天賦神權?”我苦笑:“我殺你,是因爲你該死,老天爺是借我的手殺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入魔。妄測天心啊。”
“或許,陳嵐就是該死。報應在她身上的果報就是讓人姦殺。”魯大剛梗着脖子分辨。
二龍嘆口氣:“大剛,你成什麼樣子了,這樣沒有人性的話都說的出來。”
“天道本來就不講人性,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你犯了錯,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行刑者只不過是整個流水線上的一臺機器。你們要怨。不要怨我們,而要怨這冷酷的老天爺。”魯大剛說。
我擺擺手,這樣的話題且分辨不清。我說:“田濤、高順、陳嵐都死了,那還有一個呢,孟洪波他怎麼樣了?”
“我還沒來得及去找他,”魯大剛說:“自從越獄之後。一件事跟着一件事,我的調查只到陳嵐爲止。二龍,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或者你和我在這件事上有什麼價值觀的差別,我都希望你能幫我,把這件事搞清楚,弄個水落石出。”
二龍看看我:“你想怎麼做?”
“我想搞清楚。兩年前的六月份,他們四個人到底去了哪裏,有過什麼經歷,到底是什麼導致了他們現在的下場。只有找到隱藏在黑暗中的‘這隻手’,才能用鑰匙打開所有謎題的大門。”魯大剛說。
“你有什麼計劃?”我問。
“我本來下一步想去找孟洪波的,確定他死沒死,如果他也死了,更加證實我的猜想。”
“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嗎?”我問。
“我調查清楚了。”魯大剛說。
二龍說:“羅哥,要不然咱們看看?捨命陪君子。”
身陷在這件事之中,我也想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隱隱有種感覺,解鈴爲什麼這麼鄭重地把這件事委託給我,這後面肯定隱藏着一個巨大的祕密。
我們三個人從家裏出來,魯大剛換了一身衣服,簡單化了妝,用眉筆描了眉,還在下巴粘上一撮小鬍子,再戴個棒球帽,整個人的氣質馬上發生了改變。
走到外面,我心裏有點小糾結,魯大剛畢竟是被通緝的重犯,和他攪合在一起,日後真要翻出來,最輕我也是個知情不報的罪過。
我們在小區門口的羊湯館要了三碗羊湯,幾碗米飯。今天生意還不錯,出來進去的都是理工大學的學生。我們坐在大堂裏,魯大剛看着這些同學,神情自若,照吃照喝,我到挺佩服他的鎮定。
吃飯時候我問他到底怎麼從看守所越獄出來的。魯大剛的回答很直白:“羅哥,你別問了。我要告訴你假話呢,沒意思。但是我又不想告訴你真實情況。怎麼逃出去的,事關我的能力,也是我的祕密。不是不信任你,如果別人掌握了我能力的祕密,我就一點立足之本都沒有了。”女尤吐才。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問了。
我們吃過飯後,魯大剛堂堂正正地跟我們一起走在大街上。他曾經說過,他的能力能夠讓他殺人,也能讓他逃生。他逃生的技能我是見識過的,絕對匪夷所思,這也是他膽大包天的原因。
孟洪波的家住在紡織廠工人家屬小區,這片小區都是老樓,幾十年的歷史,破舊不堪。今天的天氣不好,到了下午時分,朔風吹起,天色非常昏暗。
他家住在小區最裏面的一棟老樓,進了樓,外面“噼裏啪啦”下起了濛濛的細雨,氣溫有些下降。我們來到三樓,魯大剛藏在我們的身後,讓二龍去敲門。
二龍上前敲了敲,時間不長,就聽到裏面拖鞋聲響,不多時,門開了一條縫隙。
從門縫裏探出頭髮花白的半張臉,是個中年婦女,瘦削的面龐,額頭滿是皺紋,臉色蠟黃。她看着我們,眼神有些渾濁,警覺地問道:“找誰?”
二龍咳嗽一下說:“我們是洪波的外地朋友,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過來找他玩。”
“進來,進來。”這個中年婦女好像有慢性病,一邊咳嗽,一邊輕輕把掛在門上的鎖鏈解開。
門一開,我要往裏走,二龍遲疑了一步在後面,突然抓住我的手,低聲說:“裏面有陰氣。”
魯大剛插着衣兜,嚼着口香糖。他知道二龍有本事,也知道二龍慎重,能說出這番話,說明裏面肯定是有情況。這小子很精明,慢慢退後一步,落在我們後面,隨時想跑路。
那中年婦女駝着背,穿着毛背心,慢騰騰往裏走,回過頭看了我們一眼:“進來啊,不要客氣。”
我摸了摸額頭,那裏有解鈴留下的一滴指尖血。我屏息凝神,透過額頭往外看,這滴血的功效已經很差了,不過我還是隱隱看到裏面的房間果然有陰黑之氣。
“有古怪,大家小心點。”二龍說。
我們進了家門,走在最後的魯大剛隨手把門虛掩,並沒有完全關上。
這戶人家面積很小,大概也就不到六十平,兩室一廳,外帶個小廚房。家裏充斥着一股餿味。出於禮貌,我們沒捂鼻子。 雪花劍神 那中年婦女把我們領到最裏面的房間,裏面亂得不像話,報紙塑料袋亂七糟的東西散亂了一地,牀上扔着幾件衣服,窗臺還有幾個飯碗,裏面是剩飯剩菜,插着筷子,一些小黑蟲在圍着餿飯亂飛。
這個房間背陰,光線射不進來,非常晦暗。房間裏有一臺老式的縫紉機,上面攤着一件衣服。那中年婦女坐在縫紉機前,用腳踩着踏板,“嘎吱嘎吱”開始做衣服。
一束微弱的光線從窗戶射進來,灰塵飛舞,落在女人花白的頭髮上。昏黃的光亮中,房間裏的傢俱猶如剪影畫一般。
“阿姨,你是?”
我們三人坐在牀上,沒敢坐的太實,就用屁股沾着邊兒。
縫紉衣服的女人擡起頭,渾濁的眼睛看看我們說:“我是洪波的媽媽。”
“啊,阿姨,請問孟洪波現在在哪?”二龍問。
女人用手指了指後面。她身後是一個老式的組合高低櫃。高高的櫃檯上,放着一張照片。這是黑白照片,上面的人正是孟洪波。
我靠,這是遺照。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二龍囁嚅:“阿姨,不好意思啊,沒想到洪波已經走了。”
“他是走了,可是沒走多遠,我給客戶做完料子,這就給他縫衣服。”中年婦女說:“天冷嘍,孩子沒衣服穿,我要給他縫衣服。”
氣氛有些壓抑,環境也陰森,這婦女可能是孩子死了,刺激的神經不正常,滿嘴的鬼話。
魯大剛不耐煩,說道:“現在可以確定孟洪波也死了。我們走吧。”
“誰告訴你我兒子死了?!”中年婦女猛地擡起頭,直愣愣看着我們,這女人臉上有一股陰森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慄。
“阿姨,你彆着急,我們說錯話了。走了,你兒子是走了,不是死了。”二龍道。
“草你媽的,小比崽子,”中年婦女站起來指着魯大剛鼻子罵:“會不會說話?我兒子死了嗎?有娘養沒娘教的狗東西。”
“娘”這個詞在魯大剛的心裏那是逆鱗。他一下就火了:“草你媽,老比崽子,你嘴真髒,那麼大歲數不說人話。”
中年婦女從縫紉機臺上把裁衣服的大號剪刀拿起來,繞過縫紉機,一步步走過來。她頭髮披散,眼神嚇人,高高把剪刀舉起來。我完全可以肯定,她不是在嚇唬人,真能拿剪刀來捅人。
我看情形不好,趕緊催促二龍和魯大剛走。按說我們三個大小夥子面對中年婦女,根本不需要怕什麼。可這個女人身上散發的濃濃戾氣,實在太嚇人了,尤其那雙眼睛,說她殺人不眨眼我都相信。此時的房間氣氛陰森壓抑,讓人非常不舒服,我在這裏不願意再呆一秒。
我們三人連滾帶爬跑出房子,剛出大門,門“哐”一聲在背後關上了。
我們正心有餘悸,旁邊鄰居有個大爺探出頭看:“你們找誰?”
“我們是孟洪波朋友,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來找他玩。他媽也太嚇人了。”我說。
大爺說:“這個女人你們也敢惹,自從她兒子進了精神病醫院之後,她就瘋了,我們誰也不敢去她家。” 原來孟洪波沒死,而是瘋了。還是說這仍然是懲罰的一種方式?
我們又問大爺。孟洪波在哪個醫院,他告訴我們,在南山精神病院。
我們從樓裏出來,覈計了一下,南山精神病院已經駐紮警力,魯大剛不能現身露面。我和二龍到精神病醫院找孟洪波,看看能不能挖出什麼線索,魯大剛留在這裏,想辦法能偷着進入孟洪波家裏再進行搜索。這個家很有些古怪,我們雙管齊下,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分手後,我和二龍坐着車趕往南山精神病院,在車上。我問二龍對整件事有什麼想法。覺得魯大剛靠譜嗎?二龍沉默半晌說“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現在也糊塗了。”
到了精神病院,我們來到後面的住院部直接找孫醫生,畢竟和他打過交道。孫醫生看到我們來了,非常愕然,趕緊道“沒有發現魯大剛。”
我冒充警察的口氣,說這次來不是抓魯大剛,而是託他找一個病人。這個病人叫孟洪波。
孫醫生常年在醫院這種閉塞環境工作,對我們這種扯虎皮拉大旗的行爲並沒有察覺,反而誠惶誠恐。趕緊找來計算機室的工作人員幫忙查詢。時間不長,他告訴我們,住在醫院裏的一共有兩個孟洪波,不知道我們找的是哪個。
我看過孟洪波的照片,二十啷噹歲,不算太大。是個年輕人。我告訴他長相特徵,孫醫生點點頭“原來是他。現在在住院部四樓,你們跟我來吧。”
在找孟洪波的途中,我問孫醫生,這個人是怎麼發病的?
孫醫生拿着病歷檔案看了看“我也不太清楚。一會兒找到他的主治醫師,你們和她聊,她瞭解情況。”
到了四樓的醫生辦公室。我們見到了孟洪波的主治醫生,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燙着大波浪卷,姓張。孫醫生把我們介紹過去,寒暄了幾句,張醫生說“孟洪波的案例有些特殊,他是精神分裂。”
“能不能詳細說說。”
張醫生找出孟洪波的病例說“孟洪波的精神分裂方式很特殊,他分出兩個人格,一個是他自己,還有一個是他女朋友。”
“什麼意思?”我沒聽懂。
張醫生道“他的女朋友叫黃小凡,現在已經聯繫不上這個人了。當孟洪波發病送到我們醫院的時候,他就表現出兩種人格,他本人的人格陷入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問什麼也不說,眼神裏充滿了驚恐。而到了晚上,我們再觀察時,他的人格變了,變成女性。說話細聲軟語,自稱自己是黃小凡,可是當我們在深入詢問時,黃小凡的人格顯得非常抗拒。我們懷疑,黃小凡本人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孟洪波親眼見到了黃小凡的離去,因爲過度的愛戀,讓他的人格產生分裂,模擬出了女友的人格。”
我和二龍對視一眼,問“能不能讓我們看看他。”
張醫生領着我們到病房。
兩年前的六月,本市曾有四個寫手參加了一次旅遊活動,莫名消失了很長時間,而且他們對於這次的消失諱莫如深。現在參加那次活動的四個人,田濤和高順死在了魯大剛的手裏,女生陳嵐被人強暴後拋屍。只剩下一個孟洪波,現在還瘋了。
這裏到底藏着什麼祕密?他們究竟幹了什麼?
我們在接待室見到了孟洪波。孟洪波穿着白色的病人服,沒有戴任何的束縛工具,醫院鑑定此人並沒有暴力傾向和攻擊性。總而言之,這是個非常安靜甚至懦弱的人。
孟洪波和照片上一樣,白白淨淨,模樣周正,我不喜歡周正的男人,總認爲這樣的人有點詭詐,裝模作樣。
“洪波,你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