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一身竹葉青袍子,上面有隱隱的花紋,逆着燈火,居然像是在微微幻化着的流雲一般,我細細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見那人身上根本不是穿着袍子,而是貼身成千上萬條細細的小蛇,小蛇互相的簇擁着,眼睛反光,居然便是那詭譎的花紋。
“九蛇神君乃是蛇類一門最厲害的妖怪,”秋月低聲道:“倘若他要來相助了大先生,只怕咱們,更沒有了勝算……”
“不要緊,只怕,倒是好事。”我眼光閃動,道:“一會我說什麼,你便應甚麼,可行?”
那秋月先生也不知道我要作甚,只好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九蛇神君今日來得有些不是時候,” 大先生說道:“現如今,在下正爲着一些個私事……”
“大先生是我過命的朋友,”九蛇神君一抖身上的蛇,仗義的說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怎地,瞧這個樣子……難不成,你給人要挾了?這是怎麼回事?”
九蛇神君大概倒是不算傻,我們幾個,既然這樣僵持着不曾動手,自然是因着有誰掐住了誰的七寸。
“這個……”不等大先生想一個什麼說辭出來,那九蛇神君早看出來首當其衝的我像是個主謀的,指着我的鼻子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跟大先生爲難?須知,我這一身的竹葉青一伸脖子,全數教你們幾個見了閻王……”說着,只抖一抖身子,那一身的小蛇全數翹起頭。低低的嘶了起來, 鮮紅的蛇信子映在那淡綠色的鱗片上,妖異可怖。
“可惜啊可惜,“我大聲嚷道:“素來聽說九蛇神君義薄雲天,爲着朋友兩肋插刀,三界之中哪一個不敬佩有加,今日相見,果然是一個聞名不如見面的仁義君子,嘖嘖嘖,實在是可惜……”
好話人人愛聽,那九蛇神君盯着我,面有得色,眼睛也是一種蛇一般的淡淡碧色:“怎地,一個凡間的小丫頭,也知道我九蛇神君麼?卻不知道,如何可惜?”
“可惜的是,九蛇神君雖然仗義,卻是一個睜眼瞎子。”我搖搖頭。
“你……”九蛇神君眼裏怒火一燃:“你說誰是瞎子?”
“咦……”我拉長了聲音:“怎地,九蛇神君不瞎?不瞎的話,又怎麼會以爲這大先生,跟您過命的交情?您在這裏,預備着隨時爲着大先生送命,可是大先生,只怕也只當你是一個什麼傻子呢,這樣的事情都看不出來,還覥顏自稱是大先生的朋友,不是眼瞎是什麼?”
“你說的這是什麼屁話!”那九蛇神君果然給我激怒了:“我和大先生的交情,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
“我幹嘛要挑撥?”我盯着九蛇神君,道:“你自己問問大先生,大先生那件一直瞞着九蛇神君的大祕密,可告訴你了?”
“大祕密?”九蛇神君轉頭望着大先生,問道:“大先生,甚麼大祕密?”
“九蛇神君,莫要聽這個小丫頭胡言亂語,在下光明磊落,不曾有什麼瞞着神君。”大先生一面緩緩說着,一面盯着我:“你想說什麼?”
“你看看……”我接着說道:“九蛇神君,這大先生現如今,可也承認了,事情自然是瞞着你的,你還不知道罷?三界之中最出名的寶物更魂器,其實就藏在了大先生的手裏。”
“更魂器?”那九蛇神君瞪大了眼睛:“此話當真?
”
“你以爲,一個凡間的小丫頭,能對更魂器這種名字手到拈來麼?”我盯着九蛇神君,道:“大先生本來想用自己的寶物跟我交換,可是誰知道,大先生出爾反爾,本來早將鳳凰令給了我了,可是現今,又非得索要過去,怕我不交出了更魂器,居然還將我的幾個朋友給害成了這副樣子,逼着我將鳳凰令還給了他,你說,這樣的事情,算得上光明磊落麼?”
說着,我手一展,那赤紅色的鳳凰令正在我手上熠熠生輝。
既然九蛇神君跟那大先生交好,自然知道鳳凰令是一個什麼東西了,本來就算是不信,看見我能拿着那鳳凰令,也不得不信了,只見那九蛇神君眼睛一閃,道:“哎呀,用鳳凰令換更魂器,真真是一門好買賣,那睚眥大人失了更魂器,三界都知道,不想,居然是給老兄拿了去,這樣的喜訊,怎地不說與兄弟知道。”
大先生擰着眉頭,沉聲道:“在下根本不知道,甚麼更魂器,這個小丫頭信口雌黃,九蛇神君萬萬不要上了他的當。”
“你看看,怎麼樣?”我忙接口道:“方纔,那大先生便藉口不想見九蛇神君,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這聞名三界的寶物,給九蛇神君染指,這才叫倌人告訴您,他根本不在。要不然,何故不讓您知曉?大先生方纔只是說,不好不好,九蛇神君生性貪婪,教他知道了更魂器在我這裏,少不得給他瞧上,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不能叫他知道,你們說,是不是?”
死魚眼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全然泥塑木雕一般,秋月先生忙道:“不錯,大先生是說過,只怕九蛇神君來者不善,這寶物,是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
那九蛇神君的臉色,現如今已經變的十分難看了。
大先生則沉沉的盯着我:“ 這樣的謊話,不想江二爺居然隨口拈來,倒真真是教人刮目相看,你只以爲,九蛇神君那般粗蠢,能給你騙了過去麼?”
這話一說,若是九蛇神君相信,就等於承認自己粗蠢了,九蛇神君憋了一個臉紅脖子粗,但是又好面子,也只得說道:“不錯,我與大先生相識多年,何故相信你一個外人的話?”
“在舉世聞名的厲害法器前面,只有貪念,能有什麼外人內人的?”我望着九蛇神君,道:“要不,你就問問大先生,以大先生那絕世的靈力,若不是跟我換更魂器的話,這鳳凰令又是怎麼到了我的手裏來的?我這個凡人身板子,打得過大先生麼?”
“這個鳳凰令,是那個魘十七,自在下手裏偷了去的。”大先生道:“全然,不過是爲着追繳自己的失物,不想,這個江二爺,居然反咬一口。”
“賊咬一口,入骨三分,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大先生自己,不也是一個強盜麼?”我盯着大先生,口裏卻對九蛇神君說道:“九蛇神君,您是信物證,還是信人言?”
(本章完) 九蛇神君顯然有些個猶豫了。
更魂器不是一般的東西,能做得到事情,多的簡直無法想象,得了那更魂器,在三界之中稱霸,都是有希望的,想來,妖界更是如此,沒有人不想要。
“你也知道你自己只是一個凡人,既然你是凡人,何故會有更魂器能用來跟大先生交換?”九蛇神君只當自己捉到兩位的痛腳,忙道:“你可有證據,那更魂器你經手過?”
“我雖然是凡人,可並不是一般的凡人。”我一把拉開自己的袖子,撤下了隱藏那金蛇釧的咒文:“你看看,這是什麼?”
金蛇釧熠熠生輝,現如今,露在外面的部分,只剩下了兩圈了。
大先生的眼睛映着那一道金光,也怔了一下似的。
“百花神教……”那九蛇神君的面色開始變換起來,扯一扯嘴角:“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百花神教裏面的人,怪不得,你識得那宋管事麼……”
三界之中,大概都聽說過,那更魂器,是初始的時候,百花神教自天界之中得來的,拿出這個身份,更能叫人折服的,可巧的是,這個九蛇神君,偏巧還識得那個自作聰明的宋管事。
“不假,金蛇釧誰能模仿的出來?”我盯着那九蛇神君,道:“小女子覥顏,自然知道宋管事,是芍藥堂的。”
“果然不假,”那九蛇神君猶豫了一下,轉頭望着大先生:“大先生,我與那宋管事素來有些個交情,可不要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更魂器的事情,也莫要太……”
“更魂器那種要緊的法器,一個鳳凰令可不見得便能換,”大先生沉聲道:“不是我自謙,這對他們來說,肯定是賠本的買賣,她根本是信口雌黃,九蛇神君,萬萬不可輕信。”說着,衝着我只伸出了手來:“將鳳凰令交出來,這個地方,不是你耍一耍花招,便能矇混過關的……”
我立時道:“怎麼樣,現如今,要痛下殺手,拿出來那強盜的本色了,才新近投靠了我們百花神教的魘門魘十七,已經給這個大先生斷了一隻手,現今輪到我了,脣亡齒寒,九蛇神君,你看見了大先生的祕密,保不齊,最後一個給大先生殺死的,就是你了……”
魘門也是很有名氣的,魘十七也確確實實就倒在牆角里,九蛇神君望着大先生的眼神,愈加懷疑起來。
大先生已經不想讓我再多說一個字,一掌揚起來,便衝着我撲,我邊躲便說道:“怎麼樣,說到了痛腳,急了!”
九蛇神君猶豫了一下子,還是一咬牙,拉着了大先生去:“大先生,也不要這樣動氣,百花神教並不好惹……”
大先生望着九蛇神君的模樣,也冷了下來:“這樣的謊言,你也會相信?”
我趁機說道:“九蛇神君,只要你今次救了我,我們百花神教,一定感激在心,那個更魂器,便算作了與了您的謝禮,我們百花神教,一定說到做到!”
大先生甩開了九蛇神君,便要奪我手裏的鳳凰令,這個當口,那九蛇神君滿身的毒蛇全數撲了
上來,宛如身上生出了刺蝟一般的一身刺來,道:“大先生,那個百花神教,確實跟我有一點淵源,要不然,你便看在了我的面子上,且……”
“九蛇神君,你只管擋一擋!”我連忙說道:“尋得了更魂器,只怕這三界的霸主,便該輪到您當一當了,到時候,百花神教也準時到您那裏去道賀!”說着,我拖着死魚眼,那秋月先生抱住了魘十七,便奪門而去。
大先生想攔着,可是一陣蛇嘶,那九蛇神君手上已經團起了一團子青氣來,可是口中還是十分謙遜的說道:“ 大先生,你聽我一勸……”
幸虧這個九蛇神君也是一個耳根子軟的主兒,我帶着不情不願的死魚眼和那秋月便跑了出去,一衆倌人見了我們,俱愣直了眼睛,也沒人敢攔着,那秋月領着路邊往外面去,我緊拉着死魚眼往外跑。
“不尋什麼,活下去,也沒有意思……”上了街,那死魚眼只繼續消沉着,眼白都有些個發灰了。
“大師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活下去,總還會有好事發生的……”
“哎呀,這不是花穗小姐麼?”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回頭一看,卻也巧了,正是赤面夜叉帶着小魚來了。
赤面夜叉瞧着死魚眼的那個臉色,忙道:“怎的一臉的灰氣,難不成,是這陸星河中了毒了?”
“正是,赤面夜叉公子,我們……我們惹上了大麻煩了……”我回身望着那翠玉居:“那翠玉居的大先生……”
“嘭……”只聽一聲巨響,那翠玉居的窗戶已經給打開了一個大洞,裏面冒出來了森森的白氣。
也不知道大先生跟那九蛇神君,是一個誰勝誰負。
赤面夜叉見狀,忙揚手道:“快快快,小魚,帶着他們,往咱們家去!”
小魚忙應了一聲,擡手拿出來了一個小鐵球,那小鐵球,該就是能進入了虛空界的信物。
“啪……”一道金光一閃,憑空裂開了一道的口子,那小魚推着我們便進去了。
這是那赤面夜叉的虛空界。
還是上次來的那一副樣子,一衆七十二煞見了我們,忙熱情的招呼道:“怎地,這一次,又來了貴客?”
赤面夜叉望着我和死魚眼,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將事情大概的跟那赤面夜叉說了一遍,嘆道:”幸虧今日裏,能遇上了赤面夜叉公子,只不過大師哥的這一個毒……”
“天下沒有解不開的毒,”一個蓬頭垢面,泥和尚模樣的煞走了過來,道:“這個小子吸進去的,只怕是帶着吊死鬼頸子骨的毒罷?”
“誒……”我忙道:“這位先生可是有法子的?”
“別看他這髒兮兮的樣子,”小魚說道:“他可是那包治百病的雪蓮怪,甚麼毒都會解。”
“呸,你才髒兮兮的吶!”那泥和尚啐道:“老子這叫做,出淤泥而不染。”
說着,將意志消沉的死魚眼拖了過去,道:“小哥今日遇上了老子,還真真是一個命
大非常的,老子扣一塊死皮給他吃,也能救得了他……” 順帶着多看了那魘十七一眼,道:”將這個姑娘也抱過來一起看看,橫豎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
秋月一聽,喜不自禁,忙抱着那魘十七給送了去了。
我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鳳凰令既然在手,秋月先生這下子約略也可以離開了那翠玉居了,只不知道那大先生,現如今怎麼樣了,想來也是活該,他搶走了八寶戒指,該有此劫,話說遠離了那一個帶着黴運的八寶戒指,可不是事情突然就變的好運道了起來。
赤面夜叉咂舌道:“不想分別了這一段日子,花穗小姐還是這樣的邪事纏身,真真可憐可憐!”
我嘆口氣,道:“時運走低,實在也沒有法子,只能信一個人定勝天了。好在老天垂憐,現如今還是逃出來了……”
只是八寶戒指,還在那大先生的手裏。想想還要去尋,真是一個腦仁兒疼。
那赤面夜叉搖搖頭,道:“也巧,偏生是惹上了那個出了名心狠手辣的大先生。”
我忙道:“那個翠玉居,究竟是一個什麼來頭,怎地那大先生,連人心都想着鎖上,該不會,他自己就是一個爲情所困,看不得旁人好的罷?”
“哎呀,你問我們,可是問着了,”赤面夜叉手下一個長着長鬍子的煞聽了,忙拍着胸脯子說道:“咱知道妖界所有的奇聞軼事,人送外號百寶匣,旁人不知道的,咱卻知道。”
早有幾個煞揶揄道:“不過是長了老婆舌,倒是說得冠冕堂皇。”
“去去去,你們幾個懂什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長鬍子說道:“小道消息,說是這個大先生,被人間的女子給拋棄過,受過情傷,這才性情大變,見到了有心相愛相守的,那是拆散了一對是一對,嘖嘖嘖,斷斷是個怪人。”
“人間的女子?”我奇道:“大先生自己,也是妖吧?居然被人間女子拋棄了,這不是天下奇聞麼!”
“所以,才改名換姓,進了這翠玉居,接任了現今的大先生,自此身心大受打擊,性情大變,因愛成恨,見不慣世上所有的有情人啊……”那個長鬍子搖頭晃腦的說道:“可憐啊可憐,不過呢,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順勢問道:“赤面夜叉公子,那大先生,只怕不是一個省油燈,今次裏,你帶着我們藏在了這裏,那大先生知道了,只怕不好乾休罷。”
“那又如何?”赤面夜叉一挺胸,道:“本公子在妖界,那可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個翠玉居,並不大放在眼裏,你們只管放心躲藏,本公子敢留下了你們,便自由留下了你們來的本事。”
“赤面夜叉公子果然是有擔當,夠朋友!”我忙道:“這一份人情,花穗記下了。”
“無妨無妨,本公子那嬌妻的事情上一次託你相幫的人情還沒還,這一個,也不算是什麼。”赤面夜叉還不曾說完,只聽不知何處,忽然傳來了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像是地震一般,整個虛空界,都像是不穩當了。
(本章完) “誒……”早有一個矮墩墩的煞且將耳朵貼在了那虛空界的地上,連聲道:“公子,不得了,像是有人尋得了咱們這個虛空界的蹤跡,特地過來攻打的!”
“什麼人有這種本事,居然能將虛空界給尋出來……”赤面夜叉臉色一變,手上積蓄起了靈氣,便要出去看一個究竟。
我心裏飛快的盤算了起來,秋月先生和魘十七才自那地牢裏面出來,準不可能跟那大先生有所勾結,死魚眼中了毒,萬事都是沒興趣的,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那個“玉錦衣”了。
初晨和破曉當時用玉錦衣救下了地牢裏面的秋月和魘十七,但是中間,肯定出了什麼岔子,玉錦衣爲大先生所用,說不準,便以玉錦衣能隱身於無形的本事,偷偷的跟了我們進來……
“等一下……”我拉住了那赤面夜叉,道:“虛空界這種地方,旁人是尋不得的,除非,有人用了什麼法子,能在虛空界之中通風報信。”
“你的意思的說,這虛空界之中,出了叛徒?”赤面夜叉瞪着我。
我點點頭,道:“說來慚愧,說不準,是有人混進了我帶了來的之中,心懷不軌,花穗一時有些大意,準是着了道……”
赤面夜叉聽我一說,怒道:“居然敢藏頭露尾的跟本公子叫板,想必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個煞忙喊道:“公子,現今,咱們怎麼辦?再這樣下去,虛空界給打破了的話……”
“哄……”又是一聲巨響,赤面夜叉一咬牙,道:“現如今,也顧不得許多,先把外面的料理了再說,橫豎雪蓮怪還在裏面,準能隨機應變,小的們,隨着本公子出去瞧瞧,誰有膽子,在本公子的虛空界外面叫陣!”
那些個煞一個個都是好事的,一聽赤面夜叉張口,全數打了雞血似的應了聲,喜滋滋摩拳擦掌的跟了上去。
我忙回身往那赤面夜叉的洞穴裏去了,但見那洞穴之內,傳來了朧朧煙氣,我鑽進去一看,
煙霧之內,雪蓮怪獨個兒倒在了裏面,魘十七和秋月還有死魚眼已經不見了。
我心裏明白,這是虛空界,他們出不去,準是給那個以玉錦衣跟進來的人挾持住了,躲在暗處。
我在明,敵在暗,真是讓人腦仁兒疼。
“咳咳……”我先開了口:“這位穿着玉錦衣進來的朋友,咱們有話好好說,既然是翠玉居的人,總得知道,我手裏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手裏也有我想要的東西,這樣僵持下去,只怕對誰都不好。”
“哼……”一個清越的少年聲音答道:“你若是誠心談買賣的話,且將鳳凰令交出來。”
“我交出了鳳凰令,你不給我放人,我找誰去哭?”我眼睛四下裏一掃,正看見這山洞之中本來也有結網的蜘蛛,可是偏巧有一個地方的蜘蛛網,像是才破了,一隻蜘蛛正不情願的在粘補,偏生粘補的角度,又十分奇特,吐出來的蛛絲,正是彎彎繞繞的,正像是搭在了一個看不見的地方一樣。
帶着幾個人躲藏,倒是也不大容易。
“笑話,在下素來不會做出那樣卑鄙之事,試想,人給了你,你不給鳳凰令,在下又當如何交代?”那個聲音雖然年少,倒是十分沉穩:“江二爺,只要你交出了鳳凰令,你的大師哥,當即就會回到了你身邊,如若不然,在下撕了票,一拍兩瞪眼,誰也討不到便宜去。”
我假意只是瞥了一眼蜘蛛網,全然不曾發現似的,裝出了滿臉的驚慌來,做出一種十分被動的模樣,軟下了聲音:“這位大仙,對小女子來說,這個世上最最要緊的,便是我那大師哥了,你不要爲難大師哥,我將鳳凰令給了你就是了。”
說着,我只是假意擦拭着眼淚,將那鳳凰令拿了出來,裝作甚麼也看不到,很是迷茫的模樣,且問道:“不知這鳳凰令,擱在了甚麼地方爲好?啊,這樣吧,我只放在了這個案子上……”
說着,我伸手便將那鳳凰令正在那蛛絲斷了的前
面晃過去,我清清楚楚的聽見了一個“咕咚”吞嚥口水的聲音,這個人,像是貪念十足。
這個時候,蛛絲動了,十分明顯,那個藏在了玉錦衣下面的人,想要伸手。
“啪……”只見那剛剛粘補好了的蛛絲,又給一股子力道引了一下,斷裂了開來。
那人動了……
我算好了角度,倏然將鳳凰令往懷裏一藏,左手且使出了一道流光咒來,那個人本料想着我瞧不見他,自然是猝不及防,早給我的流光咒打了一個跟頭,那玉錦衣也因着這個力道扯開了,昏睡着的死魚眼和魘十七,秋月幾個正自下面露了出來。
我伸手且將玉錦衣抓過來團在了手裏,只見那玉錦衣一落,一個少年倒在了地上,左腿上血跡斑駁。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還敢跟本姑娘玩綁票,你真真是老虎頭上拍蒼蠅,不想活了。”
那個少年一轉身,恨恨的盯着我,正是那個秋月先生房裏的僮僕破曉。
現如今破曉腿上多了一個透明窟窿,自然是動彈不得的,一雙大眼望着我,滿臉的不甘心。
我蹲下身來望着他,笑道:“給大先生賣命,自然就得把命給賠進去的覺悟,你這個好死不死的樣子,裝給誰看呢?”
“便知道,你一肚子壞水……”那破曉咬牙道:“好歹試了一試,死而無憾了!”
“哎呀呀,還真真是赤膽忠心啊……”我拖着長聲,伸出手來,將那個少年的下巴擡起來,道:“我說,是你通風報信,教大先生來攻打虛空界的?”
“我纔不說!”那個破曉咬了咬下脣,道:“ 本來,便是你們大鬧翠玉居,搶走了鳳凰令,我幫着大先生追討回來,一定能重獲自由!可是偏生,全叫你給……”
“沒法子,姐姐我天生就是一個害人精。”我說道:“小子,撲在這裏,這一次算你倒黴,不過,若是有件事情你幫着我做了,這一次,我就饒你不死。”
(本章完) “饒我不死……”那破曉的眼睛一霎時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暗了下去:“你嘴裏沒一句實話,我纔不信你!要打就打,要殺就殺,橫豎我不會再上了你的當!”
“傻帽!”我戳着那破曉的額頭,道:“現如今,你想活麼?”
“自然想活……”那破曉梗着脖子,又猶豫了一下:“可是……只怕你不會想讓我活……”
“便說你是一個傻帽。”我望着破曉,道:“你死了,於我可有好處?江二爺我素來豪氣干雲,難道會跟一個手下敗將計較?能傷你一次,便能傷你第二次,而且,你也看見了,這流光咒我出手早計算好了,若是手腕斜一點,只怕貫穿了你的胸腹,你這小命就完了。剛纔,是二爺我手下留情,你也看不出來麼。”
“這個……”那破曉自猶豫了一下。
我趁勢說道:“破曉, 你也是想重見自由,只要你自由了,是大先生給的,還是二爺給的,於你可並沒有什麼差別。現如今,你覺得是鳳凰令在手的二爺能給你自由,還是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的大先生能給你自由?”
“大先生他……素來說話算數,我們都信得過……”破曉望着我,道:”不似你……“
“可是,你現在在誰手裏?”我左手一道白光一閃:“要是二爺不高興,現在就可以弄死了你,管保教你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一粒。”
想重獲自由的,哪裏會不惜命,那破曉周身一個寒顫,這才勉強問道:“你……你想着教我做什麼?”
“你在翠玉居,多少年了?伺候了多少客人?”我盯着破曉。
破曉猶豫了一下,道:“自打上一次給人捉住,賣到了這裏來,有一百二十年了,伺候的客人,不計其數……”
“所以你想贖身,情有可原,”我連連點頭:“你幫着二爺做成了這件事情,那二爺,可以將你的精魄還給你,啊,這件玉錦衣,像是十分值錢的東西,事成之後,也可以當做謝禮,送給了你,保你下半輩子安生,如何?”
“當真?”那破曉不但惜命,心下里,該也是有點貪念的,這樣的人,最爲好用。
果然,那破曉終於點了頭。
“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看來你還挺明白的,”我湊近了他,道:“你說,大先生是怎麼教你做這件事情的?”
破曉哆哆嗦嗦的答道:“本來,大先生就知道,只怕這翠玉居,來了想要救那秋月先生的,小的正是秋月先生的僮僕,說教小的往那地牢之中,去用玉錦衣將大先生和魘十七給接出來,送到了天字二號房,小的一看大先生甚麼都知道,自然俯首帖耳的聽話,這才依言而行。其實,小的一直便在玉錦衣下,因着玉錦衣神威,兩位並不曾瞧見了小的。
後來,二爺等這一走,九蛇神君不肯叫大先生追上來,非要看勞什子更魂器,大先生髮怒,教小的追過來,用通靈香與大先生通風報信,是以,方纔便……”
果然,跟我想的是一模一